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繆,作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常被標籤為存在主義作家,但他自己卻拒絕承認這個稱號。《異鄉人》正描述了類似的境遇: 被標籤化的我,並不等於真實的我。 「今天,媽媽走了。又或者是昨天,我也不清楚。」 平淡而誠實的口吻,作為主角莫梭的獨白,似乎不太在意媽媽的死。頂著豔陽,莫梭請了假,趕回了媽媽的葬禮。 葬禮上,他遇到了母親在養老院認識的新朋友。寒暄中,他們發現莫梭的冷漠:他不願看母親最後一眼,不記得母親的年齡,甚至因為經濟拮据才將母親送到養老院。這些細節,最終成了莫梭被宣判死刑的罪狀。 葬禮後,莫梭回家休息、到海水浴場放鬆,並與瑪莉共度夜晚,這些平凡日常的行為,凸顯了他對母親之死的冷靜態度。在社會眼中,這是冷血和缺乏感情的表現;然而,這正是莫梭對生活的真實感受,他並非無情,而是以自己的方式面對世界,不為虛假的情感規範所左右。 莫梭的人際關係 熱戀中的瑪莉對這段關係充滿熱情,也和莫梭提議過結婚,而莫梭的回應是無所謂,他不在乎世人用婚姻或是愛這個名詞來確認關係,而瑪莉也喜歡他這樣的「怪」個性。 對於雷蒙和薩拉曼諾來說,莫梭是個好鄰居,不特別熱情,但是有困難的時候會幫忙,他幫助薩拉曼諾找老狗,也和薩拉曼諾說了,和母親住在一起也沒什麼共同話題,所以把母親送去養老院讓她認識新朋友,這樣他認為對母親更好,但卻被曲解成對至親冷血;雷蒙與馬頌,則是一起出遊的好朋友。就算遇上了麻煩,莫梭也沒有丟下雷蒙,但雷蒙卻被誣陷成共同經營非法行業的同謀。 在世人的眼裡,莫梭冷血且沉默寡言,但是莫梭真的是這樣的人嗎?他只是用不同的方式愛著這個世界,那個來借座的嬌小女人只是打了招呼就忙自己的了,莫梭則是靜靜地觀察她;作為常客的莫梭在店員賽勒斯特眼裡,是個好顧客,還稱呼莫梭「朋友」,他甚至在被審判長制止後,仍然想為莫梭辯護。 平凡的某一天 在無事的一個午後,莫梭會靜靜待在家裡看著窗外的街道,不是大聲說出自己多愛這個世界,而是獨自享受這份寧靜,而這份寧靜,以及莫梭所喜愛的日常,在他開槍殺死某個阿拉伯人再也回不來。 為什麼要殺死阿拉伯人?那是太陽惹的禍,這莫名奇妙的回答成了莫梭最後的供詞,對他而言,殺人沒有什麼意義,只是在酷熱的太陽的壓迫下,自然的舉動。法官曾經追問他,為什麼又補了四槍,像是這四槍一定有某個意義。最後這四槍也被當作蓄意謀殺的證據。之後在法庭上對事件本身幾乎不提,檢察官只對著莫梭的人品進行了批評。 莫梭的罪 「這不能怪他,我們不能埋怨他沒有自己無法擁有的東西。」 這段話,將莫梭塑造了異類,無法理解常人想法的異類 「像被告這樣欠缺一切普世價值的匱乏心靈對社會造成了危害,更是如此。」 這段話更是異類視作威脅,只要沒有在母親的葬禮上痛哭,都有可能成為殺人犯。 最後檢察官總結,在母親的死無動於衷,甚至忘記母親的年齡,過了一天到水邊嬉戲,看了喜劇電影,之後再帶女人回家滾床單,他控訴莫梭以一顆罪犯的心,埋葬了他的母親,而這弒母之罪,必須處以極刑。 就這樣,莫梭被送上了斷頭台。
他的死,在維持這個虛偽社會必要的祭品;他的罪,則是拒絕偽裝自己。 莫梭的反抗 從書中感受到莫梭熱愛著這個世界,雖然在大多數場景裡他都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問他是否後悔殺人,他也回答不後悔,不過只是他的人生不曾後悔而已,但在獄中等待處刑的時間裡,我看到了他唯一的後悔,後悔當初爸爸去看處刑的時候沒有一起去看,搞不好可以找到逃獄或是處刑的辦法,為什麼後悔,因為他熱愛他的人生,正如神父問他想像中的來世是怎麼樣的,他的回答: 「能讓我記起這一世的,就是我想像的來世!」 對於莫梭來說,他沒有打算做一個多偉大的人,創造出什麼意義,而是享受著他的人生,但是神父卻打算用上帝引導他,為他祈禱,這也引來了莫梭最後的爆發,他不在乎其他人的信念,他堅信自己一直以來的生活方式,不論最後怎麼死,這都是他自己選擇來的,沒有人能對此披頭論足。 結語 在故事的前半,我開心的看著莫梭的日常,沒想過這段日常會因為一場「意外」而結束,隨著檢察官的話術,案情愈發悲觀,直到被處刑前,我都抱著希望,我多麼希望能再看見莫梭享受生活,多想看到他和瑪莉、雷蒙、馬頌一起約定的海邊度假,就算知道他是個殺人犯,但是一想到他被處死的原因居然是因為沒有在母親的葬禮上哭泣,居然沒當作這麼沒人性的怪物,我明明有一直感到到莫梭對世界的熱愛,為什麼檢察官和法庭的人感受不到呢?他將情感的可見性和道德性劃上了等號,難道一定要用他們認可的那套方式來愛世界嗎?別人的難過也許是他的真實的感受,那我如果不感到難過時,難道應該假裝自己也難過嗎? 我想,就如同卡繆被稱為存在主義作家,卻稱自己不是存在主義者一樣。我們不必因為大家認同什麼,就跟著認同什麼,當然也不必刻意反向而行,能夠誠於內心,才是最重要的,不必何時都找尋意義,面對無序的世界,好好活著,也是可以的選擇。
本書作者:阿爾貝·卡繆
譯者:張一喬
麥田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