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的天籟聲》【第三章】雪原上的妖精公主(上) 第五回

我們『環遊世界』一周所花費的時間雖然不多，卻看到地球如何由死氣沉沉的孤寂星球，蛻變成生氣勃勃的亮麗星球。我們仰望著無數顆火流星將水份，帶到大地上，然後，被岩漿蒸發成雲。當雲慢慢凝聚成層層暗灰色的厚雲時，雨水則從厚雲中除除降落到地面，當雨水變成豪雨降落到大地時，大地上熱烘烘的岩漿，被豪雨洗刷過後而乾固，地球的氣溫也因此而被降低。連連豪雨將大地淹沒成茫茫大海，這個時候的地球，變成了名符其實的藍星。

「九九九，讓我帶你進入海洋，看看生命是如何誕生。」

「甚……麼？這樣我們不能夠呼……嗚……嚕……」我話未說完，六六六便一個勁兒將我帶進大海裏。

「嗚……嚕……」

「嘻……嘻……九九九，你不用蓋著嘴巴和鼻子了。」六六六笑道：「如果因為不能呼吸而淹死，我將與你一起淹死……」

「甚……麼？」

「請你相信我吧！拿開你的雙手，深深地呼吸，感受一下孕育我們的海洋母親的味道吧！」

「……」那一刻我的確有點猶豫是否拿開雙手，去感受一下海洋的味道。我和六六六情同親姐妹，我相信她的話。

「好吧！」我緩緩地拿開雙手，發覺一切太不可思議了，人類竟然可以在水裏面呼吸，這一切似乎違反了科學定律！

「人類……不是！生命本來來自於水，在水裏面可以呼吸，其實並不奇怪。」六六六說道。

「生命來自於水？」對於六六六的話，我摸不著頭，那是因為年幼的我還不能理解六六六所說的話。另外，還有一些事情讓我不能夠理解，為甚麼六六六會知道宇宙的形成，星球的誕生，生命的起源？又為甚麼會出現在我的眼前？算了……不想再深究下去了，當下我只想和六六六傲遊偉大的宇宙，看看偉大的星球，探索偉大的生命。

「九九九你看！生命誕生了！生命誕生了！」六六六興奮地說道。

「在哪裏？在哪裏？」我東張西望，眯著雙眸還是看不到六六六所說的「生命」。

「你看到哪裏去？」六六六無奈地遙頭，她舉起雙手，捉著我的頭，將我的頭轉向前方。「你看！就在我們的前方，你仔細看看，是不是有一些小小的微細物在游動著？」

當我眯著雙眸，再仔細看看自己的前方，果然讓我看見了！小小的浮遊生物出現在我的眼前，牠們隨水流飄動，其中還有幾隻俏皮的浮遊生物停在我的鼻子上，親吻了我的鼻子。又有幾隻停留在我的左手手背上，我慢慢舉起手到我的眼前，然後用右手溫柔觸摸著牠們，我用心靈和觸覺去感受一下生命的可愛，生命的偉大。

「九九九，走吧！」

「好的！」我向停留在我的左手手背上的浮遊生物說聲再見，然後牽著六六六的手，繼續屬於我們的『環遊世界』之旅。

在大海裏，我和六六六看著小小的浮遊生物如何進化成海洋生物，海洋生物進化成兩棲動物，兩棲動物進化成陸上生物。同時，又看見部份的陸上生物和兩棲動物回歸海洋母親的懷抱裏。

六六六讓我親眼見證著生物的大演變，讓我不得不驚嘆造物主是多麼的偉大。為何造物主可以單憑己力，創造出不可思議的生命、數之不盡的星球和廣闊無邊的宇宙？即使造物主自身沒有形態，而是一個真理的存在，祂為何要創造這一切？雖然，我不知道，卻很想知道為何，然而，我和人類一樣，寧願順從真理就是真理，也不想探究為何真理就是真理，因為這個問題，本來就是一個無底洞，問題深不見底，恐怕當人類準備被滅絕的時候，也找不出真正的答案。至於，那些稍為比我們聰明的人類，時常在我們面前吹噓已經成功探究出何謂「真理」，可是，在我的眼中，他們也算不上將真正的答案找出來，他們所謂的答案，可能只是答對了整個答案的極小部份，有時候，那僅有的極小部份，也有可能是錯誤，然而，他們認為自己的答案是對的，他們的答案就是「真理」。也許他們所謂解決了的答案，與真正的答案相差億萬個無量大數……所以，既然真理就是真理，何必探究為何真理就是真理呢？

