這一刻，我們之間的空氣似乎凝固了。無聲的交流如潮水般滲透彼此的靈魂，那沉重的過往與對未來未知的挑戰，無法逃避地盤旋在兩人之間。
店內的燈光映在楚婉汝的臉上，半邊陰影不協調的罩住了她的側顏，使她的臉龐呈現出一種矛盾的美感。
既有被歲月磨蝕的憔悴，又透著令人難以忽視的堅定。深邃的眸子中，似乎蘊藏著無數往事，孤獨、無奈，也有隱藏在心底的希望與決心。看著她，我的心一陣顫動，彷彿感受到了她內心的孤寂與無助，同時又見到了一道不願向命運低頭的光芒。
楚婉汝那憔悴而堅定的眼神，在昏黃的燈光下微微閃爍。我心知肚明，她剛才的回應並非僅是敷衍的話語，而是一次對過去的告別，更是一場面向未來的無聲宣戰。
「你……」我低聲開口，聲音卻異常嘶啞。
凝視著她帶著淡淡哀傷卻無比堅強的神情，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事。」她搖搖頭，語氣平靜卻透著堅定：「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沒必要多說什麼。」
嗯？她這話是什麼意思？輕輕皺了皺眉頭，然後恍然大悟，也許她誤解了我的意思，不過這並不重要，就這麼誤會也沒什麼影響。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後悔。」順著她的意思，我給了顆定心丸。
她斜睨過來，眼神複雜而意味深長道：「龍先生，你就這麼有自信？」
這問題猶如一面鏡子，映出她心中無數疑慮與宏大抱負交織出的微妙情感。
我眉宇間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斬釘截鐵地回答：「自信？只有缺乏能力的人才會執著於自信這個詞。正因為我擁有實力與信念，所以才敢給你這樣的承諾。」
此刻，我刻意模糊了對話的焦點。她談的是這次行動，而我的承諾卻隱藏著更多深層含義，那是一份還給她自由、還給她未來光明可能的承諾。
楚婉汝聽後，眼神中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波動，我看見她那曾經孤獨漂泊的過往、曾令她心灰意冷的時光，與此時此刻萌生起的，仍舊未泯的勇氣與希望。
不過，對於那一隊的武裝集團，還有後面一連串的麻煩，的確是需要多耗費一些心力。
不過嘛～我一臉自信的看向桌面。
我將桌上那疊厚重的活動安排徐徐攤開，裡面的圖文詳盡細緻，密密麻麻列出了每項計劃和預估情況。手指輕輕敲擊著紙面，腦海不禁浮現出齊邵奇曾讚道的話：「這個女人有兩把刷子。」
如今，我終於明白，這不僅是對她能力的認可，更是一種對我們合作默契的期待。既然有她坐鎮，在某些關鍵環節上，我們確實能省去許多麻煩，正如這份關鍵資料所示。
齊邵奇沒說錯，楚婉汝的能力的確非同一般。
「厲害。」我呢喃了一聲，她對我的要求理解得如此透徹，這也正是讓我對抗里卡諾行動充滿信心的原因。
畢竟，一切不安源於未知；而只要我們掌握足夠情報，一切就如同一場開卷考試，一切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楚婉汝眉宇輕蹙，臉上卻浮現出一抹複雜神情，輕聲回應：「那真是令人感到可靠呢。」
我保持平靜地說道：「這才剛剛開始而已。」
說完，我手指指向資料中地圖的某一處，繼續道：「根據現有的情報，里卡諾的勢力主要集中於東南沿海，他們擁有相當強大的武裝力量。然而，他們終究還是敗給了你的情報網。如果我們能在幾個關鍵節點同步展開行動，勝算至少可以大幅提升。」我的語氣流露出些許急迫，彷彿時間正不斷消逝。
「行動？所以，你的意思是想進行滲透？還是對他們的據點採取干擾手段？」楚婉汝凝視著我指著的地圖位置，一邊思索、一邊試探性地問道。
