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水閣內,此刻正是酒酣耳熱,觥籌交錯之時。
須知「秋水大宴」乃是東州秋水一脈的頭等盛事,凡是與秋水一脈沾得上些許淵源的各大門派,無不由掌門人親率弟子躬逢其盛,只見數十位掌門人在廳堂上率領門人各據一方,席間各自高談闊論,把盞論劍,儼然是一場專屬於秋水一脈的武林大會。
「要讓老夫來說,天下劍法縱有萬千,但放眼各脈源流,即便偶有奇人異士,但傳承泰半衰弱凋零,又豈有任何一派能與我『秋水一脈』比肩。」
手中高舉杯盞,朗聲說道的乃是一名黃衣老者,只見他緩緩踱步至廳心,眼窩皺紋深陷,鬚髮銀白,一張臉則是脹得通紅,顯然已有了七成醉意,此人正是「青雲劍派」的老掌門孔其昌。
「若是提及四大劍界,更是不值一晒。所謂方圓正奇之劍,青黃不接,那南州『方圓劍閣』多年來沒一個拿的出手的傳人,想當年曾經威震天下的『破陣劍圖』和『慧劍心訣』,如今只是徒留虛名罷了。」
「至於多情癲狂之劍,眾人皆知早已失傳多時。北州『七情劍派』從前朝以來,就封山不問世事,雖然多年來,曾聽聞不少劍客想拜山求劍,但從未聽過有人能活著離開七情山,這一脈劍法,早晚在武林道上銷聲匿跡。」
「最後,說到那禽獸畜牲之劍。那西州本是蠻荒之地,『化外劍宗』也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小派門,可惜祖上倒了八輩子霉運,竟然出了司馬冥這個邪魔外道,禽獸不如的傢伙練上畜牲劍,下三流的玩意配下三流的功夫,倒也合適。」
孔其昌趁著醉意,手中連連比劃,說得口沫橫飛,話裡不只貶損他派劍法,還大肆批評起「化外劍宗」和司馬冥。只見筵席間多位掌門人聽得連連點頭,彷彿對這西州劍宗同仇敵愾,對孔其昌的言語更是報以熱烈掌聲。
「看來孔掌門是酒量不濟了,堂堂武林前輩,竟然口無遮攔起來。」
從筵席的另一頭,傳來一個冰冷的笑聲,引人側目,只見說話的人正是「仙霞派」的掌門人,方鴻之。眾人皆知「仙霞派」與「江燕門第」雖然同源於秋水一脈,但兩派間恩怨糾葛多年,素有嫌隙,想不到今日方鴻之竟也來參加「秋水大宴」,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放眼天下,有誰不知『江燕門第』的『蘆花劍譜』便是敗在孔掌門所說的這套禽獸畜牲劍底下?若那司馬冥的『傍生七劍』算是下三流的功夫,那不知道江寒兄所修習的『蘆花劍譜』又算得上是第幾流的本事?」
「抑或是,孔掌門別出心裁,知道今年『秋水大宴』乃是由泉公親自主持,便特意藉此難得機會,想當面譏刺蘇家一番?如此膽大用心,當真令晚輩佩服佩服。」
一身錦衣華服,相貌斯文的方鴻之,微笑著搖起了手中的摺扇。然而眾人聽聞其言語,都是臉色斗變,跟著不自覺將目光轉向本次大宴的東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