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9日。星期四。早上7:00
我7點就到學校了。
比平常早半小時。
昨晚我一直在想班長的話,幾乎沒睡好。翻來覆去到凌晨三點,腦海裡不斷重播那段對話。「如果能離開這個世界,你會去嗎?」
「你比你想像的重要。」
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我決定今天一定要問清楚。
所以我提早出門了。
走進校門。操場上還沒什麼人。只有幾個跑步的同學,還有打掃的工友。
我走上樓梯。
走廊很安靜。
教室的門半開著。
我推開門。
空的。
一個人都沒有。
桌椅整齊排列。黑板上還留著昨天的板書。窗簾被風吹動,發出輕微的聲音。
我走向班長的座位。
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那本舊書不見了。
桌上很乾淨。
只有一張摺起來的紙。
上面寫著我的名字。
「林宇」。
我的手開始發抖。
我拿起紙條。
攤開。
是班長的字跡。
【紙條】
林宇:
如果你看到這張紙條,代表我的猜測是對的。
你會是唯一留下的人。
不要害怕。
不要懷疑自己。
你沒有被選中,不是因為你不夠格。
而是因為你根本不需要被選中。
記住我昨天說的話:你比你想像的重要。
如果可以,請幫我照顧小安。
告訴她,哥哥很抱歉。
——陳俊宇
我看著紙條。
手在發抖。
什麼意思?
「唯一留下的人」?
「不需要被選中」?
「照顧小安」?
這聽起來像……遺言。
不對。
這一定是惡作劇。
一定是。
但班長不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
他昨天的眼神那麼認真。
那麼悲傷。
我把紙條摺起來。
塞進口袋。
心臟跳得很快。
我想把紙條拿給老師看。
但要怎麼說?
「老師,班長留了張奇怪的紙條給我,說我會是唯一留下的人。」
老師一定會覺得我在開玩笑。
或者覺得這是某種惡作劇。
算了。
還是等班長來了再問他吧。
我走回自己的座位。
坐下。
看著窗外。
天空很藍。
像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一樣。
7點30分。
同學們陸續到校。
「早安!」
「昨天作業你寫了嗎?」
「沒寫,待會抄你的!」
嘻笑聲、聊天聲,教室瞬間熱鬧起來。
我看著門口。
等著班長出現。
7點45分。
他來了。
背著書包。穿著校服。看起來跟平常一樣。
「班長早!」有人跟他打招呼。
「早。」他笑著回應。
笑容很自然。
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他走進教室。
我們的視線對上了。
他看到我。
眼神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然後他走向我。
我準備拿出紙條問他。
但他走到我座位旁,輕輕搖搖頭。
動作很小。
只有我看得見。
我愣住。
他不想讓我問?
班長沒說話。
只是拍拍我的肩膀。
然後走回自己的座位。
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把手伸進口袋。
摸著那張紙條。
不知道該怎麼辦。
8點。
第一節課開始。
數學。
老師在講台上寫著公式。
我完全聽不進去。
一直看著前方班長的背影。
他很專心在聽課。
或者,看起來很專心。
但我注意到,他的手一直放在桌子下方。
好像在寫什麼。
或者……畫什麼。
9點。
第二節課。
國文。
老師在講《桃花源記》。
「『不知有漢,無論魏晉』,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有同學舉手回答。
我還是聽不進去。
腦海裡全是那張紙條。
「唯一留下的人。」
「照顧小安。」
「很抱歉。」
班長到底要做什麼?
下課。
我走向班長的座位。
他正在收拾書本。
「班長。」我小聲叫他。
他抬頭。看著我。
「那張紙條……」我開口。
「記得我說的話。」他打斷我。
聲音很輕。
只有我們兩個聽得見。
然後他站起來。
拿著書。
走出教室。
留下我一個人站在那裡。
我想追出去。
但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回到座位。
看著窗外。
秋天的樹葉在風中搖晃。
黃色、紅色、綠色。
很漂亮。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有點悲傷。
10點。
第三節課即將開始。
我起身。
「要去哪?」旁邊的同學問。
「廁所。」我說。
走出教室。
經過班長的座位時,我偷偷看了一眼。
他正在桌子下方畫著什麼。
手指握著筆。
動作很快。
很專注。
我看不清楚他在畫什麼。
但我猜……
是那些符號。
我走出教室。
走廊很安靜。
只有遠處傳來其他班級的聲音。
我走向廁所。
推開門。
洗手台。鏡子。白色的磁磚。
我走到洗手台前。
打開水龍頭。
捧起水。
洗臉。
冰涼的水打在臉上。
我抬頭。
看著鏡中的自己。
還是那個我。
平凡、普通、沒有特色。
「你比你想像的重要。」
班長的聲音在我腦海裡響起。
我有什麼重要的?
我關上水龍頭。
擦乾臉。
走出廁所。
走廊還是很安靜。
遠處傳來鐘聲。
第三節課要開始了。
我走向教室。
推開門。
不知道,當我回去時,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