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纓

楊徽

聞薰
「聞薰,這趟旅程還滿意嗎?總覺得行程規劃得有點匆忙,結果只帶妳見了我的老朋友。」我無奈地笑了笑,語氣裡帶著些許歉意。
「不會呀!人家覺得真的很棒呢!」聞薰輕輕搖頭,嘴角揚起溫柔的笑容,「楊徽哥哥真的很用心!」
「嘿……還好啦!」我撓了撓臉,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視線。
結果下一秒,昕雪毫不留情地開口拆台:「聞薰,妳可別誇他,楊徽可是禁不起誇的,一誇就得意忘形了!」
「昕雪!」我無語地看著她,語氣帶著幾分抗議,「妳看看別人家的夫人,哪個不是幫著自家夫君說話的?結果妳倒好,專門負責拆我的台!」
昕雪抱著手,嘴角微微揚起,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哼哼!誰叫你的台搭得這麼高,拆一兩層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妳這是一口氣拆到地基去了!」我氣笑道。
「怎樣?難道還想管夫人嗎?」昕雪挑眉,語氣裡透著挑釁的意味。
「呃……不敢不敢!」我立刻舉手投降,嘴角抽搐地說:「現今女權當道,我哪敢去送頭。」
「那就少說廢話,夫君就好好履行夫君的本分,乖乖待著就行了。」昕雪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甚至還拍了拍我的肩膀,活像是在安撫家裡那不聽話的大狗。
誰家夫君成天被夫人欺負的啊?!但……我還是選擇忍氣吞聲,畢竟這種時候,硬碰硬純屬找死。
「說來,我的生日好像也快到了吧?」昕雪突然笑著開口,語氣輕快又帶著一絲期待,「夫君大人,你打算送什麼給夫人我呢?」
我想了想,隨即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我送妳整座娃娃機店怎麼樣?每天都能免費夾娃娃,夾到手軟。」
昕雪雙眼一亮,瞬間驚呼:「哇!這出手倒是挺闊綽的嘛!」
我得意地哼了一聲:「哼哼!開玩笑,我可是疼妻第一人呢……」
話音剛落,于瑾立刻跳了出來,帶著一臉促狹的笑容:「夫人可別被他騙了!」
我心中一涼,壞了,這傢伙又來拆我台了!
「他做這些啊,根本不是為了妳,而是為了他自己!」于瑾毫不留情地繼續揭露,「他只是嫌妳管得太多,想分散妳的注意力,讓妳忙著夾娃娃,沒空盯著他而已!」
完了!我當初幹嘛那麼蠢,跟于瑾說這些?!這根本等於親手遞刀給她,現在她再幫忙遞刀給昕雪,我簡直是自掘墳墓!
昕雪聽完,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齁齁齁……回家之後,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我立刻舉手投降,苦笑道:「是!鐵算盤已經準備好了,包夫人您滿意!」
唉……這日子,怎麼越來越艱難了啊?!
「呵呵呵!楊徽哥哥真的很愛夫人呢!」聞薰輕輕笑著,聲音如銀鈴般悅耳,「處處都為夫人著想,總是默默地忍讓著她。」
她的語氣中透著幾分純真的讚賞,眼神溫柔而明亮。
接著,她微微歪著頭,露出一抹聰慧的微笑:「但夫人其實也很愛著楊徽哥哥吧?所以才總是迫不及待地想透過話語吸引楊徽哥哥的注意,對嗎?」
聞薰這一句話,瞬間點破了我們之間的默契,讓昕雪微微一愣,隨即有些尷尬地輕笑了一聲。
我們彼此心知肚明,這份關係早已超越了單純的言語表達,更多的是一種日復一日積累的默契與依賴。
「聞薰,妳有體驗過什麼是愛嗎?」昕雪忽然轉頭看向她,嘴角帶著些許玩味的笑意。
「愛嗎?」聞薰微微沉思,過了幾秒才輕聲道:「母后常常教導我要學會去愛人……可是,老實說,人家真的不太明白該如何去愛……對楊徽哥哥、夫人、還有各位姐姐們的感情,也許都是愛吧?人家只能這麼認定……」
她的語氣平靜而柔和,像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卻又透著幾分迷茫。
昕雪輕輕一笑,語氣溫柔而富有包容:
「愛的確有很多種形式,對父母的愛是愛,對兄弟姐妹的愛是愛,對子女的愛也是愛。而現代人常說的愛,多指的是異性伴侶之間的感情,被包裝得極為浪漫,甚至塑造成一種夢幻般的存在……」
她頓了頓,語氣微微一沉:「但事實上,真正的愛,往往藏在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日常裡,並不總是那種轟轟烈烈的情感,而是長久的陪伴與守護,更重要的就是那心有靈犀的默契。」
聞薰靜靜地聆聽著,似乎若有所思,微微點頭,嘴角仍帶著一抹柔和的笑意。
「嗯……那人家應該也是擁有愛的吧?」她輕聲說道,語氣裡透著幾分天真的確認,「只是,這份愛不像故事裡說的那樣驚天動地,而是很溫暖、很安靜的那種……」
聽到這話,我微微一愣,隨即忍不住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
聞薰的愛,或許不像世俗定義中的那般洶湧澎湃,但她的愛,卻是一種最純粹、最無私的存在。
「愛是一種對等的關係,不對等的愛不是愛,那只是奢求、只是狂妄,就像楊徽以前總是一副我欠他的模樣。」昕雪語帶揶揄,忍不住又調侃起我來。
「我哪有這麼過分啊!」我哭笑不得地反駁。
「你還敢說?」昕雪挑眉,語氣帶著幾分戲謔,「兩次合宿的時候,不是去找古嬪姐姐,就是去找紀盈!你有哪次真正主動來找過我?」
「呃……這個嘛……」我一時語塞,冷汗直流,這女人怎麼連這種舊帳都翻出來了!
