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敏
林昕雪
我隨著昕雪來到學生會室。對我這樣的風紀委員來說，這裡的確是很少造訪的地方，但昕雪說她要收拾東西，特地叫我過來幫忙。
「不好意思，楊徽，麻煩你了。」昕雪拿起抹布，開始擦拭一個相框，相框中是學生會成員的合影，大概是飛行季外出活動時拍的。
「沒什麼啦，昕雪。」我微笑著說，「倒是妳辛苦了，學生會長徹底卸任，應該挺不容易的吧。」
我看著昕雪，她今天身穿黑色校服，顯得格外莊重。畢業後她就能拿到下一年級的制服，而我身上穿的則是深藍色的新制服，提前試穿以確保合身，如果太大或太小，還能在新學期開始前更換。
「老實說，在擔任的時候總是盼著這一年趕快過去，好能卸下這份重擔。」昕雪感嘆著，臉上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可是到了真正卸任的這一天，反而又有些不捨。真懷念和他們一起工作的日子。」
我看著她略帶感慨的樣子，開口問：「新學生會人選確定了嗎？」
「目前會長已經定下來了，由向敏學妹接任。接下來她會自己組織新的學生會。當然，一開始還會有一段新舊交接的時間，我們這些『前學生會』成員還要來這裡完成最後的交接。」昕雪笑了笑，語帶調侃：「怎麼，楊徽，你對學生會感興趣嗎？」
「怎麼可能！」我連忙擺擺手。「我這種只會『自掃門前雪』的人，哪會對學生事務有興趣。」
昕雪輕笑了一聲，似乎對我的話有所保留。「呵呵，說自己只顧門前雪，卻總對我們姐妹倆放不下心，真不像你自己形容的那麼冷淡呢。」
「那是例外！」我嘴硬地辯解。
「你這些『例外』可真多啊。」昕雪淡淡笑道，「那些聚集在你身邊的人，無一不是受到過你的幫助。」
昕雪這句話說得相當有道理，雖然她未必知道我與每個人的具體經歷，但她能夠感受到，這些人之所以在我身邊，肯定都是因為曾經受過我的幫助。
比如羽弦，當初是我教她翼行，讓她能夠迅速擺脫新手的束縛。閔暄則是在雙重人格的陰影中掙扎時，我幫助她找回了自我。至於昕雪和昕君，當她們姐妹不和時，我也曾適時介入，讓她們能夠重拾些許的親情。
更不用提後來的聞若、古嬪、古妃，無一例外，這些人都是因為在困境中得到過我的幫助，才會如此聚集在我的周圍。
「叩叩叩！」突然傳來敲門聲，隨後進來的便是向敏，果然是一臉嚴肅的模樣。
「向敏學妹！桌子已經幫妳整理好了，下一年的學生會就交給妳了。」昕雪顯得相當熱情，與以往的冷漠態度大相逕庭。
「昕雪學姐，還有楊徽同學也在……」向敏突然嘆了一口氣，「雖然不想再嘮叨，但學姐這麼放任楊徽同學，真的合適嗎？」
「什麼意思？什麼叫放任？」我皺起眉頭問道。
「最大的一條就是共親宿舍，本來是給親人居住的地方，但會長卻為了一己之私，讓楊徽同學搬到自己隔壁。學姐，您覺得這樣妥當嗎？」向敏毫不客氣地質問。
可這明顯不對啊，這完全不是昕雪的責任，純粹是因為師父拜託學園長，才讓我搬到昕雪和昕君的隔壁，這和昕雪無關。
「這也就罷了！」向敏的語氣依然毫不鬆懈，「楊徽和楊纓前輩有親戚關係這點確實無可挑剔，但武思呢？古嬪呢？更別提還有其他人，大批人總是進出共親宿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學姐，您當初擔任風紀委員長的時候可不會這樣，怎麼現在倒變得如此偏袒了？」
昕雪並沒有生氣，反倒很冷靜地聽完向敏的指責，眼中帶著一絲慚愧。事實上，我們確實有些猖狂了，仗著學生會長的偏袒，導致如今她難以反駁。
「學妹說得沒錯，我無法否認這些問題。」昕雪緩緩地說道，語氣中透著一種坦誠的態度。「但是，有些事情背後的緣由並不那麼簡單，學妹今後也會明白的。風紀，確實要維護秩序，但如果一味固守規則而不講究人情世故，風紀恐怕不但無法維護，反而可能引發更多的亂象。」
