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
這日一大早,靳若魚剛吃完早飯就被顏梅給拖上馬車,看著車上早已等候多時的嚴成瀾,靳若魚輕聲問著:「這是要去哪?」
嚴成瀾闔著眼淡淡啟唇:「飛雲寺。」
「哦⋯是什麼地方?」
嚴成瀾這回特意睜開眼看一眼靳若魚,說道:「佛門聖地。」
靳若魚點點頭,這是待久了要去走走拜拜呀?那她就順便求一下佛祖保佑少主的武林大會上能夠順利奪冠。
見到靳若魚似乎誤會了嚴成瀾也不解釋,他拍了拍身旁的位子說道:「坐,本少主有事問妳。」
靳若魚慢慢移過去小心坐下,顏梅這時又拉開布簾一角悄悄遞上一個食盒輕聲說著:「這些給少主和姑娘路上解饞。」說完迅速放下布簾離開了。
嚴成瀾隨意看一眼食盒沒有任何表示,靳若魚只好將食盒抱在懷裡,她看一眼似乎又在閉目假寐的嚴成瀾,小聲問著:「少主想問什麼?」
「小魚兒可還記得唐璇?」嚴成瀾眼沒張開只緩緩出聲。
「嗯,記得的,我老鄉。」靳若魚怎麼可能忘記第一個要幫自己贖身的老鄉。
「在妳之前的世界可有所謂的[系統]這東西?」嚴成瀾自動將老鄉改成之前的世界,因為他不認為靳若魚能夠離開這裡,離開他的身邊。
「系統?」靳若魚半仰著頭回憶:「很多東西都可以叫系統,我記得有個解釋是說由一群有關聯的個體組成,根據某種規則運作,能完成個別元件不能單獨完成的工作的群體,基本就是系統。」這麼深奧嚴成瀾能懂?
「那麼系統可會說話?」透過某種規則運作?得仔細想想運作規則是什麼了。
「說話啊⋯」怎麼聽起來怪怪的呢?
「本少主懷疑唐璇身上有一個叫系統的在幫助她。」
「嗄?!」靳若魚嚇一跳差點抖掉懷裡的食盒,緊張抱好後才看向嚴成瀾問:「你連這個都可以查到?」系統啊,那種根本就看不到的東西也能查得到?
此刻,靳若魚才明白,原來嚴成瀾問的系統是穿書系統,可誰知道那是怎樣的,她又沒有!
等等,這個世界其實是一本書?那她這是個怎麼樣的角色?她又該怎麼做?怎麼就她沒系統呢?
嚴成瀾終於睜開雙眼看向靳若魚,問道:「小魚兒也有?」
靳若魚嘆氣搖頭:「要是有我早帶著家人直奔大地主的方向發展了,哪可能只是一個小小的貼身婢女啊!」
「也是。」嚴成瀾點頭,據自己長年觀察,靳若魚沒有自言自語的習慣,也沒有扭轉劣勢的契機。只是:「小魚兒覺得當本少主的貼身婢女很差?」
「呃,不是!」終於警醒過來的靳若魚為了自保趕緊打開食盒拿出裡面的食物來:「少主,吃點心。」
嚴成瀾垂眸看一眼,有些⋯一言難盡。
玉米?是誰拿玉米過來的?!這東西沒他吩咐怎麼可以拿給靳若魚!
而正在整理食盒的顏春此刻正納悶著其他顏的點心怎麼不見了?
因為顏蘭的自不量力把自己作死了所以顏春就又被提成一等丫寰。
顏梅開心的說她拿了一盒給姑娘送去了。
顏春瞪大雙眼有些不敢確定的問:「妳將那盒剛蒸好的玉米拿給姑娘了?」
「是啊,怎麼了嗎?」顏梅理所當然的點頭,上次她曾聽姑娘唸叨過很久沒吃玉米了。
顏春有些艱難的開口:「玉米這食物沒有得到少主的允許是不能拿給姑娘吃的。」
「咦?為什麼?」顏梅疑惑的開口。
「那是因為⋯」顏梅說起過去的經驗:「姑娘是很愛吃玉米,可是姑娘吃玉米的習慣太差,一根玉米姑娘可以吃上一個半時辰⋯」
「一個半時辰?怎麼吃的?」顏梅也驚訝了。
顏春慎重點頭說著:「姑娘是一顆一顆撥著皮吃。」她曾見識過,差點沒把自己搞瘋了。
「玉米有皮嗎?」顏梅好奇了。
「諾,就是這層薄膜,姑娘說這是皮。」顏春隨手拿起桌子上僅剩下的玉米撥下一顆給顏梅看。
顏梅看著這吹毛求疵和雞蛋裏挑骨頭的舉動,她吶吶開口:「那現在的姑娘和少主不就⋯」
顏春點頭:「除非少主有事要處理否則他得看著姑娘吃上一個時辰的玉米。」
馬車上,嚴成瀾確實對著雙眼放光的靳若魚皺眉,但是又捨不得收起來不讓她吃,只好閉上眼睛休息,來個眼不見為淨。
而馬車就在一個啃玉米一個閉眼休息中一路朝飛雲寺前進。
中途還有下馬車一趟,因為途中偶遇一個小城鎮嚴成瀾便讓車隊的人休整一番。
車隊是直接停在飯館門口,嚴成瀾下來後隨手就將靳若魚也帶下來,只是當他的視線看到那終於快要啃完的玉米時又開始皺眉頭。
可他不發一語甩袖直接往飯館裡頭走去,而一手還抓著玉米的靳若魚只好快步跟上去。
幸好飯菜上桌時靳若魚就將玉米給啃完了,否則嚴成瀾可能會讓她將玉米給丟了。
吃飯時嚴成瀾給嚴東使了個眼色,嚴東立即會意的盡快吃完飯菜趕緊去處理剩下的玉米,他嘴上啃著剩下來的玉米也不能理解,怎麼有人可以把玉米吃成那樣子?
