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妳,曾經非常理智地、仍不小心無可自拔地喜歡了他,
幸好那時候有那樣的妳,留下那樣的回憶與那樣的文章,
讓我至今仍能細細品味,那點微妙。
靜靜聽著他抱怨著煩人的她,時不時跟他胡鬧著、同他一起諷刺她,無論是我還是他的話語,都充滿了酸溜溜的玩笑話,如同委屈地窩在一旁的妳,心裡也沒來由地又酸又苦,複雜的感受難以言喻,妳只是無辜地、淚眼汪往地望向我,卻掀起一陣波瀾,根本不容許我逃避,與妳的四目相對。
其實她跟以前的妳很像,對著現實的軀殼,填滿了虛幻的想像,連自己也搞不清楚心之所向。唯一不同的是,她比妳幸運,遇見了會照顧她感受的他,甚至無可避免的互動,都能嘗到些許虛浮的甜蜜,不像妳,收獲了傷痕累累與碎了滿地的真心。我明白妳不願談論這些,畢竟當時妳痛得既悲哀又難堪,但至少學會了分清現實與幻想,不再喜歡著自己所以為的某人。縱使他不會如此傷害她,她也必須認清所著迷的種種,他的人設、他身上的標籤……,當她發現全是自己勾勒出的幻象,將與妳那時一樣,痛苦又難堪地掙扎與擺脫。
妳鼓著臉嘟著嘴,聽他簡短敘述經過,騎車事件是妳被載的渴望,一想到朋友提及他載過不少人,酸楚沒來由湧起;火車事件是妳一同北上的幻想,如果當時他一切順利,或許能一起搭車至學校;能夠身為同學是妳最無可奈何的事實,恨不得自己從未對法律產生興趣,或許就糊里糊塗地讀了醫藥相關……,我無奈地摸摸妳的頭,輕輕抹去那淺淺的淚痕,示意妳繼續聽。
如同他說的,根本不需要與她比較,她不懂他,她喜歡的不是他,而妳是了解後才產生感情,還想方設法希望他開心、別成了他的負擔,那最終,妳的目的不是達成了嗎﹖真如所願仍是好朋友,她卻造成他的困擾難以再有私下交流,妳這樣不是最好嗎﹖我苦口婆心勸說,連他也客觀理性分析解釋到有些無奈,妳只是無聲地流淚,依舊是那樣小心翼翼,就像對地下道的恐懼,不到逼不得已根本不願讓他知曉。
我只好翻出妳寫的那幾篇散文,字裡行間全是妳的身影,種種小事在妳筆下都留有當初的模樣,畫面逐漸清晰,妳因為他燦爛的笑容與爽朗的話語,心底那一抹喜悅多麼單純與真實,簡直耀眼到讓我不忍直視,努力了解數理,不再是為了升學考試,只為了能多參與點他的世界,妳種種行為奇妙到我只有瞠目結舌佩服的份兒而已。他看完後沒太多評論,但他確實肯定了妳,妳終於發自內心笑了,不再是因為他,而是為了自己感到滿足。
我跟妳都知道他是很好的朋友,我也很喜歡妳,喜歡妳努力上進的耀眼,喜歡妳粉紅泡泡的幸福,喜歡妳簡單文字的喜悅,根本不能與她相較,她自有其課題要克服,與妳無關。妳是高三春夏的明豔,打起精神聽他談著相對論與宇宙暗能量等等,這些任務專屬於妳,我就不打擾堅持為他虔誠跪在文昌帝君前祈求的身影。
謝謝妳,曾經非常理智地、仍不小心無可自拔地喜歡了他,幸好那時候有那樣的妳,留下那樣的回憶與那樣的文章,讓我至今仍能細細品味,那點微妙。
妳最終留下一抹微笑,臉上不再有一絲淚痕,回到那幾篇散文的字裡行間,回到高三那年春夏,繼續燦爛。
後記:這是關於自己單方面喜歡人的回憶,國中時第一次喜歡個男生,叫他Y好了,
我對Y其實不太了解,沒真的好好認識Y,
卻只憑自己所看到的而定義了Y,比如成績好、數理很強、上課很認真之類的,
就開始各種浮想聯翩,準確來說,我當時根本就是喜歡上自己的幻想,Y只是軀殼,
而當時在不小心被Y發現自己的心意後,其實鬧得不太愉快......
文中的"他"是我的好友E,我曾經不小心喜歡了E,大概是考完大學後的最後高中時光,
E當時正在準備指考,E想上的學校與我當時已上榜的相同,
於是我偷偷期待著E順利上榜,希望大學就能一起北上,當時為了和E多聊天,
對數理沒什麼興趣的我,卻有辦法聽E熱情介紹相對論的宇宙案能量暗物質種種,
還學著E用英文寫日記、自學日文,為了E而去拜文昌帝君求平安符......
不過後來這份喜歡慢慢淡掉了,還是好友。
後來有次E找我抱怨被系上某個女同學喜歡,覺得很煩,我聽下來發現,
雖然我不認識那女生,但很像自己過去喜歡Y的狀態,於是成了文中的"她",
而這篇文大概是五年前寫的,那時的我雖有伴侶,在聽E抱怨時,
心中感受仍有點複雜,有點羨慕讓E困擾的她,比過去喜歡E的自己多了許多機會,
因此寫下這篇文,好好釐清思緒,好好自我療癒。
如今整理這篇文,忽然感到懷念且有趣,Y幾個月前忽然主動加我ig,
奇妙的是,偶爾輕鬆聊起了天,彷彿曾經的不愉快與尷尬都沒發生過,
至於E,近期考取了當初目標學校的研究所,而科系領域卻截然不同,
E總是有各種突發奇想的計畫,一直都是好朋友,真的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