「九九九，這個送給你。」六六六將花兒穿成一個漂亮的花圈，套在我的頭上。「嘻……嘻……九九九真可愛，真漂亮！」

「真的嗎？」

「當然！可惜這裏沒有鏡子，要不然，想讓你看看自己究竟有多美……」六六六東張西望地說道。

「這裏是白堊紀時代，怎麼可能會有鏡子……」我無奈地笑道。

「說得也是……」六六六仍然東張西望，我肯定她不是找鏡子，像是在找甚麼似的。當她眺望著遙遠的前方的時候，驚喜地大叫：「啊！有啦！有啦！」她高興地拉著我的手，向目的地跑去。

「這回要去哪裏？」

「你不是說，這裏是白堊紀時代，怎麼可能會有鏡子？」

「（甚麼？原來你還在找鏡子，虧我以為你要帶我看甚麼東西……）」我無奈地想道。

「你看！那不就是鏡子嗎？」六六六指著前方。

「果然！這是一個『天然的大鏡子』啊！」我興奮地說道。

這個「天然的大鏡子」，正是一個湖，湖的四周綠草如茵，四面環山，湖面波平如鏡。白堊紀的微風不像我們的時代，它沒有殺戮和血腥的味道，只有青青花草，比起自然更加自然的涼快味道；白堊紀的陽光亮而不熱，柔和的光線，使人真正感受到何謂溫暖。陽光照射湖面，使得湖水濯清而見底，水中的生物在陽光的照射下，快樂地在水裏暢泳，陸上的生物淋浴於陽光之下，彷彿退休的老人，悠閒地享受著每一天的光陰。若果人類學習白堊紀生命悠遊自在的生活模式，彼此間沒有殺戮，沒有猜忌，幸福安穩地過著每一天，那是一幅令人感到親切而和階的圖畫。

我戴上六六六為我編織的花圈，再伸出頭來，看著湖面上自己的倒影，看著自己的那一頭銀白色的頭髮，看著自己的那一雙邪艷的陰陽妖瞳，看著自己的那一對猶如森林妖精的微尖耳朵。

「九九九，你長得真美……」六六六對我溫柔地說道。

「……」

「九九九果然是神明親自挑選出來的妖精公主。」六六六站了起來說道。

「甚麼……甚麼？」六六六的話，讓我感到莫名其妙。

「唔……時候到了……」六六六仰望著蔚藍色的天空，然後閉著雙眸，她揮一揮手，將本來身處在湖邊的我們，瞬間轉移佈滿星光、星屑、銀河的宇宙之中。

「九九九，我出現在你的眼前，是因為我要對你轉達神明的旨意。」

「九九九你知道嗎？在我們這一群人當中，你是唯一一個可以繼續生存下去的人。」

「也就是說，你可以一直生存下去，直到離開這個世界為止……」

「祂說了，人類有權生存在宇宙之中，卻不可以改變宇宙的永恆定律……」

「甚麼改造基因，複製生物，對於祂來說，這一切都是不可以寬恕的。」

「然而，祂也明白到人類進化的可能性……」

「我所說的進化，是指神明為了讓人類適應未來的生活而作出的有限度調整。」

「所以，祂挑選你作為『始源』，讓人類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自然進化。」

「我們的任務就是掩護你，保護你。」

「讓人類感到你是與眾不同，讓你可以繼續生存。」

雖然，年幼的我不明白六六六在說些甚麼，但我隱約感受到姐妹好像是因我而死。我蔽不住眼淚，淚水從雙眸中滴落下來。

「你不要因為我們因你而生，因你而死而難過。」

「我們很開心能夠曾經與你一起生活。」

「我們將會帶著與你生活在一起的難忘回憶前往天國。」

「九九九請你帶著我們對未來的希望，繼續生存下去……」六六六眼泛淚光，擁抱著我泣道。

「不明白……我不明白你在說甚麼……」那個時候，六六六對我所說事情，我完全不明白，也不理解。這些事情，聽起來實在太不可思議，感覺到她對我說的事情，並不實在，似夢如幻。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六六六這回真的要離開我了。