見我理虧,昕雪嘴角微揚,一副「看你怎麼辯解」的表情,眼神裡藏著滿滿的勝利感。
「啊!別這樣嘛!夫人!」我立刻舉雙手投降,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努力討好,「小的知錯了!回去一定為夫人奉上最極致的足浴服務,親自為您洗腳,以表誠心悔過!」
昕雪雙手抱胸,故作思考狀:「哼!這還差不多。」
「呵呵呵!楊徽哥哥果然……非常愛著夫人呢……」聞薰輕聲笑著,語氣裡帶著一種純粹的欣慰,「能遇見你們,真的很開心,也很幸福……」
她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卻帶著一種淡淡的、彷彿已經無憾於世的神情。
我的心猛地一緊,這表情、這語氣……讓我不安了起來。
「妳再說什麼呀?聞薰!」我立刻握住她的手,試圖給她些許溫暖,「我們之間的路還很長呢!這個家裡可還有妳的位置!」
聞薰微微一怔,隨即輕輕地眨了眨眼,像是在確認我話中的真實性。
「是啊!」昕雪也隨即附和,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滿,「別講得好像妳已經準備要離開我們的樣子!這種話可不准聞薰妳再亂說了哦!」
聞薰看著我們,眼中閃過一絲動容,然後輕輕笑了起來,像是被我們的情緒感染了一般。
「呵呵!是,楊徽哥哥,夫人……」她輕輕點頭,笑容依舊溫柔,「那人家就,繼續陪著你們走下去吧……」
她的話語輕柔,卻又像是對自己的承諾一般,彷彿想將這份情感深深烙印在心底。
而我也暗自下定決心──無論如何,我都要守護好這個家,守護好聞薰,不讓她再露出那種彷彿準備離別的神情。
「各位旅客您好!現在準備降落!」
機內廣播傳來古妃的聲音,這次的降落異常地平穩,沒有絲毫顛簸。
不過,武思的表情依舊黑著一片,雙手死死抓住椅子的扶手,整個人緊繃得像是準備隨時逃跑一樣。
「欸……武思,你還是恐高啊?」我無奈地側頭看向他,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武思狠狠瞪了我一眼,語氣不善,「這東西飛在天上就是不安全!真不喜歡坐飛機……」
我聳聳肩,笑著轉回頭,目光恰好落在身後的一排座位上,這才發現原先的機長侍女就坐在後面,整個人安安靜靜地待著,一副盡職盡責的模樣。
「喔,怪不得飛得這麼平穩,原來妳在這啊。」我恍然大悟,隨口寒暄了幾句。
作為侍女,她們通常不會進入主人的場合,大多數時間都只能在外面等候,像這次旅程,她們幾乎都只是默默待在一旁,不過這次我有特意交代古妃,讓她們自己去逛街,等時間一到再回來即可。
「這次旅程應該挺享受的吧?」
「是!非常有趣的旅程,奴婢也是第一次進入中聯的!」侍女露出一抹恬靜的微笑,語氣裡帶著些許的興奮與新奇。
「那就好!」我微微一笑,覺得能讓她們放鬆一下,也是一件好事。
不過……
等等,機長換人了?
按理說,這趟飛機的機長應該還是原本的那位,怎麼這次換人了?
