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木板傳出的吱吱聲持續靠近,亮有青藍色火光的蠟燭一一轉為橙黃,從黑暗中現出身影的是一位有著長鷹勾鼻的灰鬚老頭,他佝僂的彎背彷彿遭到詛咒般,呈現極度的扭曲,老頭露出腐敗的黃牙,硬是對來者擠出歡迎 (噁心)的笑容,其長滿側臉的巨大膿包為本就不受他人待見的面容更蒙上一層灰,男子身後的兩人不禁退了數步。
「歡迎阿,我想想...是...庫摩嗎?」老頭歪頭傻笑著。
「才不是呢,那個傢伙早在上個月就死於墮氣的造成的『黑病』了...」
「而且我是辛,西鎮的辛、壬、癸三人組阿,你又忘了?」壯碩男子嘆了口氣。
「怎麼可能...只是想聽你再說一遍。(誰會記得無名小卒的名子阿...)」
老頭揮著不符比例的細長手指試圖打發自己失禮的舉動,燭火搖晃間,壬與癸似乎看見了那被火光透過皮膚而現出輪廓,彷彿已死之人般,淡黃色的象白手骨。
「然後,你打斷我研發新型中和劑的實驗是怎麼個理由?」老頭停下玩笑般的語氣。
辛將背上的少年如包袱般扔下,看了下自己的手臂,摔在地面的少年痛苦的咳出聲。
「如果沒有要清理的話就別隨便弄髒我的地板...」老頭呲了聲嘴。
「喔!這麼說來剛才黑斑帶來的刺痛消失了呢...」
「要不是有什麼重要的情報還是稀有的物品要帶給我就請你們離開...」
「別這樣,看看這個。」
辛朝身後一比,壬與癸跨過少年向前,將手中的東西扔上長桌,發出清脆的匡噹聲。
「嗯?這材質...」老頭呢喃。
「怎麼樣,這表面的東西是叫做『植物』吧,我剛才在最下層找到的。」
辛彎下腰,將左手靠上長桌,胸有成竹地對老頭笑著。
「把那些東西給刮下來應該能在這裡賣了好價錢吧,底下的那把劍看起來也不錯。」
「...」
老頭低下頭假意陷入沉思,實際則是藉著自己層層皺紋的死角偷偷觀察幾人的目光。
「怎麼樣...」辛滿心期待的問道。
「...」
雖然知道自己轉移話題的技巧拙劣,不過活到這把年紀的老頭內心清楚,想要在這座城鎮生存,也就意味著不能放棄任何對自己有利的機會,無論是藉由混淆還是欺騙。
「話說回來...你們怎麼不把那個拿給我看看?」
老頭突然離開長桌的舉動令壬、癸有些意外,兩人同時也注意到要是對方沒有背部的惡疾,或許會比辛還要高大也說不定,寬鬆的長袍掩蓋了彎曲的肢體,正當老頭試圖將手伸向少年脖頸上的藍色核心的亞金項鍊時,少年緩緩舉起了遍布黑斑的手...
「這..是我的.寶..不准..你...」少年有氣無力的說。
「你這傢伙!!!」
少年要死不活的掙扎舉動瞬間惹怒老頭,對方突然發出尖叫般的咒罵,同時高舉手臂,啪的一聲,少年連人帶身在地板上滾了數圈,直到撞到牆邊才停下來。
「還不趕快去死...」
老頭咒罵著,再次來到少年身邊,冷眼看向已經沒有任何反應的對方,俐落的扯下。
「喔...要是我的話就不會去碰那個。」辛好意地發出忠告。
「什麼!」
扯下項鍊的瞬間,老頭便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寒意,細微的霹啪響聲持續傳出,不出數秒,才發現自己的手掌已被由雪花結成的碎冰給緊緊覆蓋,寒冷帶來尖銳刺痛令他發出沙啞的叫苦聲,猙獰扭曲的面容有如踩入獵人陷阱的哥布林,老頭把握尚未遠去的理性,將身旁盛有熱蠟的燭火當作燃料撒上手臂,接著使用自身的魔力破壞其平衡。
轟!
本就帶有高溫的熱蠟爆出稍縱即逝的烈焰,死死抓著手臂的綴飾也隨之掉落地面。
「呼呼...是自律型的魔道具嗎...」老頭有驚無險地喘著氣。
「就說吧...我們早試過了。」
辛攤著手,看向早些陣子也嘗到苦頭的癸的手上,還殘留著凍傷的紅腫。
「他是怎麼脫身的?」老頭甩了下手,以問答掩蓋方才的失態。
「當然是靠著在街頭廝混多年的經驗啊,而且阿...」
「難道你幾個禮拜前給我的這個東西是垃圾嘛?」
辛將手伸入口袋,似乎無意奉告,隨後扔出本來視為寶貝的東西。
「嗚喔喔...」老頭差點沒接到。
「你不是說這個玩意能自動幫我找到寶貝嗎?」辛表現出數周來的不耐煩。
老頭低下頭來簡單翻看,一下就了解問題的所在。
「傻瓜,你沒事把檢測閥位調到最高做甚麼?」
「不管是誰都會想試著修看看沒動靜的東西吧,而且那個一轉到底就轉不回來了。」
老頭趁著辛因害臊而刻意避開自己眼神的片刻,順手將長桌上的大劍給抱起,走回有長簾遮蔽的工房中,壬、癸對彼此交換,原來這個老頭有這般力氣的驚訝眼神。
「不對,所以這把劍到底怎麼樣啊?」辛追問著。
「上頭的植物早被墮霧燻的發紫,劍本身也不是什麼好貨,我待會就把它給熔了。」
「是嘛...」辛難掩失望之情。
「下次給我帶點真正的寶貝在過來,可別隨便讓這個地方曝光了...」
老頭走出工房,扔給辛另一個魔力計。
「總不能讓我們空手而歸吧...」辛張著手。
「真愛討價還價...」老頭再次彎下腰,隨手拿出幾瓶藏在角落的罐裝物。
「這可真是賺到了。」辛露出貪婪的笑容。
「這些是剛才試作的新型中和劑,一瓶能用三次,效果沒意外的話是舊型的兩倍。」
「還有這個...你應該有再幹『那些』勾當吧。」辛指向牆邊的少年。
「那個小子在幾個小時就差不多了,趕快把他帶走。」老頭嫌棄地揮著手。
「咳咳...」
少年半睜著眼目睹笑聲漸行漸遠,獨自一人,像是袋被棄置的垃圾般,靠在破舊的下水道壁邊,放任著從身上流過的汙水,或許是已稍微習慣此地的惡臭,他已經有辦法進行順暢的呼吸,儘管每個吞吐間都閃著陣陣痛楚,夾帶著肺腑的鮮血隨輕咳吐出。
「...」
少年使盡全力舉起手,看見逐漸蔓延全身,彷彿碎焰般緩慢燃燒的黑斑,在每寸肌膚上留下難耐的燒灼感後無情地剝奪知覺,分秒被痛苦無限拉長,他依靠著如救命繩索般的回憶來保持意識,畢竟要是在這裡昏過去,或許就在也不會醒來了...
「哼♪..哼♪...哼♪....」下水道另一端的黑暗似乎傳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