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午後，陽光從葉隙中灑下，清邁郊外的風帶著一點乾燥的塵土味。我來到了傳說中的長頸族部落 (Google 地圖)，一個總是被觀光相機框住、卻又讓人無法輕易定義的地方。
村裡的女孩們，脖子上層層堆疊的金屬環，是她們從小就開始承載的文化重量。隨著年歲增加，金屬環一圈一圈地加上去，不是把脖子真的拉長，而是把肩膀往下壓，形塑出那特有的輪廓。導遊說，這傳統最早是為了防止猛獸咬頸，也有人說，是一種族群身份的標記。到底是保護、約束，還是美的極致？我無從定論，只能靜靜地看著，心裡浮出太多混雜的情緒。
其中一位年輕媽媽，一邊織著傳統圖騰的布料，一邊帶著身旁的小女孩。她們熟練的手法幾乎不需多看，就像織布這件事已深植入肌肉記憶。而那孩子，一雙眼睛澄澈明亮，忽然朝我這邊喊了聲：「買一點，買一點！」語氣自然得讓我一愣——中文，還意外地標準。我笑了笑，點頭回應。導遊低聲說，她們平常只能待在這村落，除了上學，其餘時間就是織布、販售、等待遊客。有點像是活在展覽裡，日復一日。
離開村子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那一圈圈金屬環，既是裝飾，也是枷鎖。而那孩子的喊聲，至今仍在我耳邊迴盪，不只是推銷，更像是一種渴望：被看見，被記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