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我沒有開口問龍哥,只用吻代替了詢問。月經來臨,夜晚熱騰騰的床眠,輾轉反覆的春夢襲來。男性的他,女性的她,赤裸裸的,在深沉睡境裏,給我精神衝擊。
小敏任務失敗,她在祕密基地,當著小誠面前,數落我,開口問也不敢。倒是小誠聽我敘述車內親吻一事,他相當驚訝。「他讓你親——我還跟著他的時候,怎麼求都不肯。想偷來硬上,就是被推開。連親一個都這麼小氣,說是只想親女朋友的人,竟然讓你親?」他一副憤憤不平,覺得自己虧大。小敏一臉做筆記模樣地說:「啊你就不是女的啊,就算當母狗,生理還是個男人呀。」
「他都去酒吧的純男性活動了,還這麼矜持。倒是對小衷姊別有所思啊。」小誠說話讓小敏頻頻點頭。
「叭——小衷,任務失敗。要接受處罰。」小敏高舉著雙手做著手勢。
「吓——哪有這樣的。我都親了他了。可以抵消啦——」我抿嘴,嘴角向下。
「反正沒有開口直球對決就不算成功。再給你一次機會。」小敏雙手叉腰,一副女王指使人模樣。
那則詢問的簡訊,我在手機裏敲了又刪刪了又敲,始終寄不出去。無法看見他的表情,見不著他的臉,我就無法察覺細膩的反應。秋颱來襲,雨如當日滂沱,假期就這麼被困在家中。城市裏的風雨都這麼大了,龍哥那兒應該是狂風暴雨。無法看到他的臉,那聽聽聲音,在言語口氣中,還能察覺些什麼吧。我這麼想,膽怯的心,噗通的心跳,按下了通話鍵,撥出電話。接通的他,像是隔著層膜般,聽不清楚他的講話,倒是他身旁女性的聲音直衝衝的入了耳。這樣的一個颱風天,有人陪在他身旁。我眼前的大雨都成了誰的眼淚傾盆而下。
十月最後一個週六,每年台灣同志大遊行固定舉行的日子。這日同時也是小荼的攝影展開幕。她選擇在早上開幕,Museum S附近的大馬路口正是遊行其中一條路線經過。已經有不少人說是要把Museum S當作中繼站休息處,小荼歡迎之至。說著也可以跟著大家在隊伍經過時,一塊到路口舉著彩虹旗加油。這個早上十點,Museum S熱熱烈烈地迎來小荼SM攝影展開幕。糸家諸位有些是打算連著週五週六狂歡兩日,而我沒有留宿阿糸先生家,是隔日才在Museum S与大家相會。小翩特意為了今天,選擇工作室休息一日。我到的時候,已經不少人提前抵達,先來聞香看展。SMART歷年趴體主視覺,由小荼拍攝的作品,自成一區。小荼帶著她的外國友人一幅一區的導覽著。我跟著糸家的大家隨著小荼那群人腳後跟,原本沒有這麼臉紅心跳的,卻在那年趴體主視覺,一連數幅攝影棚照前,震攝石化。當照片洗成幾乎是全開尺寸時,自己赤身裸體犬化在主人腳邊的影像,印入眼睛,我痴呆地望著。幾乎要忘記了自己的這一面,犬化的我原來是這個模樣。在手機上看過這幾幅去了背疊了圖的影像,當一組一組各自成幅時,給人的震驚感絕然不同。我在主人跟軍犬的那幅前停頓數久,遲遲無法回神。即使主人的頭髮垂下,遮掩了我們的臉,除了知曉的人能分別影中誰是誰外,無人能知我赤身裸體在其中。眼眶中的淚水不自覺地湧現。自然的淚下,連擦去跟遮掩自己的軟弱都無法。勾著我肩膀,讓我靠著,拍拍我的人是誰,我都沒有察覺。一直到了白小路跟小甜小翩遠遠地喊著我的名字,我才注意到了是龍哥。
「你幹嘛神神祕祕地出現啊⋯⋯」我有些生氣。
「我哪有。Museum S好歹是龍叔交給我管理的,我很早就到了,你自己沒發現我在。」龍哥說話時,還假哭,說我不在意他。
在我跟他說話時,糸家一群人已經逛到了地下室的部分。白小路在下面喊著我的名字,叫我下來。她們在一幅幾乎失焦的攝影照片前停駐。我對這張照片的存在,感到訝異。別人不曉得,可是身在那時那刻的我們來說,我知道這幅照片留住的瞬間。是在dt家,我們一群人跳著暗黑之舞的模樣,大家裸著上半身,盡情搖擺的片刻,被小荼隨手用著手機記錄了下來。糸家的人們在那些幾乎無法辨別誰是誰的照片前,指著辨著這身影是誰那身體是誰。「我在這——」白小路指著照片中的某個人。
「這是你啊。」尾隨著龍哥說著。「龍哥——」白小路喊得相當興奮驚喜。
「嘿,未來的白女皇,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