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役339年》是伊勢ともか老師的作品,喜愛輪迴轉生類型作品的人絕對不要錯過這部作品,擁有讓人看完宛如過了一輩子那樣的厚重感。
懲役三三九年
這個國家的人民信仰靈魂會轉世,亦有果報的概念,今世的你投胎到一個幸福美好而富有的家庭,就是因為你有著善良的前世;反之亦然,罪人必須窮困潦倒,也必須償還銘刻於靈魂之上的罪刑。
大罪人哈洛由於罪刑重大,因此被下達了長達三三九年的罪刑,但一個人再怎樣長壽,也不可能以個人之姿被關足三三九年,因此法官決定:「讓下輩子的哈洛繼續償還這份罪惡」,當前代的哈洛死去以後,刑務官們就依特徵去尋找新生的「哈洛」,再將其拘捕入獄,直到三三九年的刑期過完為止。
「初代」的大罪人哈洛以己之身償還了三十年的罪刑;「二代」哈洛甫從出生即入獄,因獄中蔓延的鼠疫而病逝,享年十二歲;下一代的「三代」哈洛又誕生了,這一代的哈洛受到神父的教育,變成了一個篤信聖經的信徒,倍受周圍人的信任,在監獄中又償還了四十五年的罪期……。
由於靈魂的緣故,哈洛也不拘於男性或女性,例如四代和六代的哈洛就是女性之姿,而受到轉世所限制的,也不只是在牢獄之中的哈洛們,在牢房以外生活的國民也開始以各種立場開始質疑起靈魂與轉世的真實性,並且對「告訴自己前世為何」的國家,發出了推翻的號角。
從前從前有個「哈洛」
從前從前有個哈洛,他犯了好大的罪刑,因此下一世的哈洛也來彌補他的過錯,可是他的罪刑實在是太大了,因此下一世的哈洛來了也還不夠,下下一世也要來,下下下一世的哈洛也要……直到過了三三九年,哈洛才能完全洗清靈魂的罪惡,才能變成一個普通的哈洛。
如果故事當中有童話書,說不定關於哈洛的事情就是這麼寫的,放大了三三九年的罪惡,卻絕口不提究竟他做了什麼才被判了這麼高的罪刑,隨著時間的流逝,初代哈洛到底做了什麼已經消彌在歷史的風砂之中,但接下來的哈洛們卻一直從人生的初始,就要背負自己前世(要加s?)的過錯,接受人民的責罵或崇拜。
我喜歡作者在某些橋段顯露出的諷刺,例如說哈洛們根本沒有所謂的前世記憶,出生就被關進牢獄的哈洛沒人教育就不會發聲,更不會所謂的反省過錯這件事,又或者是依父母官的高低,來隨意決定小孩到底是誰的轉世之類的,這些都質疑了轉世制度的可疑性,但沒有一個是比五代和六代的哈洛同時出現在國民面前,讓國民啞口無言的狀況更諷刺了,不管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哈洛,他們都受了哈洛應承受的苦難。
但我也不會覺得作者是否認轉世制度的,以結尾在麥田重逢的結尾來說,作者的態度大概跟我一樣,抱持著「有應該會比較浪漫」的觀點,但真的要到像佛教篤信有前世今生輪迴的程度也大可不必的狀況,更別說是國家機器藉此動的這麼厲害的事情了。
前世今生
很明顯,「哈洛」的誕生當然是參考了西藏達賴喇嘛的轉生制度,記得我在高中歷史課學習到這件事的時候,就覺得哇太唬爛了,怎麼不怕選錯人啊?但我的老師用一種很理性的說法說服了我:「那些高僧們一定是非常厲害的教育家,因為不管哪屆的達賴喇嘛都很優秀。」我採信其到現在。
母親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就算你真的死了,我還是會再把你生下來。」
「但是,那個小孩子和現在就要死掉的我,應該是不一樣的孩子吧?」
「不,是一樣的!我一生下你之後,就會把你過去看到的、聽到的、讀到的、做過的事,全部都講給你聽。也會教新的你說現在會講的話,所以,你們兩個孩子就會一模一樣了喔!」母親這麼回答我。
每次讀到達賴喇嘛的時候,我還會想起大江健三郎《為什麼孩子要上學》這段文字,大江跟母親會有這段談話,是因為年幼的大江生了重病,很有可能會死,幼小的大江懷著死亡的恐懼提出了疑問。
面臨死亡之前人類到底會想什麼呢,我想這跟人相信轉世的原因是一樣的吧,「擔心自我消亡」,所以才會把希望寄託在來世,那些今世沒能做到的,未來的自己一定做的到,所以此時此刻的自己的消亡並不可怕,而是對未來的鋪陳。
但我覺得與其交給來世的自己,不如趁自己這一世拼命教育下一代可能更容易完成目標,與其相信飄渺的靈魂,我比較相信教育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