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洛上孤女（八）

燕云城外，凌洛与女捕头作别，一路东去。她思忖自己盘缠有限，光想着若不雇船，一路走到海边，便能节约下一两银子，却不知幽州猛兽遍野，尤其原狼最是凶残狡诈，以幽州民风之彪悍，每年亦不免有功夫好手葬身狼口。

果不其然，凌洛出燕云向东不远，方行至九燕山，便被一群原狼盯上。危急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骑猛虎，腰带单刀，一人一虎杀退群狼，带凌洛脱险。

闻听此言，楚先云一震。早年他负气离家行至九燕山下，也曾为这样人物搭救。此人隐居九燕山中，居无定所，武功高强，常救人于危难之际，因此声名贯彻幽州。只是那已是二十多年前，当时那老者已经年逾古稀，难道……

想到这里，楚先云心中惊喜，冲口问道：“山中老人还在健在吗？”

凌洛点点头，道：“那爷爷身子硬朗，精神矍铄，是有福高人。”

楚先云欣慰一笑，凌洛继续道来。

那山中老人救下凌洛后，托可靠的船家朋友将她送至新港，转乘海船，直航肃州外海。船行过龙口，入夜再遇风灾，二百料的海船如玩具一般被撕成碎片。慌乱中，凌洛抱紧一片船板残骸，浮沉海上竟夜，直到今早被出海打渔的袁芗铭救起。袁芗铭见她浑身湿透，衣衫残破，便把自己船上的换洗衣物拿给凌洛，又为她煮上热茶……

讲到这里，凌洛饮上一口橙汁润喉，长长的舒缓一口气。

她的故事讲完了。

楚先云和叶文昭听闻她来时这万般凶险，皆是唏嘘不已。

凌洛也陷入沉默。她想起今早在渔船上，自己裹着过分宽大的衣袍，手中捧着热气腾腾的茶，哑着嗓子向袁芗铭问道乾国的太上皇帝和御前亲王是否隐居在这片海域时，袁芗铭的回答：

“太上皇啊亲王啊什么的，我一个打渔的哪懂啊。不过我们这岛上，前些年倒是来了一对情侣，那位楚先云老弟是个巧手的匠师，叶文昭叶姑娘是个绝美的舞姬，不过这二位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我带你去见见他们吧，兴许他们会知道。说起来，他们俩的婚事，还是我带着街坊四邻操持的呢……”

当时，她听得二人名讳，知道自己竟误打误撞找对了地方，只顾得欣喜。现在想来，凌洛不由暗自嘲笑自己愚蠢。是啊，太上皇帝夫妇若是真有心过问江湖事务，又何必隐瞒身份归隐孤岛呢……可笑自己迟钝，竟不能想通这浅显的问题……

只是此番自己历尽重重磨难找到二人，又怎能轻言放弃！

想到这，她抬起头，望向楚先云和叶文昭，坚定道：“凌洛此番诚心前来，这些苦头都算不得什么。我不为父母兄弟，只为韩笑，但愿恩准。”

望着这个身形还有些单薄的小姑娘，叶文昭心中暗道，这凌洛身上，也颇有豪杰气魄。韩笑对她舍身相救，她便克难历险来找自己为韩笑报仇，这等举动，又何尝不是赤诚忠勇！只是这等命案，官府必然出力查察，此案去今两年，而凌洛依然大仇未报，这其中莫不是另有隐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