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房車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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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好個哲學一家親》第一章(另一版)

在酒店的聚餐結束,在徵得女兒的同意後,沐芳宜和沐雍熙搭車回到房車營區,一上車,相繼換穿了室內拖鞋。

「甜蜜的家。」沐雍熙一站在沙發前,十分開心地說道,就去給倉鼠小灰清理籠子的木屑、餵飯和裝水,清理完後,再去給五盆花澆水、施肥,看狀態還不錯,葉子沒變黃。整理了垃圾跟回收,拿去外面倒。大約十分鐘後,回到房車,開始泡茶。

沐芳宜環視著這間房車,整個非常明亮,深灰色的窗簾,整齊地束在窗邊,只有一張半的書桌、廚房、客廳跟鞋櫃有窗戶;上方是很像太空艙的不規則長型櫃子,而不是傳統的正方形上櫃;後方是駕駛區,旁邊是小小的鞋櫃區,前方是小廚房;往前是小客廳,再過去是洗衣監曬衣式和分離式衛浴。鞋櫃區的空間最小,其次是廚房和小客廳,再者是旁邊的曬衣與洗衣間;洗衣間的正對面,是百子櫃跟一張半的桌椅,大後方是相鄰的衣帽間與臥室;各有一扇大小不同,卻可以打開的窗戶。

依稀記得雖然是一般型房車,但臥室的牆面後方,還有一個小空間放了一台機車跟一台腳踏車。當初在設計櫃子時,上方的長形櫃子,只能放一床冬天的厚被子和兩床夏天的單人薄被;若換成冬夏的枕頭,可以疊兩個。分離式衛浴,馬桶兩邊有做扶手,一旁是洗手台再往是推拉門;一打開,淋浴的空間不大,只能站三個人,也有扶手及可以坐下的地方,即便滑倒也不擔心,可以扶著坐下。除了冰箱跟車門,所有的門都是推拉門,許多的櫃子都做成扇形的,比起傳統的門和櫃子,更能有效的利用空間。

「先坐吧,這花茶沒有咖啡因。」邊說邊將茶壺和一碗花茶,放在方桌上,入了座。

沐芳宜邊道謝邊入座,看著那碗卡其色的茶碗,使裡邊的花茶看來格外「賞心悅目」、格外舒心!不由露出微笑,讚賞道:「真是好看的茶碗。」隨即說,已故的外曾祖母,也有兩個卡其色和純白色的大茶碗。

「九姨應該在我們一出生就交給保母,然後跑了吧?」

沐芳宜聽罷,面露不意外的神情,說:「她早在婚宴結束的那天,不住公婆準備的婚房,而是搬到別的地方去,只因為得知了那傢伙為何娶她。」

沐雍熙邊拿了一個茶碗邊問:「原話是甚麼?」

沐芳宜一聽立即別過頭,面容平靜、清冷,眼中卻流露一兩分極不易察覺,十分克制的憤怒,卻語帶冷靜地說:「那傢伙在電話裡跟小九說,睡外面的女人跟睡她,有哪裡不一樣:『她們比你更女人多了!』除此之外,還嘲笑她太傻、太天真了,並說從答應聯姻時,就沒想過做一對尋常的夫妻。」隨即,轉頭看像茶碗裡的倒映,面容帶有幾分清冷、幾分冷峻。

沐雍熙見狀,乖巧不已,自顧自的喝茶,不再問東問西。突然又聽母親像是自言自語,又像自顧自說,婚姻不是很容易的事,尤其一個人的面向很多,比如性格、毛病、生活習慣與喜好等等,各有不同,只是多或少的問題。兩個人加起來的婚姻,會比一個人的問題還要多,得加上各自的家庭,問題就更多了!當兩人要離婚時,能夠用一兩次,甚至三四次,就成功再見,是很幸運的事。

