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見她以後——蘇篇後記》
── 有些門鈴,一生只為一個人響過。
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見到她。
那年她說要出國,我點頭沒留,連一句「什麼時候回來」都沒問。
我知道問了也沒用,她一旦決定了的事,從來不回頭。
但她還是回來了。
乾淨、安靜,像從別人的故事裡走出來的角色。
什麼都沒說,卻什麼都改變了。
我是從別人口中聽說她回國的。
「琳回來了耶,聽說又開始營業了。」
我假裝不在意,只是點了根煙,問:「哪天?」
後來,我站在那間熟悉的藥店前。
門口的燈還是那樣昏,風鈴沒換過,店招牌還是一樣的歪。
我伸手按下那顆門鈴——
那顆,曾經只為我響起的門鈴。
叮咚——
門打開的瞬間,她站在那裡,頭髮亂亂的,還穿著寬鬆的居家上衣。
我們誰都沒講話。
她只是看著我,眼眶紅了,一秒後撲上來,緊緊抱住我。
沒有寒暄,沒有距離,沒有矜持。
就像我們從來沒分開過。
也像她只是暫時忘記了,我們早就不是那樣的關係了。
我們坐在熟悉的沙發上。
他泡了茶,沒問我想喝什麼。
只是我知道——他都記得,我的習慣。
我們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天氣、展覽、最近的案子,我說我還會幫朋友配香氛。
我講話時沒有看他,眼神落在茶杯上,手指轉著杯底。
他想說:「我一直有在畫你。」
但他沒說。
有一天,他真的把一幅畫拿來給我看。
我看了一會兒,問:「你現在畫這種東西了喔?」
他笑了笑:「是你讓我學會怎麼畫『想像』的。」
我沒回話。
那幅畫,是我的背影。頭髮濕的,肩膀露出一點皮膚,什麼也沒做,只是站在陽台。
我說:「這不是我。」
他說:「是我記得的你。」
我們之後還是偶爾見面。偶爾吃飯、偶爾喝酒,有時候什麼也不做,只是我坐在他的畫室角落,看他畫畫。
我不再問他作品的名稱,也不再挑他的構圖。
有一次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我沒甩開,只是輕輕說
:
「別再這樣了。」
他點了點頭,手放開了。
像是把一塊藏了太久的骨頭掏出來,扔進空氣裡讓它風化。
我現在是一個很安靜的人了。
不像以前那樣發火、尖銳、撩人。我的眼神不再點火了。
但他說我還是漂亮得要命,安靜得更危險。
他有時候會想,如果那年他說了「不要走」,我會不會留下來。
但這個問題他永遠不會問。
我也不會給他答案。
我們後來怎麼了?
我不知道。
我們只是偶爾還會見面。
有時抱一下,有時只是笑笑。
有時他看著我背影,會覺得我們還沒結束。
有時又覺得,早就結束了,只是我們誰也沒說。
或許,我是他的愛情靈藥,我們分開的日子,
我不知道他和多少女人有過一段情。
但我知道的是,在他結束一段感情後,無需尋找藥方。
「因為,我就是他的解藥。」
—
但他還是想我。
只是我永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