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冷白的燈光映在打卡鐘上,螢幕顯示著晚上九點。桌上文件堆成小山,鍵盤聲此起彼落,一名小資女盯著螢幕,眉頭微皺,疲憊的倒影映在藍光中。杯中的咖啡早已涼透,但她無暇理會。
手機震動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是好友打來的。「喂,怎麼了?」
好友:「喂,紀宸璃~這禮拜六有沒有空出去?我訂了那家妳說很想去的甜點店哦!」
紀宸璃:「不行啊,最近工作有點多,星期六應該還要加班。」
好友:「妳還要加班?還沒做完嗎?」
「可能還得一陣子。」她的語氣無奈又淡淡的,像說著某個再自然不過的事實。
對方沉默了一秒,語氣有些惱:「妳這樣會過勞死的。」
「那會不會就這樣穿越?」紀宸璃故作輕鬆地笑了。
好友:「……認真一點好嗎!我在跟妳講正經事,請不要一天到晚沉浸在妳的幻想世界裡。」
紀宸璃:「電視跟小說不都這樣演的嗎?被車撞是速成班,過勞死是進階版,被電死算是隨機傳送。說真的,我還挺想試試看。」
好友一陣無言:「......祝妳成功。」
紀宸璃:「要不要改天一起學點什麼特別的技能?比如說考個廚師,或者把《唐詩三百首》背起來?學醫是不可能的,特攻隊的技能我也學不來,看來只有背唐詩比較簡單。」
好友心想著,我為何沒有正常一點的朋友:「我覺得妳現在最該學的是怎麼活著下班。」
她笑著拉過報告,「好啦,不開玩笑了,我繼續工作。」
「嗯,加油,早點休息,拜。」
「拜囉~」
掛斷電話後,紀宸璃揉了揉太陽穴,又點開下一份報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整層樓像逐漸陷入冬眠,燈光冷得像冰,唯一亮著的就是她這個座位。
她的肩膀越來越重,視線逐漸模糊。字體像是泡在水裡,開始游移不定。耳邊傳來一聲尖銳的嗡鳴,像某種遙遠的警報器聲。心臟突然劇烈跳動,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掐住她的胸口。她猛地吸氣,手指無力地敲了幾下鍵盤,沒打出半個字。接踵而來的呼吸短促、四肢無力、眼前一片光斑閃爍。她扶住桌邊,試圖撐起身體,卻只換來一陣天旋地轉。她整個人倒在桌前,意識徹底沉入未知的深海。
——
一陣冷風從破損的窗縫鑽進來,帶著微微潮氣,撫過紀宸璃的臉頰。她皺了皺眉,緩緩睜開雙眼。眼前光線昏黃混濁,帶著灰霧與塵埃。她愣了片刻,下意識地伸手按住胸口,感覺心跳仍在,肌膚冰涼,卻無大礙。
「還好,只是有些累。」她嘆了口氣,努力撐起身子,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堆乾草上。
四周是一座破舊小廟。梁柱尚存,牆面卻佈滿青苔,裂痕交錯。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與濕霉交織的氣味,彷彿整座建築正一寸寸被時間吞噬。
「這是……哪裡?」她喃喃,聲音在空曠中顫抖。
視線掃過周遭,她猛然意識到這裡的場景.......「等、等一下……這不是古裝劇裡的那種破廟場景嗎?!」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倏地站起來,旋即一陣頭暈。腦中一片混亂。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辦公室裡。文件、藍光、心悸,然後就斷片了。
「不會吧……還真的穿越了?」她瞪大雙眼,心跳瞬間飆升。
她低頭打量自己,首先注意到的是,纖瘦到誇張的手臂。「天啊,我怎麼瘦成這樣?跟根竹竿一樣……」
然後是衣服,一件泛黃破舊的麻布衣,邊緣甚至還開了線,露出幾塊乾裂的肌膚。她的目光慢慢往下落到胸口,臉色逐漸凝重。「……怎麼這麼平。」她愣了一下,語氣驚慌起來,「不會吧,我穿成男的?!」
這種事她看小說看多了,真的碰上還是免不了慌神。她立即雙手探向禁地,動作誠懇又倉皇。幾秒後,她僵住,然後......長舒一口氣。「還好還好,性別還是女的……」她拍拍胸口,聲音都帶點慶幸,「如果連這也變了,我真的會瘋掉。」
