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Charles王雖然眼露意外之色，但並沒有插話，於是顧董接著說道：
「就我所知，所有具有一定規模的電子資通廠，都有自己的AI技術團隊，即使是傳產業，國內前幾名的傳統製造廠，同樣有內部的AI團隊，這些廠商中，慢一點的，嘗試導入AI試產已經有一段時間，走在前面一點的，都已經開始量產了。」
「目前量產的是單站式的邊緣運算AI？還是已經到整合產線的中型AI系統？」Charles王問道。「現在都還在單站邊緣運算AI階段，因為投入成本不高，也不需要大幅修改原本的產線，所以導入不難，AI智慧生產還在早期發展階段，整條產線的全AI生產還需要許多的硬體發展配合，沒那麼快。」
Emma鍾這時加入討論，問道：
「顧董您說，只有前幾名的傳統製造業才有內部AI團隊，我知道傳統製造業能上百大上市公司的就有一、二十家，總資產即使上兆，也沒辦法自己發展AI嗎？」
「現在這個階段想擁有自己的AI研發團隊，需要有兩個條件，一是財力，二是資訊技術能力，傳統製造廠不像電子製造廠，最大的短板是內部資訊部門的功用只在維護資訊系統的運作，普遍技術能力不強，並不是財力的問題，他們不是不能發展自己的AI，而是現在才起步太慢了，人才取得也是個問題，所以技術能力不行的都還在觀望。」
Emma鍾接著問道：
「那這些沒有財力或技術的製造業，唯一的希望不就是像高點或同盛這樣的AI軟體技術提供者，可是為什麼市場對他們並沒有太大的興趣？是因為以前沒有成功的經驗嗎？」
「沒有成功的案例是一個原因，但造成大家觀望的主要原因是技術保密的問題。」
顧董的回答大出Emma鍾和Charles王的意料，兩人臉上同時出現不解的神色，Emma鍾問道：
「技術保密？怎麼說？」
顧董輕輕一笑，回答道：
「AI導入生產的過程中，需要餵入大量的歷史生產資料，AI工程師也要知道關鍵製程條件，再反覆嘗試修改模型參數，才能跑出有用的AI模型，這需要高點或同盛的工程師和製造廠的工程師密切合作才能完成，也就是製造廠需要把生產的所有機密資料與高點或同盛分享才能成功，這樣等於把自己公司的獨家秘訣洩光光，來換取AI模型，哪家公司會這麼傻？」
「如果沒有這層顧慮，高點或同盛這兩家公司早就被製造廠當寶搶了，怎麼會像現在這樣，還要苦苦哀求廠商答應合作？」
顧董一席話道破了關鍵所在，Emma鍾和Charles王兩人終於解開了存在心裡許久的疑惑，Charles王接著問道：
「顧董，您對上嶺最近在AI技術提供和AI製造設備的佈局，有什麼看法？」
顧董聽了這個問題，微微一笑，道：
「上嶺在電子製造這個領域很多業務和百冠多有重疊，但始終在市佔率上無法突破，在一流電子資通廠中排名比較後面，所以近年來一直在嘗試拓展新的業務，這幾個新的業務是他們新上任的策略長彭旭廉規劃的，很有想法，但風險也相對比較大。」
Charles王聽顧董說得有些保留，似乎不想過多的批評對手，於是換個面向問道：
「百冠有類似的規劃嗎？」
「老實說，我們內部有討論過，但結論是繼續專注本業，國內產業的強項一直在硬體製造，軟體人才十分稀缺，尤其AI人才更是稀缺的戰略資源，我們會把自己的AI人才，全部投入在公司未來十年的AI智慧生產改造。」顧董回道。
Charles王和Emma鍾互看一眼，對於上嶺的佈局兩人曾經討論過，一致認為是個聰明的佈局，但今天和顧董一談，才了解其中的風險。
除了可能因為產業界對技術保密的顧慮，讓高點一事無成，也可能因為AI人才資源的分散，而延緩了上嶺自身的AI應用步伐。
顧董沒有等他們消化這些消息，便開口對Emma鍾問道：
「高點我有得到一些消息，知道他們除了三和，還有不同產業的其他兩家廠商在試用高點的AI，鍾小姐，妳這邊有同盛的消息嗎？除了合方，還有其他合作廠商嗎？」
Emma鍾聽到顧董的問話，馬上坐直身子，回道：
「顧董叫我Emma就好，就我所知，同盛只有合方一個合作對象。」
顧董點點頭，這答案很符合他的預期，高點背後有上嶺撐腰，才有辦法拿到三個合作案，同盛這種沒背景的小公司，能得到合方的青睞，已經是運氣了，於是接著問道：
「我一直很好奇，同盛的AI是不是真的有用？還有合方怎麼會同意讓同盛知道那麼多產線的機密？」
Emma鍾回答道：
「這次我藉著到合方的機會，打聽了一些合作案的細節，同盛的人並沒有長期待在合方，他們裝好工作站後就離開了，之後是合方派人分批到同盛受訓，然後就全部由合方的人自己使用AI，有問題才打電話到同盛問。」
一聽這話，顧董皺起了眉頭，再次問道：
「妳確定？同盛只做教育訓練？」
Emma鍾點頭，肯定地說道：
「確定，劉董的確說過模型是他們工程師自己跑出來的，他本來只是想藉由這次合作，讓合方工程師認識生產型AI到底是什麼東西，沒想到結果出乎意料的好，模型驗證過程十分順利，最後把跑出來的參數拿去量產產線用也沒問題，良率還提升了不少，這才讓劉董決定全面導入量產。」
「連良率也提升了？」顧董問道。
「是的，這消息是合方的客戶說出來的，應該不會錯。」