「恕學妹直言，這一切也只不過是學姐為了偏袒某些人的合理化藉口罷了。」向敏毫不客氣地回應道，語氣中帶著無法掩飾的不滿。
「學姐當風紀委員長的時候確實是無可挑剔，但自從接任學生會長，不！是在風紀委員長的後期，學姐的公正性就開始逐漸衰退，一路爛到現在。」她停頓了一下，眼神直視昕雪，語氣充滿質疑，「楊徽這樣的風紀委員，早就該撤職了，為什麼還需要留任到現在？本校根本不需要一個帶頭違反風紀的風紀委員，就因為他翼行厲害就能得到偏袒嗎？這可不像是當初那位堅守風紀的學姐。」
我確實也被向敏懟得啞口無言，想要生氣，但冷靜下來思考，向敏所說的確實是一個不小的問題。把我的房間當作公共場所來進出，確實有些過分。
聞若、古嬪、古妃、羽弦、閔暄，這些人三天兩頭就會來找我，就連昕君和昕雪，也時常光顧。其實昕君和昕雪常來，問題已經不小，但比起前面那幾個，問題還稍微小一些，畢竟是鄰居。
至於武思，確實是最有爭議的，因為我們之間只是師姐弟關係，沒有真正的血緣聯繫，理論上根本不符合共親宿舍的條件。而最近古嬪也住進來，難怪會被視為眼中釘了。向敏這番話雖然嚴厲，但也點出了問題所在。
也怪不得到後面向敏都用相當不屑的態度瞪著我，也能感受出她對昕雪的失望。
昕雪依然保持冷靜，輕輕點頭，「學妹說的沒錯，我不否認這些問題，但依然要說的是──人情世故。有時候，適度放寬標準，能得到更多的助力。」
「學妹無法理解！什麼人情世故？」向敏的語氣愈發堅定，語中毫不掩飾對這些所謂的妥協的不屑。「總之，到了明年，我一定會把標準收得更嚴格，楊徽！不是每個人都想優待你，也不是每個人都會給你特權。」
她的眼神如刀般刺向我，言辭中帶著決心，讓我不禁感到有些不自在。確實，她說的沒錯，我不能指望每個人都像昕雪一樣對我寬容。而這一切的庇護，也許即將隨著學生會的交接而逐漸消失。
「真麻煩！看來真的被下一年的學生會長盯上了……」我忍不住歎了口氣，心中充滿了無奈，「我只是想好好過我的校園生活而已，為什麼非得捲入這些煩人的事呢？」
向敏隨後撂下狠話，甩頭便離開了。她的桌面雖然乾淨，但仍留著一些物品，看樣子她剛才只是打算順便收拾一下，準備放到昕雪的桌面上。不過看來她已經不屑與我們共處一室，直接扭頭就走。
我轉頭看向昕雪，有些愧疚地說：「對不起，昕雪……好像因為我而給妳添了不少麻煩。」
昕雪看著我，輕輕搖頭，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楊徽，不必這麼說，這是我的選擇。我優待你，是因為我希望你能自由地做自己，不用擔心這些繁瑣的事。所以，真的不用為我擔心。」
「反正我也卸任了，往後的事就隨她去吧。」昕雪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溫柔卻帶著些無奈，「不過，楊徽，你今後還是要收斂一些喔！武思、古嬪她們就算了。但羽弦學妹她們……真的不要再隨便讓她們進來了，好嗎？」
「是！」我頷首答應，雖然昕雪的話有些無奈，但我知道這是為了我好，也是為了不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下一年就不再是昕雪了。昕雪大概也知道這是個問題，但她始終沒有對我勸誡，總是默默地護著我。直到向敏一番直白的批評，我才真正意識到，確實如此啊！
明年向敏當權，自然就不能像今年這樣隨意了。這麼一想，好像真的是仗著學生會長的權勢作亂似的。我還真是糟糕呀！竟然沒察覺到自己這麼任性，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