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萬金難求的好丈夫,斯文高大的他不僅樣貌出眾,更是個克己復禮的老實人。他衣櫥裡的襯衫除了純白就是淺藍,外套和手錶的款式無聊到令人匪夷所思。
他愛用的香水散發淺淺松木香味,頭型梳得一絲不苟,沈先生平時話不多,笑起來亦不夠熱情。
通常情況下的他,總是疏離清明的。
然而那晚的沈伽唯委實有點兒狼狽,他站在書房門口貌似一尊威嚴武神,臉上卻沾著來不及拭去的薄汗。他好像剛從什麼震驚中回過神來,漂亮潮濕的黑瞳失焦得厲害。
「有事嗎。」
「伽唯,等一下你來我房裡休息好不好?我給你煮了宵夜。」
沈伽唯抬起手,煩躁地將頭髮向後捋。他看起來十分為難,彷彿她的要求遠遠超出了他的忍受範圍。
「我晚上不吃宵夜。」
楞了幾秒,他才僵硬地擠出這幾個字。
「那...... 你能讓我進去坐一會兒嗎?我保證不吵到...... 」
「不能。」
沈伽唯幾乎是下意識地回道,他橫出一條手臂撐住門框,動作相當不客氣。
可能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他又向前多走了半步,順便把門虛掩在身後。這間書房裡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沈太太不得而知,她警惕地抬頭看沈伽唯。
「兩個星期了。你打算一直迴避我嗎?」
「我沒有迴避你。」
「你沒有?」
陰沉的他並未妥協,霸佔著入口不讓她通過。
「請你去翻翻我的日程,我沒閒工夫專門迴避哪個人。」
「我不是哪個人,我是你妻子。」
「既然是妻子,你就該體諒我的難處。」
沈先生冷淡地提醒她,他明天有早班飛機要趕,手頭還有一大堆公事沒處理完。言下之意很明白了,他在讓她趕快滾。
「伽唯。」
「什麼?」
「我一直很想問你,婚禮當晚...... 你到底跑去哪裡了?」
沈伽唯的眼睫緩緩一撲。
「這話從何說起?」
「晚餐後你失蹤了整整兩小時,我到處找,都沒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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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終於還是問起這事來了。
就知道那兩個小時的空缺太顯眼,不好好處理是要出大麻煩的。
不過,撒謊也要講究戰略戰術,千萬不能立刻回復她,那樣顯得太假。他須得做出搜腸刮肚思考的表情來,假裝是在回憶從前。
「要是沒記錯的話,那天阿敬喝多了。」
「然後呢?」
「我陪他去醒酒。忘記跟你打招呼,對不起。」
沈太太不禁有些窘,她說自己這麼問,絕不是故意打探他的隱私,讓他別往心裡去。
沈伽唯不耐煩地嗯了一聲。
他這個人啊,其實沒有隱私。他的一切秘密都只和一個女人有關,而她到死也不會說出他們的關係。
小然才懶得說,她和蘇敬鬼混得正歡呢。
天知道他這一走,給那對亞當夏娃創造了多麼珍貴的天時地利人和。上帝太不公平了,大半夜的,蘇敬可以抱著美人睏覺,而他只能站在這裡對著自家無趣的婆娘發呆。
她身上穿的是個什麼玩意,披披掛掛像隻白乎乎的肉粽。
沈伽唯想念姜然一折就彎的細腰細腿,她拴著銀鏈項圈的小脖子,還有她大腿內側的小痣。浸在白液裡的它超可愛,比她眼下的淚痣更可愛。他總愛在完事後,把腦袋埋過去拱啊拱的。
那裡風光無限好,黏黏的,滿滿的。他要把它塗勻了,鋪開來,他要畫地為牢,讓小然渾身都沾上他的氣味。
他假惺惺地觀察妻子聖母瑪利亞一般的容顏,腦子裡放映的東西比NC-17級影片還夠嗆。
或許是走廊燈光暗的關係,他眼下逐漸顯出一層淡淡的病色。兩人這麼一高一低地對視著,耐了良久,沈伽唯終於先發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