「不管怎樣……六六六，請你不要離開我。」我懇求她留在我的身邊。

「不行。我要跟其他姐妹們前往天國。」六六六轉身，然後高聲說道。

「你不是說過，你們的任務就是要掩護我，保護我。」我飲泣道。

「……」

「沒有你，誰能保護我；沒有你，也許我難以生存下去。」我抱緊六六六哭道。年幼孤獨的我，盼望六六六不要離開我。雖然，挽留六六六看似不可能，可是，我還是想和她永遠在一起。冀望在我苦苦哀求下，神明會答允我的小小盼望。

「九九九……」六六六轉身面向著我，她舉起雙手握著我的雙肩。她抬起頭下，緊閉雙目，似乎在接受來自於神明的旨意。

「好吧！」她張開雙眸，擁抱著我說道：「祂准許我保護你……然而，只是暫時……」

「暫時？」

「待你找到一個可以真正保護你的人，我就會前往天國。」

「可以保護我的人？那個人可以在哪裏找到？」

「嘻！等你長大以後，自然會找到了。」六六六捏住我的鼻子笑道。

「哎呀！」

六六六說完以後，全身閃爍著金色的光芒，她的身體慢慢幻變成一顆顆幼細的金色粒子，這些金色粒子來到我的身邊，包圍著我的身體，然後，融入到我的身體裏，而六六六則在我的眼前消失。

「嘩！」真是太不可思議，果然，只有身在夢境之中，才可以遇到這一切離奇的遭遇。

「九九九……聽到我說話嗎？」六六六彷彿在我的耳邊說話

「六六六，你在那裏？」聽見六六六說話的聲音後，我立刻東張西望，卻不見任何人影。

「我在你的身體裏面……」

「甚麼？你在我的身體裏面。」我下意識地東摸西摸著自己的身體。

「嘻！別摸了小傻瓜，正確來說，我就在你的心靈裏面。」

「心靈裏面？」我立刻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用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胸前。

「為了不妨礙你的日常生活，平常我會沉睡在你的心靈之中，當你真正需要我的時候，我會醒來保護你……」

「你沉睡在我的心靈之中……」我緊張地說道：「那我想見你的時候怎麼辦？」

「只要你在夢中呼喚著我的名字，我就會出現在你的眼前。」六六六安慰我道。

「好呀！那明天晚上，我們去哪裏好玩呢……」

「……」六六六無奈地說道：「我說九九九真的是長不大的小孩子……」

「六六六你不也是小孩子嗎？」

「是！是！我也是小孩子……」六六六笑道。「好吧！是時候帶你回去好好睡覺。不好好休息，會熬不過那些研究人員的折騰。」

「唔！」

「九九九，你累了，好好閉上眼睛吧！」

「六六六……對不起……要你保護我……是不是……很麻煩……」我睡眼惺忪地說道。

「小傻瓜。」六六六溫柔地答道：「即使這不是我的命運，作為好姐妹，我也想好好保護你。況且，並非只有我一個人這樣想，姐妹們也是這樣想。」

「謝謝你們……」

「好好的睡吧！」

我閉上眼晴，彷彿感覺到六六六擁抱著我，她全身閃爍著令人感到溫暖的金色光芒，讓我安心入睡。自我出生懂事以後，每天都遭受到研究人員在精神和肉體上的折磨，沒有一天安心地睡個令人精神飽滿的覺。雖然在夢裏，我和六六六飛過千萬億光年，乍看之下，理應是疲倦非常，然而，我不單沒有倦意，倒是覺到全身洋溢著一種令人莫名奇妙的舒暢感。

第二天早上，當我張開眼睛，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蓋著被子，睡在床上，究竟是誰幫我蓋好被子？我不知道是垂死的六六六，還是研究人員。我轉身看著隔壁屬於六六六床舖，床舖空空如也，不見任何人影，我想六六六的身體應該在昨天夜裏，被研究人員靜悄悄地處理掉。六六六的身體和其他姐妹的身體究竟是如何處理？我猜不是即時埋葬，就是火化，畢竟這是一個「見光即死」的計劃，對於屍體的處理辦法越簡單越好，最好就是毀屍滅跡，彷彿讓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

很可憐……她們就這樣離去得不明不白，在這個世界中，沒有留下半點蹤跡，究竟是她們不屬於這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不屬於她們？也許，當她們離開的時候，悲傷和痛苦早已離開她們的心靈，陪伴著她們一同前往天國的正是往日一起生活中，所有點點滴滴的歡樂、喜悅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