重新坐回地上,她檢查起自己的手腳,纖細、蒼白,像風吹就會折斷。
「別人穿越不是嫡女就是公主,最差也混個庶女……我這副身體是營養不良的小乞丐嗎?」
她低頭拉開衣領,又翻了翻袖子、扯了扯腰間,希望能發現什麼神秘的吊墜、胎記、玉佩,哪怕是一封密信。
什麼都沒有。
「……小說裡不是都會給個金手指,什麼異能、神功、空間戒……怎麼我這麼素?」她自言自語,滿臉糾結地繼續查探,心裡還存著一點希望:「拜託啊,老天爺,別讓我真是光杆司令開局啊……」然而,搜尋了半天,除了一件破爛麻布衣,她連根針都沒找到。
紀宸璃頓時蔫了下來,抱著膝蓋坐回地上,她又忍不住對著四周大叫:「系統!系統你在嗎?」環視了一圈,沒有人應答。她抓起旁邊的一把乾草,揮了揮:「喂!系統你該不會變成乾草了吧?」她又敲了敲地上的小石塊,語氣裡帶著點絕望:「哈囉,起床了!有人在嗎?」
空氣安靜得發寒,只有破廟外傳來幾聲風聲和夜鳥的鳴叫。
「好吧,我知道了,我是穿越到沒有系統的版本。」
她苦笑,轉而開始嘗試與「原主」溝通:「原主!妳在嗎?給點提示也行啊!名字?身世?妳是誰?落魄千金還是流落民間的公主?快丟點劇情啊!」
破廟裡仍是一片寂靜,只有她的聲音空蕩蕩地來回迴盪。
紀宸璃還沉浸在自己內心的咆哮與絕望時,門口卻傳來陣陣沉穩的腳步聲,打破了破廟裡的死寂。她心頭猛地一緊,猛然抬頭,迎上三道陌生的身影。
最前方的少年約莫十六、七歲,劍眉星目,神情沉穩而警覺。雖身著低調的深藍長襖,卻掩不住與生俱來的貴氣與自信。他一進門便四下打量,目光銳利而機敏,仿佛能看穿人心。
隨後進來的兩名青年,約十九、二十歲左右。一人面容方正,眉宇間帶著一股穩重與可靠,身形較少年壯實些,身穿灰布衣,舉止中隱隱透著軍伍訓練的痕跡;另一人則神色冷峻,五官端正,衣著雖簡潔,卻自帶一股拒人千里的寒意,腰間的長劍令人不敢輕視。
三人踏入屋內,目光很快落在蜷縮在角落的紀宸璃身上。她瘦小的身影、破爛的衣物,以及無助的姿態,讓他們幾乎瞬間判斷出她的「身份」——不過是個可憐的流浪乞兒。
穩重的青年低聲對少年說:「應該是個流浪的孩子,沒什麼威脅。」
冷峻的青年淡淡掃了一眼,語氣冷漠:「別理他,先安頓。」
那少年卻微微頓了頓,視線再度掠過紀宸璃的臉龐,儘管瘦削憔悴,眉眼間竟透著一絲細緻與秀氣?他眉頭微蹙,心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但最終還是收回視線,點頭吩咐:「就讓他在那兒吧。」
穩重青年朝紀宸璃拱手,語氣禮貌而平和:「小兄弟,我們有要事在身,暫借此地歇腳一晚,並無惡意,不會打擾你。」
紀宸璃愣愣地看著這三人,只覺腦中嗡然一聲。這畫面未免也太「戲劇化」了吧?她心底驚濤駭浪翻湧,表面卻只僵硬地點點頭,勉強擠出一句:「嗯。」隨即又垂下視線,神情恍惚地陷入思緒:等等,這群人……怎麼感覺不是普通人?這構圖感未免太濃了點,什麼隱世高手、微服私訪的王爺……都快在她腦海裡排成隊了。
三人很快在破廟內一隅整理出乾淨空間,開始收拾行囊,架火煮食。不久後,破廟裡便瀰漫起一陣溫熱的肉湯香氣。宸璃聞得口水直流,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嚕咕嚕」響了起來,聲音在這靜謐空間裡格外清晰,讓她當場紅透了臉。
那少年似乎聽見動靜,抬眼看了她一眼,隨即淡聲吩咐:「給他盛碗湯,還有包子,也帶過去。」
穩重青年點頭應聲,走過來遞上一碗熱湯與一枚包子,語氣平和:「小兄弟,吃點吧。」
紀宸璃愣了一下,隨即雙手接過,眼中滿是感激與驚喜,連聲道:「謝、謝謝你們!」
她心中樂開了花: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這開局看似淒慘,居然還有好心人送飯!至少今晚不用餓肚子了!
一碗湯、一個包子,在這寒冷又茫然的時刻,帶來的卻是莫大的慰藉。她喝下湯、咬下包子,整個人彷彿都暖了起來,彷彿身處寒冬中忽然遇上了一爐爐火。
她悄悄抹了把嘴角,滿足地長出一口氣,內心悄悄感嘆:這一頓飯,竟讓人有種重獲新生的踏實與感激。穿越什麼的……似乎也沒那麼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