沐雍熙邊喝茶邊點頭,也不敢應聲,只聽母親繼續說,你提前來報到時,小九鬆了一大口氣,因為終於不再履行夫家要他生男孩的任務了,可以從中解脫了。那傢伙跟小九其實很像,他們都不是當父母的料,錢都自己花,從不會想給小孩花,自然也不會安排好一切。我猜你剛剛在想為何小九同意共養又成立信託基金吧?我再幫你解一個惑:你們姊妹住的那間房子、兩個女管家、料理三餐的廚子、準備飯後甜點的點心師傅、打掃阿姨,再到房間的玩具、衣服、蠟筆跟繪本、你們喜歡的娃娃跟玩偶,全是穆家的曾祖父母出錢,只有那些喜歡的玩具是訂製。這些鉅額的開銷,根本動不到那傢伙的小金庫與小九的生活費。

當時,穆家的曾祖父母因為年事已高,無力親自養育就住在別的地方;只能把你們交給兩位女管家,還有請好幾個家教來教你們讀書及學習才藝,可你們那時太小不會記得這些事。

邊聽邊笑嘻嘻,再倒新茶,啜飲幾口。

沐芳宜見狀,一手托著頭,繼續說穆家跟外婆給的生活費都非常剛好,小九還是有辦法一點點摳下來,或許你會說這太慢了,無疑是杯水車薪!可別忘小九是在你的外公和外婆身邊親自養大的,自然知道怎麼做假帳來欺上瞞下,不僅僅是用挖東牆補西牆的方式,想得到、還沒想到的辦法太多了,他的小聰明全用在這方面。至於〈共養書〉與信託基金的成立是在穆家兩位老太的威逼利誘,以及巨額的資金提供,小九才願意簽屬並同意我跟六妹設立的條件,他在基金裡是沒有任何權力,即便心癢想動裡面的錢,也是不可能的。

沐雍熙見母親的姿態變得慵懶而放鬆,也是開心的點了點頭;在母親將茶一飲而盡後,主動添了新茶。

沐芳宜見狀,本來清冷的臉上,也浮現一抹溫和的微笑,繼續說,可讓我跟六妹沒料到的是,小九在與母親撕破臉之後,做出比之前的種種更加爆炸式、自毀式的極端言行,間接把年幼的你們推向死亡的邊緣。

起因的導火線是小九一直偷挖那傢伙跟母親暗藏的金流,然後再挖別處的錢填上,本來母親一直睜隻眼,閉隻眼,他不認為小九這種無底洞的慾望有甚麼好與不好的;也從不認為這是一個「問題」,還是需要被正視的「問題」,就一直勸那傢伙不要理會小九,畢竟錢過沒多久會再補回來。但是讓母親跟那傢伙沒料的是,小九是個不會成長的小孩、沒有自我的人,不僅到處闖禍、偷挖錢,還偷他們跟公婆的信用卡,接連刷爆二十多張!

這讓兩人瞬間意識到小九的不可控,此外他去借貸、偷數十家公司的重要機密來換錢、作假帳等等的事情,逐漸被曝光——這讓他們意識到再不下手,全部一起完蛋!

沐芳宜稍作停頓,一看沐雍熙聽得一臉認真的樣子,就繼續說小九每次闖禍,父母親跟公婆都不管不顧,穆家的曾祖父母一直在替這個長孫媳婦擦屁股,我們也被連累,不得不幫他收拾善後。當那傢伙策畫並雇人綁架小九時,父母親跟公婆都知情,依舊不聞不問。在小九被綁票的第四天一早,我們收到快遞寄來的盒子,裡面除了寫明贖金是八千億美金的字條外,還有兩根血淋淋的手指。

而穆家兩位老太只是神情淒楚地說:「不要管,就給它爛。」、「就算收到切下的兩根手指也不要管。」

在場的堂姑蕭卓希鏗鏘有力地質問:「你們是要放棄並等著備棺材嘛?!」

穆家老太爺不怒自威地說:「你們明知道今天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即便幸運救回來,往後依舊是麻煩不斷,不如不救!」

堂姑不服,直言:「這都是你們家那個寶貝曾孫惹的禍事,你們當曾祖的,能推得乾淨嘛!」

那時,明觀(苑澄遠的字)跟妹夫也在場,並說由他們來支付贖金;這讓堂姑頓時傻眼,直言:「你們傻呀!這麼多錢,不能讓你們跟整個苑家一肩承擔。」

這時,我堅定地說不救,並說小九是打不醒也罵不醒的,即便救回來也是後患無窮。

六妹也很無奈,在思慮幾分鐘後,也說小九不會感恩這一切,只會像吸血蟲一樣,把有錢的任何人吃乾抹盡,一滴不留,支持不救。堂姑聽罷,也不再堅持,只是恍然地嘆息一聲!最後,我們誰也沒出面。