「不。」我緩緩搖頭否定：「這並不是我們擅長的領域，而且我們對這群人的底細了解得還不夠深入。冒然派人前往，不論是觀察還是接觸，都很可能會露出破綻。」
聽到這裡，楚婉汝的眉頭皺得更緊，似乎有些不耐煩地反問：「那你打算怎麼做？」「正如我之前說的那樣，靜觀其變。」我冷靜的回答。
「靜觀其變？難道這不是被動嗎？」楚婉汝當即提出質疑，她的口氣中隱約透著不滿與懷疑。
我輕輕笑了一下，但語氣依然堅定：「有時候，靜觀其變本身就是一種主動。特別是在當前的局勢下，過早行動反而更容易讓我們的意圖暴露無遺。」
她不禁歪著頭疑惑地問：「靜觀其變居然是一種主動？這話怎麼解釋？」
見她仍然迷惑，我趁機進一步解釋道：「還記得前段時間我們的合作夥伴出了紕漏，結果導致對方警覺性大大提高，並對市內不少區域實施了嚴密監控嗎？正因為如此，我們必須調整策略來應對這種新情況。」
「所以，這就是你找上我們的理由？」楚婉汝敏銳地察覺到話中暗示，趁機偷換概念。
我沒有在意，或者說我絲毫不理會她的這點小心思，而是自顧自地繼續道。
「雖然前面安排的人露出了破綻，可在此之前安排的暗手卻仍然有用。」
「是什麼樣的暗手？」她目光透著好奇，不禁追問。
稍作思考後，我决定乾脆直言，把原先用芷韻當作誘餌的計劃透露出来，反正也能藉此使她配合操作。
果然，她很快捕捉到其中的操作空間，露出驚訝的神色看向我：「你是打算來一次反向操作？」
「不是想，是本來就是這麼安排的，只可惜一個沒注意，所以前面的安排被識破了而已。」我平靜的回應。
「我明白了。」她的纖纖玉手敲在桌面上，一臉認真的思考道：「所以，我的工作就是監視這些被監視的人，然後來的黃雀在後，對吧？」
我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然而，她忽然顯得猶豫不決，視線幾度在我身上徘徊不定。
我察覺到她的遲疑，略顯不耐地開口：「有話就直說，我不喜歡拖泥帶水，浪費時間。」
「抱歉，但……我有個疑問，不知道該不該說。」她看上去顯得遲疑不定，甚至還有些欲言又止。
「說吧。」我無所謂道：「既然你有疑慮，那就直接問吧，免得後面又因為不信任而搞出問題，那樣反而不好。」
她觀察著我的神情，似乎在確認我的態度。最終，她微微點頭，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好吧，那、那我就不客氣了……」
「請。」我随意的擺了擺手，示意她繼續。
「雖然起初聽起來這個計劃很完美，但是……你有考慮過如果對方已經預料到了該怎麼辦？」
我愣了一下，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預料到？什麼意思？你指的具體是什麼？」
她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在組織語言，片刻後才重新說道：「就是這一手黃雀在後，是建立在對方不知道你已經察覺了我方人員早已暴露的事實上的。」
頓了頓，她的神情變得嚴肅，繼續詢問：「那如果，他們警惕心太重，繼續懷疑後續第二波、第三波還會派人監視他們的話，那你該怎麼應對？」
她越說越激動，甚至漸入佳境，達到了忘我的狀態，接著問：「雖然不至於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地步，但警惕心勢必會被拉高，關於這一點，你不擔心嗎？」
這個問題讓我頓了頓，隨後點了點頭，心中暗自佩服她的思考深度。
我拉起桌上的文件，細細說明道：「確實，你說的沒錯。但在緊張時期，人類的警惕心難以持續，專業人員最多也只能維持數週的高度戒備。」
我豎起手指，一項項分析道：「這就是為什麼我說要靜觀其變，在這段期間內，我們什麼都不做，就只是單純的『紀錄』，其餘的任何行為都不需要。」
