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的那年,我跟正在當兵的好友阿狗約出去吃宵夜,原本我們是打算吃完就解散了,但卻巧遇阿狗的大哥俊傑。
大了我們兩歲的俊傑,已經服完兵役,目前正在財務公司幫人家收債,當時,他正忙完工作,將債務人押回公司之後的他,打算出來吃點東西止飢。看得出來阿狗是有點抗拒,跟兩年多不見的俊傑同桌,但俊傑仍想與他重新建立連結。
「阿狗,這你朋友?之前怎麼沒見過?」
「哥,這我國中學弟阿璋,我們之前很少聯絡,之前剛好在同公司上班,我們才開始有了聯絡。」
「我也在公司上班,你們要不要過來跟我一起打拼?」
「沒有吧,阿璋也要去當兵了,以後再說,」
「阿狗,那你先過來跟我。」
「哥,我現在正在當兵。」
「幹,你是幾梯的?」
「么八六八。」
「幹,阿狗,哩那欸嘉擬菜(你怎麼這麼菜)。」
當兵的話題一旦開始,就是沒完沒了,兩人很快就開始滔滔不絕,當時還沒當兵的我,是無法有所共鳴,只能在旁邊默默吃著我的燒餅加蔥蛋。
見兩人一時之間不會結束聊天,無聊的我就打算離開,想去網咖打發時間,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常去的網咖居然客滿,這讓睡不著的我感到困擾。
我到網咖附近的便利商店買了瓶麥香紅茶,然後坐在我的機車上喝著,看著車來車往好不熱鬧的街景,讓即將入伍的我很是迷惘。
我惆悵的摸了摸口袋許久,才想起我已經戒了兩個月的菸,最後也不打算前功盡棄,於是發動了我那台追風,要回家去看電視。
過了兩個紅綠燈,我竟又遇到了俊傑,而阿狗也在,兩人正站在剛才的燒餅油條店外面抽菸,對於俊傑和阿狗的揮手示意,我是很想裝作沒看到,但我正在停等紅燈,而俊傑和阿狗,就站在我前面的斑馬線上對著我揮手。
「車停好,俊傑哥要找妹出來夜遊。」聽到這裡,我便以一個自以為很帥,卻差點摔車的甩尾,溜進一旁的巷子停好車。
俊傑開著公司配給他的豐田休旅車,載著我們去接他的幾個乾妹,一路上,我和阿狗這兩個內向的人,是根本找不到方式去吸引那些女孩。
說好的十八王公肉粽之旅,卻在半路取消,俊傑開著車先去了觀音山,去到一處極為偏僻的工寮,拿了一個大袋子出來,之後什麼也沒說,就有繼續開著車,而眼前景色是越來越原始蠻荒。
最後,車子停在不能稱為路的路旁,俊傑就要我們下車,我和阿狗一起提著那沉甸甸的布袋,跟著俊傑走著,而他的那些乾妹妹們,也拿著手電筒走在我們後面。
我們跟著俊傑穿過樹林,走到一處懸崖,他就要我們打開袋子,我這才知道裡面是各式各樣的槍械。
「阿狗,你應該會用槍吧?」
「廢話!我摩步.....」
「菜逼巴,我懶惰知道你什麼兵,等等給我好好打。」
「那個...阿璋,哥哥今天讓你先提早體驗開槍的感覺。」
「蝦毀?我也要喔?」
「我是跟你告知,不是商量。」
「對了,阿狗,一發一發打,有些是土改的,我怕禁不起摧殘。」
「哥,我可以不要幫你試槍嗎?」
「阿狗,你認為可能嗎?」
俊傑先拿起一把長槍,緩緩射擊了三發,就又換了另外一把長槍繼續試著,阿狗拿起最後的一把長槍,將槍托抵緊肩窩,擺出一副標準的射擊姿勢,但是卡彈了。
阿狗喚來俊傑其中一個乾妹,請她幫忙用手電筒照明,在阿狗將子彈重新上膛,再次射擊的時候卻還是卡彈,俊傑見狀,就要阿狗去換把槍。
俊傑要我挑把手槍,我便隨手拿起一把,照著俊傑教導的方式射擊,連續射擊了六發子彈,俊傑就喚來他的那些乾妹,要她們也來玩一下,我們對於這十幾分鐘的體驗,是感到意猶未盡,但俊傑卻表示該走了,畢竟如此的槍聲大作,難保不會引來麻煩。
俊傑開著車,回到了剛剛的工寮,隨後就招呼著我們也進去稍作休息,而工寮裡還有兩個中年大叔,兩人正在簡陋的房間裡喝著啤酒。
髒亂不堪的環境,那些還在貪玩年紀的女孩哪願意久待,俊傑便要她們先回車上等,而我和阿狗則在工寮外面守著。
沒多久,俊傑就帶著些許酒氣的步出工寮,阿狗和我擔任起之後路程的司機,我們總算來到十八王公,我買了三袋肉粽,分了一點給那些女孩子之後,我就橫跨馬路,去到另一邊看海。
其中一個女孩,也跟了過來,跟我要了幾張衛生紙擦嘴之後,就坐在我旁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
還是國中生的她,三言兩語就暈頭轉向的依偎在我身上,我也大膽的摟著她,只是之後我明目張膽的撫摸,被遭到拒絕,而她也就馬上跑遠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俊傑正蹲在地上抽菸,阿狗則是跑去欺負路邊的野狗,而俊傑的那些乾妹們,則是成群結隊的瞎逛。
當天空泛起淺藍色的光,讓世界重新出現色彩的時候,我也有了倦意,阿狗也有同樣的感覺,已經習慣早睡早起的他,直呼自己能一夜沒睡簡直奇蹟,之後,我開著車,聽著整車的打鼾聲,在濱海公路上疾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