這種感覺……隱隱讓我有點不安。
●
降落後……
「臭小子!居然又讓我見到你啦!」
一道熟悉的嗓音突兀地響起,我的身體瞬間僵住,整個人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
我抬起頭,看著站在駕駛艙門口的那張熟悉又讓人頭痛的臉,瞬間感覺腦袋一片空白。
「……為什麼師父總能神出鬼沒?!」我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剛好都在中聯和華邦往返啊!」師父氣笑道,「就順道來開飛機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路過順便開個飛機?」我嘴角抽搐,這話怎麼聽怎麼離譜。
「不然呢?這趟航線正好,我手癢了,就來當機長了!」
「我真該慶幸,這飛機還能穩穩降落……」我苦笑道。
師父翻了個白眼,懶洋洋地靠在駕駛艙門口:「行啦!你這小子就是喜歡多嘴,怎麼,還擔心我把飛機給炸了不成?可別忘了以前特工也得學開飛機呢,不然還怎麼去實行恐怖攻擊……」
這……玩笑……有點太地獄了,一點都不好笑……
「不不不,我只是單純覺得,師父妳應該是有什麼目的,才會特意跑來當機長的。」
「呵呵,算你聰明。」師父微微一笑,隨後語氣一轉。
我笑問道:「怎麼樣,最近又要跟哪個小白臉去約會啦?」
「這次我是要去面見楊大老,還約會呢!臭小子!成天只想虧我。」
「楊焉?!」我一愣,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怎麼,看你這麼擔心的樣子,是不是見過面了?」師父瞇起眼睛一臉嚴肅。
「見過……」我緊抿著嘴唇,心中湧起一絲不安。
楊焉的氣場,確實比我想像中更為可怕,他那雙冷靜的眼睛,就像能看透所有人的內心,讓人即便只是站在他面前,也會感覺壓力巨大。
而現在,師父要親自去面見這個老狐狸,這怎麼能讓我不擔心?
「什麼事讓你非得去見他?」我忍不住問道。
「還能是什麼?他對你打亂了他的計畫非常不爽,所以逼我回去說明情況。我呢,就只能試著幫你周旋,暫時讓他打消殺你的念頭。」
我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後,語氣低沉:「抱歉,師父,又讓你費心了。」
「沒事!我這把老骨頭還折騰得動。」師父笑了笑,隨即拍了拍我的肩,「不過,你手裡有聞薰公主,這對你來說可是一張很有力的籌碼。」
聞薰……
確實,從政治角度來看,她的存在能夠穩住許多動盪的局勢,甚至讓我在面對楊焉時,也有更多的籌碼。
但從個人感情來說,我從未把聞薰當作什麼「籌碼」,她不是權力遊戲裡的一枚棋子,而是一個需要被守護的女孩。
「喔!真累!」師父突然一臉嫌棄地抱怨,「要見那老狐狸,真傷腦筋,真討厭,能不能不見啊……」
我挑眉,看著她露出這種抗拒的表情,心裡莫名覺得有點新鮮。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師父這麼不想見一個人,以前可都是我躲著她,現在換她抗拒了,這感覺還真是……微妙。
但這也足以說明,楊焉這個人,確實比我們想像中的更加難纏,更加可怕……這場棋局,遠遠還沒結束。
「可是一味地向惡勢力妥協,這樣的和平真的好嗎?」我皺著眉,心裡依舊有些不甘。
「難道你現在打算一股腦兒衝過去送死?」師父輕笑了一聲,語氣裡帶著幾分譏諷,「目前你手上沒有任何能真正對付他的籌碼,光憑滿腔熱血,又能改變什麼?」
我被這句話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心裡不禁一震。
「說得也是……」我低頭,語氣裡帶著幾分慚愧。
我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當真正面對時,才發現自己的無力。
確實,我再怎麼不甘,現階段的我還遠遠沒有足夠的力量與楊焉抗衡。單憑一腔熱血與義憤,根本撼動不了他那盤根錯節的勢力,反而可能連累身邊的人。
「沒什麼!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表面屈服,實則韜光養晦。」師父微微一笑,語氣輕鬆卻透著深意,「和平的『信鴿』終將降臨,這便是我們光明勢力反擊的狼煙!」
「和平的信鴿?」我喃喃地重複著這個詞,心中有些恍惚。
「是啊!」師父輕輕點頭,「你既然已經從自由的青鳥束縛中解脫了,便將蛻變成和平的信鴿。」
「青鳥…與信鴿……」我低聲呢喃,逐漸理解了師父的意思。
青鳥代表著自由,無拘無束,象徵著我的過去:一個純粹的翼行師,一心只想突破極限,衝向天空,無畏地探索未知的自由。
但信鴿不同,它承載著訊息,帶著希望,為和平而飛。
這意味著,我已經不再只是那個單純追求自由的翼行師,而是背負了更沉重的責任。
「你的月兔計畫,我在白笙那邊聽說了不少。」師父看著我,語氣帶著些許讚許,「你已經成長到這種程度了……你的純量腦波,已經成為你最銳利的利劍,甚至遠勝過我了!」
「嗯……謝謝師父。」聽到師父的肯定,我難得地有些不好意思,臉微微發燙。
師父輕笑著,抬手輕輕拍了拍我的頭,然後轉身邁步離開,步伐輕盈,卻帶著一種難得的從容與安心。
我看著她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
從青鳥到信鴿……
這意味著,我的戰場已經不再是高空中的極速飛行,而是為了這即將動盪不安的亂世。
而這場棋局,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