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7-30|閱讀時間 ‧ 約 8 分鐘

[夏爾蜉之夢]舌頭

    2007/11/24 14年前的獵奇夢。
    ——開始做夢—— 「我喜歡妳!我從來沒有遇過像妳這麼美的女生,我想跟妳交往,請答應我!」這是我第二十次向她告白。我們在一家叫『陽光咖啡廳』的咖啡店,進來十分鐘了,我只喝了幾口檸檬水。被我約出來當幌子的是坐在我對面的好朋友大同,還有我真正的目的,他美到不行的乾妹-白雪。
    白雪就像真的白雪公主一樣,肌膚光亮無瑕,充滿水感一般透明,淡淡的血色浮在兩頰,好像隨時都在害羞一樣。淺色的及肩長髮細緻柔軟,像流水披瀉在她的鎖骨旁,更是顯得性感。偶爾伸出來舔著粉紅色美唇的淡粉色舌頭,一直是我最妄想的部位。打從第一眼就迷戀上她,不過她卻從來都沒有對我的告白有反應過。
    大同對我白了一眼。「還來啊?都第20次了你不煩啊?」白雪的眼神凝視著我卻沒有焦距,對於我熱情的告白也毫不理會。因為白雪是多重障礙者,她看不到、聽不到、也不會說話,上天賜予她的美貌就用這三不換走了。「我只是想說試看看嘛!說不定她那天突然好了啊!你還不是常拿手機給她玩!」
    白雪有點天真,因為什麼都不知道,所以跟小孩子一樣。她有個非常糟糕的壞習慣,就是喜歡拿到什麼就往嘴裡塞,十之八九都會吞下去,一不注意,可能就吞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只有手機會像正常的使用者一樣拿到手上摸著把玩,或是學大同放到耳邊湊著。
    大同將插著吸管的柳橙汁湊到白雪嘴邊,白雪用粉嫩的舌頭推掉表示她不要喝,大同一口氣把柳橙汁給喝完便牽起白雪。「走吧!我要載她回家了,順便載你一程。」我覺得很羨慕,大同明明就只是乾哥哥,為什麼可以對白雪這麼親密,連她舔過的柳橙汁都可以喝,但是他又好像真的只是像對待妹妹一樣,對白雪從來都沒有其他踰矩的舉動過。
    坐上大同買來的二手車,理所當然是我坐後座,白雪坐在副駕駛座,大同幫她扣好安全帶後就踩了油門上路。白雪住在郊區,回她家的路一整條都很偏僻,所以一定要仰賴大同開車接送以測安全。一路上大同的車速都不算快,雖然才剛考到駕照,可是他光是偷開就有兩年的經驗了,技術純熟。
    「嘔~咳咳~」白雪發出奇怪的聲音,似乎是有異物卡在喉嚨,瞬間臉色鐵青,她先咳出了一大堆藍綠色的液體,然後是一個墨水匣?一定是又趁我們不注意吞了什麼怪東西了!我想幫她拍拍,可是坐在後座完全束手無策,大同一邊開車,一邊伸手要幫白雪挖出來。
    白雪用力的咳,臉因為缺氧真的是綠的,原本粉嫩可愛的舌頭伸了大概有7公分長,僵直的捲著,舌根緊得我都看得見,無神的大眼睛此刻根本就要凸出眼眶,充滿血絲,眼眶周圍因為用力過猛爆出一圈瘀血,小巧的下巴好像要脫臼了伸展到極限。她接下來嘔出的東西我和大同都不可置信,是一捲錄音帶,而且出來的只有一大團捲得亂七八糟充滿胃液和口水的磁帶,磁粉將她的舌頭內側全部染黑,我早已經嚇傻了。大同用右手拉著白雪喉嚨裡源源不絕的磁帶,一邊尖叫。
    前面就是平交道了,柵欄已經放下,用單手開車又要注意白雪,精神幾近崩潰的大同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他急踩剎車,方向盤向右轉了一大圈。旁邊的貨車被我們嚇到也緊急剎車,後方載運的鋼管脫落,其中一支往我們的擋風玻璃前面打橫的擦過,擋風玻璃瞬間就碎了。
    雖然綁了安全帶,還是因為剎車的反作用力往前傾,白雪還沒有縮回來的舌頭就這樣被高速擦過的鋼管削掉,前端像是被融化一般血水噴飛,瞬間磨擦產生的高熱把舌頭燙熟沾粘在鋼管上。隨著鋼管飛落車子左側,後半截舌頭也被扯下來,就剛好掉在我的手邊,仍然不停捲動著。
    「啊靠!幹!大同!幹!白雪的舌頭!」我已經語無倫次,前幾分鐘我還那麼嚮往的舌頭現在只剩下半截在我手邊,我想一親芳澤的白雪臉青得像鬼一樣,嘴裡空蕩蕩的一直冒著血泡在副駕駛座上顫抖。大同抖著手從前面的置物箱裡拿了一個塑膠袋給我。「把它裝起來啦!說不定還可以接回去…」看著那個已經漸漸失去生命力的舌頭,我覺得好想吐。「幹!我不要!誒…喔!靠!」在大同逼迫下,我拿起塑膠袋反抓在手上,試著把白雪的舌頭裝進袋中。