「紀錄？」她不解的複述了一遍。
「對！就是紀錄。」我肯定的回答：「只需記錄，不用監視，也不是觀察，你能理解其中的差別嗎？」
「我……我不太懂。」她皺眉搖頭，明顯疑惑，帶著些許不解地說道，「為什麼單純是紀錄，反而能降低被發現的風險？」
我輕笑了一聲，耐心解釋，「因為只要我們的設備放置得當，就能悄然捕捉到近九成，甚至更多的情報。這些數據給我們分析敵人行動提供了充分依據。而這種看似不起眼的細節紀錄，比主動監視或刻意偵測來得更隱蔽、更難察覺。」
我的視線掃過桌上的文件，點頭稱讚：「你的人手分配很到位，所有可能的關鍵點都被考慮在內。有了這張監控網絡，明面上的情報至少有九成都可以來自這些安排。」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謝、謝謝誇獎，可是這和你說的降低風險有什麼直接關係呢？」
看她似乎逐漸接受我的說法，我進一步補充：「正因有這九成的情報，我們就能分析出很多事情了，因此便無需安排多餘的動作，省得去引起別人的注意。」
她繼續追問：「原來如此，那麼照你剛才安排的方式，那我們要怎麼達成你所說的紀錄？」
「針孔攝影機、密錄器、行車紀錄器……像這類小型的側拍裝置，就是我們行動的關鍵，甚至，你都不需要安排任務，只要把安裝有裝置的設備派下去就好。」我淡淡的解釋道。
她愣住，喃喃道：「只要我們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執行什麼任務，就不會把情報外洩……」
我微微一笑，補充說道：「而且他們的行為會更加自然，不容易引起懷疑。」
終於，她露出些許認同的表情，語氣也開始鬆動：「如果真是這樣，那確實有其道理……」
「一切都源自於掌握每一個細節。情勢或許複雜，但只要你我同心協力，最終會使這局面轉向我們預想的結果。」
我注視著她，語氣堅定地說道：「正如之前的那些失誤，計劃絕不可能毫無波折。每個細微之處都需要我們慎重謀劃。你的情報敏銳和洞察力，再配合我的實戰經驗，這正是我們立於主動的關鍵。」
我的言辭充滿信心，這不僅是對她的承諾，更是我自己對未來必勝戰局的堅定信念。
而她微微一愣，眼中的震驚溢於言表。
「這就是你的自信來源？」她眼神恍惚的低喃道。
「當然。」我嘴角微揚，語氣輕快卻不失篤定：「我是不會打沒有勝算的仗的。」
聞言，楚婉汝愣了好一會，隨後邁步走到窗邊，目光落在夜幕下隱約可見的城市輪廓上，聲音裡帶著幾分彷徨：「那麼，在這樣的局勢下，你覺得，我們真的能找到那一絲生機嗎？還是說……所謂的生機本就不存在？」她的聲音透著濃濃的不安，卻帶著渴望，好似試圖尋找能撫平過往遺憾的答案。
「看下去吧！」我緩步走到她身旁，順著她的視線凝望遠方，語調依然堅毅。
「看什麼？」她疑惑地側過頭，不解的問。
「你心中有太多迷惘，無論我給予多少肯定和承諾，都不足以平息你的擔憂。所以我不會輕易對你說些無濟於事的話，也不會給你虛假的保證。」
「……」聞言，她靜默不語。
我話鋒一轉，緩緩開口：「但，我會讓你知道，我說出口的，都會成為現實，如果當我將現時擺到了你的面前都還不足以說服你，那這個世上，也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你感到信服了，到了那時，我會建議你直接放手，以免白白徒增憂愁。」
「你、你這樣說未免太……」她一時語塞，卻又神色莫名，隱約中，似乎可見驚喜交加。
雖然這話說得有些過於自信，但但在她這樣的人面前，唯有以這般無懼的態度，才足以釋去她內心的顧慮。
同時，看著她那逐漸明亮的表情，我清楚的感受到，壟罩在她身上的陰霾，已經漸漸散去。我知道，她內心深處那份早已搖搖欲墜的希望，被再次點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