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別-終

天未光雞未鳴
我站立在海邊沙灘上
看著眼前
一片的漆黑
我隨著引導向前走去
緩緩走入黑暗
走入海中
當整個身體浸泡在海水裡
我驚訝：怎麼臉頰濕了？
隨即覺得好笑
廢話，在海水裡，哪有不濕的道理？
我們大部分時間在海裡
偶爾到海面換氣
看見天空從黑暗轉紅變藍
世界從一片漆黑逐漸染上色彩
還沒全亮的天與還沒落下的夜
我看見太陽的光與月亮相輝映
今天是滿月呢
而且是個好天氣
之後我們回到海裡
我很敬佩
怎麼有人能夠在水中還能說話
我一說話就會被水塞滿鼻腔
所以一直沉默
隨波逐流

我們走到海中央
看見一把熊熊燃燒的火
火這種東西很奇妙
它似乎是世間很少數能夠把存在的形完全消失的工具
它燃燒，貪婪地吸食著世間的存在
看著裡面曾經熟悉的物品
逐漸變黑變灰
頹然而倒
終成灰燼
此時
隨著火焰的亂竄
天空下起了細雪
接住一朵雪花
感受
僅存且稍縱即逝的溫熱

我學《刺陵》裡面所說
仰望天空
但根本沒效果
於是我四處張望
企圖找到一台新的冰箱
卻一無所獲
這時候好希望有台冰箱
把我自己給冰進去
反正一樣冷
但至少能把眼淚給凍起來
可能不會那麼難受

正當這麼想著的時候
意識逐漸朦朧
我在岸上醒來
一身乾淨
我望了望海面
陽光灑下
璀璨耀眼
一絲黑暗都看不見
我深深吸一口氣
確認自己的存在
剛剛的一切
彷彿是一場夢
我站起身
看起來跟過去沒有兩樣
我也希望跟過去沒有兩樣
但我知道
大海的氣息已經沾染在身上
讓我有時總會有失重感
沒事的
我看了看陽光
無情的世間依然會運行下去
希望我可以很久很久不用再來海邊
夜盡
天明
我知道
對彼此而言
新的一天
該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