    和白雪的舌頭一起掉在我旁邊的還有大同拿給白雪玩的手機,到事情發生前一秒,白雪都還貼在耳邊,但是,折疊機靠近嘴巴的那邊早就跟白雪的舌頭一起被鋼管給削掉了,沾滿了白雪的血沫。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被削掉一半的手機怎麼還會響?鈴聲加震動,震動讓在旁邊的舌頭也跟著彈跳,看得我是拿起塑膠袋就要吐了。「幹!我只有那個塑膠袋啦!不准吐!」大同阻止我。「接起來!接起來啦!」他居然叫我把那支根本就不可能還能再用的手機接起來?「快點接啦!」要越過舌頭拿那支手機需要跨越很大的心理障礙,我在心裡暗自發誓我以後絕對不再看恐怖片。我的指尖才碰到手機,它就停了。「停了耶!」「啊停了就停了啊!叫你接還慢吞吞的!」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又響?!而且鈴聲的頻率居然不一樣了?亂七八糟,要不是跟大同是好朋友,我真的很想跳車逃走。「接啊!媽的!你幹嘛不接啊!」大同又催促我。這回我很快速的把手機給接了起來,沒有聲音。「沒聲音啦!」大同看著白雪,白雪的頭已經側向我這邊來了,以正面對著我,以前看過的所有恐怖片都沒有比這一幕讓我想哭。用手探了探白雪的鼻息,大同倒抽了一口氣。「你…你幹嘛?」「白雪沒氣了…」廢話!剛才就應該先出去叫救護車,在這裡接那隻爛手機,怎麼可能會還有氣。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明明就是同一個鈴聲,可是每次響的頻率都不一樣?斷斷續續的讓人心裡發毛。這回不用大同譙我,我就自動自發的接起電話。「喂?」電話那頭傳出來的是「呃~呃啊啊啊~呃~~~~」那是沒有舌頭的人發出來的聲音。和沒了氣的白雪四目相接,接下來我只聽見自己不停的尖叫。
    意外發生後兩個禮拜,大同幫白雪的爸媽一起替她辦完後事,他打了個電話給我。我原本和大同同款不同色的手機已經換了,再也不用折疊機。「我麻煩大了…」大同在電話那頭抱怨。「怎樣?」兩個禮拜沒有聯絡,大同的聲音聽起來很累。「我們那天旁邊那台貨車的駕駛因為被我們的車嚇到,車頭整個撞在開過去的火車上,駕駛也是當場死亡。」我完全不知道,因為我害怕一看新聞就會回想起當時的情況。
    「然後怎樣?」「那是我們那天去的陽光咖啡廳的貨車駕駛,他們要我賠啊…我哪賠得起…」的確,我們是該負責任。「而且…」他欲言又止,講話變得很小聲。「而且怎樣?」「白雪在他們那裡,她好像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聽到這裡,我冒了一身冷汗,現在對白雪的名字非常敏感。「你也知道,我之前很疼她,她也很依賴我啊!所以她現在有時候都會像這樣…」像被電擊到一樣,我跳了起來,把手機甩在床上。
    大同的聲音聽起來好虛幻,疊在他後面的是那天我接起來的最後一通電話裡一模一樣的聲音。「呃~呃啊啊啊~呃~呃呃~」舌頭被截斷的白雪。
    「就像現在這樣跟我說話…」
    ———回到現實——— 當時因為有頭有尾,非常完整,就寫成了短篇,放進來 hashtag整理一下,夢裡當然沒有人名和店名,只是就著夢裡的形象設定上去的。可能再重寫一遍情感較冷漠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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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夢的人,不是不切實際的幻想,而是生理上確確實實地做了夢。夢像是流經我身體的河,在沖刷後,夢醒時分留下水蝕的痕跡或是突然顯露一角的化石,也許是惡意扔進的垃圾。每次醒來我都會清晰地記著夢的碎片,重複回想夢的全貌,有時候甚至融入了現實的記憶中。2018年起刻意地記錄下這些夢,直到現在,仍然持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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