顧董底頭沈思了一會，然後抬頭笑著道：
「花個一百多萬就有到這麼大的收穫，合方算是中大獎了。」
Emma鍾反駁道：
「額，合方只花不到三十萬。」
顧董一愣，說道：
「可是，我聽說高點同樣的參數最佳化AI用的電腦，雖然是最低階的AI專用工作站，一台也要八十幾萬啊。」
百冠是AI伺服器的製造龍頭，AI電腦的價格他瞭如指掌，只聽Emma鍾疑惑地問道：
「一定要用專用的AI工作站嗎？我聽劉董說同盛的工作站就是一台普通的電腦加上一般消費市場上最高階的顯卡而已啊，滿打滿算花個十幾萬就組起來了。」
只見顧董霍然坐直身子，一臉錯愕地道：
「什麼？普通的電腦？」
* * * * *
鋼琴酒吧裡坐了九成滿的客人，可是這時卻聽不到吵雜的交談聲。
每個客人都專注在場中的鋼琴表演，看著坐在平台鋼琴前的美女如癡如醉的演奏，聆聽著耳朵傳來的曼妙琴音，時而高亢激昂，時而低訴輕語，勾動著現場所有人的情感思緒，隨著琴音不時變換。
高水準的音樂饗宴，這是謝天齊心中對這場鋼琴表演的評價。
他偶爾也去聽音樂會，獨奏或二、三重奏的表演居多，偏好的是弦樂器，尤其是小提琴，偶而也聽有名氣的鋼琴家演奏。
現場演奏帶來的心靈震撼，絕對不是透過喇叭聆聽所能比擬的，即使是再昂貴的音響系統也沒辦法，彭哥就是骨灰級別的發燒玩家，他家地下室裡那間花費數千萬打造的音響室，謝天齊也去過幾次，真的比不上現場的音樂會，這點彭哥自己也不否認。
這間鋼琴酒吧的空間條件，當然無法和專業的演藝廳比，但也許是更靠近彈奏位置，傳來耳朵的聲音，震撼度不輸專業的場地，當然，彈奏者的功力也是原因之一，謝天齊認為這美女絕對是個鋼琴家，只是他不認識。
美女終於彈下了最後一個音符，幾秒之後，爆出了熱烈的掌聲，甚至有幾個位置上的客人，熱情地站了起來，奮力鼓掌叫好。
謝天齊從演奏開始，就目不轉睛地盯著演奏中的美女，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心跳，即使是演奏結束後，仍戀戀不捨地看著美女優雅地退場，直到對方消失在眼前。
「好了，人都走啦⋯⋯」
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喚醒了謝天齊，轉頭一看，正是這位叫做【惟君】的女人，他只知道她是這家酒吧的老闆娘，其他一概不知，這女人就跟鬼魅一樣，不知何時坐在了他身邊的位子上。
「老闆娘，妳怎麼神出鬼沒的？」謝天齊道。
惟君一聽，登時掩嘴笑道：
「你還敢講，整個魂都被沒了，天塌下來你都當沒事。」
惟君笑著，帶著微微媚氣，惹人遐思，謝天齊看著旁邊這位美女，心思似要被她勾動，卻立即清醒，他認識這女人已有些時候，但一直搞不清楚她的年紀，有時覺得她有二十歲女人的嬌嫩，有時又有三十歲女人的初熟，再一轉眼，四十歲女人的成熟嫵媚又出現在你眼前。
而且，他一直有種【這女人的年紀比他大很多】的直覺，一想到這，他立刻神智清明，問道：
「別鬧，這美女應該是有名的鋼琴家吧？」
惟君白了他一眼，道：
「人家可是A市交響樂團的首席鋼琴家。」
謝天齊心想『果然』，說道：
「難怪水準這麼高，老闆娘，沒想到妳也蠻神通廣大的，一般的鋼琴酒吧可請不起這種人物。」
惟君斜眼看他，笑著道：
「那當然，全A市只有我們才有這種水準的表演。」
謝天齊突然湊了過去，諂媚道：
「老闆娘，可以介紹一下嗎？」
惟君一臉嫌惡地推開他，微嗔道：
「別想啦，人家名花有主了。」
一聽這話，謝天齊整個人馬上像洩了氣的皮球，臉上也沒了笑容，問道：
「掃興，她姘頭是誰？」
惟君神秘地笑道：
「這人你也認識。」
一聽自己也認識這人，謝天齊馬上又來了興致，急說道：
「誰？惟君妹眉～，今天已經給妳一個大單了，這個消息妳可不能不說。」
惟君故作無奈地道：
「好吧，誰叫你這一聲妹眉喊得我心花怒放，聽好，他就是約你今天見面的那個人⋯⋯」
惟君這消息把謝天齊震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張大口愣了好一會，才一臉大便地說道：
「不會吧，這錢至誠應該快六十了吧？」
惟君在旁聽得哈哈直笑，好一會才憋笑著回道：
「這年頭有成就的男人，身邊的女人小個二、三十歲很正常啊！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謝天齊無奈搖搖頭，嘆氣道：
「好吧，妳說得對，對了，你們真的有辦法影響到那個人？」
一知道鋼琴美女居然是錢至誠的姘頭，謝天齊對這女的瞬間失去任何興趣，心思也回到了正事上，惟君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當然，這樣吧，先付三分之一當運作費，成功之後再收剩下的三分之二。」
謝天齊沉吟了一會，說道：
「好吧。」
「錢至誠快到了，我先離開。」
沒等謝天齊回話，惟君已起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