在輕輕啜飲茶水後說,或許你會認為既然外公、外婆跟公婆都不幫他收拾善後了,你們也可以不這麼做,這又不是義務!可你要明白,一旦沒有人幫小九收拾善後,都不理她、完全拒之門外的後果,你可以說叫警察,畢竟新法家政府就很實際,能讓她被判入獄。可這麼做的直接後果,是她身在獄中,仍能一直去找其他人的麻煩,用手上的資料跟把柄,持續威脅或曝光給國際媒體;不只拉著所有人被迫買單,而是一起陪葬,接續仍能闖各式各樣的禍,成為全球民眾的公敵。

或許你可以說直接關禁閉或關進精神病院的隔離室,讓他與外界完全隔絕。但你要知道極權政府與新法家政府的不同:前著不講原則、不講道義、不講客觀的法律,只有「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說甚麼,就是甚麼」、「我可以這樣做、可以這樣罵人,但你不許這樣做、不許這樣罵」。所以會做出很多人性淪喪,超越正常認知、正常道德、正常法律之外的眾多事件。而後者是講原則與底線、講客觀的法律、努力修改制度,並講有底線跟原則的自由,一切依法而行,是不能隨便把人關進精神病院的。像小九這樣危險的人,想要完全隔離,就得由警察執行再到法院跟五到七名精神鑑定專家來認定是否需要關一輩子並完全隔離。

抽面紙繼續拭淚、擤鼻水,仍有幾分哽咽道,或許你也會認為我們很殘忍,但是小九之前闖的禍多到已經把替他收拾的相關人等幾乎榨乾了!即便我們一致說要救他,全部的現金、可立即變現的資產全加起來不過八千多萬美金,根本沒有餘力,又何來救字。

沐雍熙邊聽邊嗯了一聲,既沒想也沒說,只是問那間接的「害」是甚麼?

沐芳宜聽罷,遲疑了一會,有幾分哽咽地說小九在綁票期間,遭到毒打、施虐跟輪姦;這一切讓他變得更極端,本來已經拉不回來了,那次完全釘死!他是趁綁匪鬆懈的時候,自行掙脫並跑出來,遇到巡邏的警車才獲救。

邊抽面紙邊拭淚,擤鼻水,好一會才說,那天商議救還是不救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不清楚,這個決定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在你聽來或許認為所有人都是快速、鬆一口氣、如釋重負,甚至不帶任何情緒做出這個決定;實際上我們每個人的心裡都很沉痛、很沉重,也會受良心的譴責,乃至良心不安。就算我們決定要救,並在最快的時間內,湊足八千億美金,也要承擔可能撕票,或者人回來了,卻把這一切怪罪到在場做決定的所有人頭上的風險!到底是救還是不救,不是你聽來的那麼簡單、輕鬆而快速。本來在收到盒子不到兩小時,十六家各大小家族中,很多熟識的朋友、長輩紛紛致電說他們可以用捐款的方式,一起湊齊這筆贖金。但我和明觀、六妹與妹夫、堂姑跟穆家兩位老太紛紛婉拒,感謝他們的好意,實在心領了!

這筆錢我們不會不還,但肯定不好還,重要的是那些人情根本無力償還——不是吃幾頓飯跟頻頻道謝就好,還得防著小九去找對方的麻煩。最後這點,一定是最累、最頭痛的!

將茶一飲而盡後,似是感嘆又似已無能為力般,說父母造就的怪物、公婆的施壓暴力進而僵固的怪物,他們知情卻都不管不顧,就算小九拉著全世界陪葬,也絕不會波及到他們,更不會讓他們因此被迫買單。

沐雍熙依舊靜靜地聽著,不說話也不思索。

看著那一臉乖巧的樣子,表示明天再跟你說後續,大後天也會煮零餘子湯給你喝,該去睡覺了。

沐雍熙聽罷,只是起身緊緊抱了一下母親,道了早點睡,晚安!就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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