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之肺 [ 一章. 織羽國 --- 二祈 - 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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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 -

那是一個小國。

到目前為止只傳到第六代國君，這裡稱為國主。

也就是說至多才建國六百年，考慮不可能每任國主皆達壽百，只能說近六百年。

第六任國主是個混蛋。

說他混蛋也不是因為他縱情揮霍，或是喜色血腥。

他甚至把國家治理得不錯，所謂歌舞昇平。

田裡的稻穗永遠結實累累，農夫們永遠在向晚時分站直身軀，伸展受累的腰肢，與那白鷺、魚狗一齊靜靜地看著不遠不近的天邊一線歸鳥，羅列在暖橘漸清紫的穹頂一隅，往北壁綺羅山去。

商旅永遠在差不多的近晚時分，領著馱負虎悍、玄蓮、龍吼珍貴商品的驢馬牛，從圍繞織羽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國土之高牆，被稱為「龍心弦」的城牆之四個開口湧入。

傳說「龍心弦」中真埋了龍心弦，還是從一條千年前的龍剝下來的，傳說繪聲繪影，但現在沒有龍了，誰知真假。

話轉回來說織羽國第六任國主，他唯一惹人非議的是他的床第偏好，虎魄國當年弱小，最小的皇子被送去當人質，這是什麼用意，全天下皆知，但沒人敢說

卻也因此種下日後琥珀國進犯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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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顏色一直沒有變，晴天、雨天、陰天、夕陽和彩霞的顏色一直是一樣的藍、黑、灰、橘和紫，像舞台佈景一樣，幾張織品囊括所有天空的變化。這樣的天空下是一個城鎮，城鎮周邊是茂密的樹林，樹林外，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嘗試走出森林的人沒有再回來過。

城鎮的街道像棋盤似地方方正正，只有西邊，貼近森林的一小角，街道和房舍交錯在一起。

北壁綺羅山，傳說千年前礦場已存在，原因不詳。在萬山千水都有其神話及典故的時代，環繞綺羅山的一切像被刻意拭去般，空白一片。就像是有人刻意阻擋關於其的一切流傳下去。

這裡的人們稱氣力大的人「凸」，給予他們紅色標籤，而氣力小的稱「凹」，給予他們灰色標籤。

這裡的人們的價值取決於他們挖掘出的金礦數量。開採的礦場在北方，一個高聳入雲的山壁。平均挖一噸石壁才有10公斤金礦。家族金礦存量多的，世代用的工具越來越好，家族金礦的存量越來越多。

其餘的家系，苟延殘喘延續著，絕大部分，僅一代便命喪石下。在喪命前，已瘦得跟骷髏沒有兩樣。

日復一日開鑿的礦場，一群人重復機械的動作，這裡的100年濃縮在一天里。

但是今天很不一樣，一個凹，快死了。旁邊的人們默默地繼續掘著土。

「來一塊夠大的石頭讓他結束吧，停止這個囁嚅的呻吟，讓我們能安靜地繼續工作。」

每天每天，每當這種時候，礦場瀰漫著這樣可怕的、沈默的期望，而某顆重石也總是會如人們期望的那樣，壓斷瘦骨如柴的凹。

但今天，有個聲音說話了。

「這塊給你吧！」

一個同樣骨瘦如柴，甚至更矮小的凹，蹲在呻吟的凹身旁，骯臟的手遞出一塊非常小的，卻是難得高純度的澄澈金礦。

呻吟的凹睜大了眼睛，像從地獄爬出來的餓鬼那般，直勾勾地盯著那沈在骯臟鳥爪般小手裡的寶貝。

全礦場掀起一陣無聲的尖銳緊繃，幾千雙餓鬼的眼睛瞪著那小小的凹捧著的寶物。

「拿去吧！」

小小的凹細小的聲音傳遍礦場，所有人死盯著那一小塊太陽的光芒。

「太陽遺留的碎片」是這個等級金礦的稱呼，在有記載的歷史中，只被挖掘出一次，而那歷史上第一次的太陽碎片，造就這個國家有史以來唯一的統治家族「織羽」。

此時在那小小手裡的，不僅是美麗，還有絕對的財富及絕對的權力。

甚至，超越。

因為那太陽的碎片大小，比那歷史上唯一的一枚，還要大上數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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