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之肺 [ 七章. 南非革新 - 重複的失敗 -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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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複的失敗 上

大開眼界，真是大開眼界。克里斯剛踏上英國土地，就感受到這一點。

天哪！真是完全不同，這就是所謂的先進國家嗎？流露在空氣中的是什麼？是人們經過數百年、數千年沈澱的歷史與文化嗎？還是經過各國的戰爭、交流、種族的融合、文明的碰撞，產生的瑰麗、沈澱的光彩？這裡的人連動作都不一樣，融入骨髓里的禮教、潛規則的對話方式，甚至連異性間的暗示都融合詩作、文彩，或是現代的語言、標誌。這裡的音樂、舞蹈，是一種精雕細琢的美麗、經過幾世紀的改良、累積的舞碼，一代又一代的舞蹈家們所呈現的現代舞、古典舞等不可思議的美。

而畫作，與原始奔放的色塊線條不同，那些不同的與。透過不同的藝術家、不同的時代焠鍊、不同的社會議題、不同的時代問題、時代情緒、時代憧憬、時代理想、時代美學，以不同的媒材、思想、主義，迸發出西方文明的驕傲、寶藏。

光是一場舞蹈表演、一次畫作展覽，就能使克里斯得到截然不同的嶄新泉源。他在湯姆的陪伴下，打著零工，住在簡陋的旅店，不斷前去接觸英國的文化藝術、政治新聞、人文內涵、科技文明、公共設施、醫療設備、制度、與人交流….，每一天，都是克里斯脫胎換骨的一日。正因為克里斯的突飛猛進，他更加輕觸戟的家鄉是多麼多不足。一切都必須從零開始：公民的教育、基本的國民教育、醫療衛生常識、世界常識、禮儀常識、世界共通語言教學…光是要打下這些基礎，就得耗盡他的一生。甚至直到他去世，也不會見到成果。

克里斯突然陷入憂鬱，不再出門，也不再接觸新事物、與人交流。

「克里斯，你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別管我」

但你這擺明不是沒事的樣子呀！湯姆在心裡抱怨。

「你總算發現別人和自己的差距了嗎？」

「是的…」

克里斯很乾脆地承認。

「然後你就放棄了嗎？」

「你看不出來嗎湯姆？我這一輩子，就算吃不喝不睡覺，也不可能讓我的故鄉成為向英蘭國這樣的發達國家，不可能！不是我放棄，而是不可能！」

「你難道不相信你的後人能接續你的棒子繼續努力嗎？」

克里斯終於抬頭看湯姆。

「不是我不相信哪，是我現在真的沒有動力取做任何事了。」

湯姆直直盯著克里斯許久。

「你不覺得這就是一種很大的進步了嗎？」

「什麼意思？」

克里斯莫名其妙看著夥伴。他們兩個到目前為止只是一直在英國打零工，並且知道自己有多無力，有什麼進步可言？

「一開始你那麼樂觀，是因為根本不知道別人是怎樣的，連自己和別人的距離都不知道。但是，你看！你現在多瞭解英蘭國！多瞭解故鄉和英國的差距有多大！這不就是真實地看到對方的背影了嗎？」

克里斯的眼睛隨著湯姆的話語漸漸睜大，似乎看見什麼前所未有的，自己沒有發現的景色。

「你說得對…甚至我們還知道該怎麼下手去開始了！」

克里斯突然站起來。

盯著湯姆許久，衝過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來吧！湯姆，我們還有很多沒有看到的，英蘭國的臉孔呢！」

＿＿＿

數個月後，克里斯和湯姆又出現在輪船的船頭。

只是這次，他們航行的方向是自己的故鄉 —-那熾熱而簡樸的國度。

他們的臉上，帶著滿滿的自信。

＿＿＿

克里斯和湯姆回來了！

這個消息國家中迅速爆開！人民是欣喜的，他們欣喜克里斯和湯姆 —- 被他們趕下台的總統與副總統，沒有拋棄這塊土地、這個國家、這個國家的人民。當然，軍政府的殘留勢力很不開心，他們本來想趁亂再度掌權，沒想到礙事的人出現了！

剎時間，這個剛起步的民主國家，黑膚種族的第一個希望，暗潮洶湧。

克里斯和湯姆踏上久違的國土，深吸一口溫熱帶著乾沙的空氣，不禁脫口而出：

「我回來了。」

他們尚未放下行李、洗去風塵，就發現大批民眾包圍他們的處所，

要求他們再度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