下午的時候,馬車終於停在飛雲寺的山下,靳若魚望著一長串幾乎看不到頂的登寺階梯,忍不住抱怨:「為什麼古往今來的寺廟都要建在高山上?這爬上去不得累死自己?那些世家姑娘怎麼有辦法爬上去?」
嚴成瀾唇角微揚說著:「小魚兒能自己走?」他不介意抱尾傻魚上去。
靳若魚咽了口口水說著:「試試。」
「行,本少主就陪小魚兒慢慢試。」說著似乎真的在等靳若魚走上去。
爬就爬吧!
靳若魚提前勇氣開始往上走,嚴成瀾就當欣賞風景般真的慢悠悠的跟在靳若魚身邊走。
而整個車隊除了留下看守馬車的人以外,大夥兒都得綴在後頭跟烏龜似的慢慢爬。
到了半途,靳若魚已經汗如雨下氣喘連連了,卻見嚴成瀾跟個沒事的人一樣,面色如常一滴汗都沒有,而自己卻是汗流浹背氣喘如牛了。
「小魚兒這體力可不行,需要本少主順便幫妳嗎?」嚴成瀾面若春風般的問著。
靳若魚正要說讓自己休息夠了可以再接再厲時,就瞥見身後的車隊一個個都拼命點頭,希望自己讓少主順手帶上山。
無奈之下,靳若魚也只好點頭,她準備好了要當個沙包被人扛上山,可是嚴成瀾卻是將她整個人公主抱抱起,一路上仍是步履輕盈健步如飛的上山。
靳若魚被迫雙手環到嚴成瀾的身後,看著身旁沿途所經過的風景,面無表情。
武功好就是會氣死人!
一直來到飛雲寺大門處,嚴成瀾才放靳若魚下地。
看著宏偉壯觀的大門,嚴成瀾沒有什麼吃驚表情,畢竟二百年前飛雲高僧的名號可不是假的,而靳若魚卻有些被震懾住,這是她來到這世界上頭一回到佛寺呢!
寺裏的僧人有人緩緩迎了出來,嘴上唸了句佛遏即道:「貧僧妙心,特來迎接貴客。」
嚴成瀾雙手斂後戲謔道:「妙心師父怎知來者是客?」他的來意可不善啊!
妙心施禮回道:「能進佛門者皆為客。」
「是嗎?」嚴成瀾說完越過妙心朝裡頭走,隨口問著:「主持在嗎?」
妙心立即跟上去說著:「主持師父在的,請容小僧先帶眾人禮佛後再見主持師父。」
「不⋯」嚴成瀾正要說不用這麼麻煩,他不信佛也不禮佛,他要直接見主持,卻被跟在身後的靳若魚打斷。
「好的,麻煩妙心師父。」靳若魚依舊走在嚴成瀾身後卻明白自己再不開口嚴成瀾能把整個寺都給得罪。
嚴成瀾腳步略微停頓復又如常,只是輕皺著眉頭,他沒叱責靳若魚的自作主張擅自開口回應妙心的事,默認了靳若魚的意思。
妙心雖有疑惑到底誰才是真正作主的人,但還是盡責地帶著嚴成瀾一行人前往禮佛。
幾個大殿參拜下來,一行人中也就只有靳若魚恭敬的跪下嗑頭,其餘人皆站得直挺挺的等靳若魚拜好。
妙心在一旁看著都替靳若魚捏了把冷汗,待在一群凶神惡煞又不信佛的人堆裡,這壓力可真不少啊!
好不容易將人帶到禪房休息,妙心立即來找主持師父回話:「師父,他們一行人中只有那個女子有拜佛,其餘的人一個都沒有入殿更無禮佛。」妙心自幼就在飛雲寺長大還是頭一回有人如此不敬佛,那他們到底是來做什麼?
不會是想來拆了寺廟吧?
來空原本是閉著雙眼念佛,此時他停下誦經睜開雙眼看著妙心:「莫強求,莫強求。來即是緣、去亦是緣。」說完來空便起身去見嚴成瀾。
此時的嚴成瀾有些懶散的坐在椅子上,靳若魚在一旁走來走去唸著:「少主,您來佛寺卻不禮佛,那您來這裡是要做什麼?」這人怎麼做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一點也不照世俗來。
嚴成瀾哼了聲:「本少主還曾去青樓卻不嫖妓呢!」他想怎麼做全看心情,要讓他彎腰也得有這本事才行。
靳若魚想翻白眼了,大家都知道您有潔癖就不用一直提起,快二十一歲的人了還是個處的說出去好聽嗎?別人這年紀的都幾個娃兒的爹了,但是她沒膽說只能摸著鼻子低下頭站著陪等。
幸好妙心沒多久就將主持來空帶來了。
一見到來空大師靳若魚立即上前行禮,而嚴成瀾則是端坐如常,恣意又隨性,不起身也不打招呼。
這態度讓靳若魚真是無語了。
「不知諸位到飛雲寺來找貧僧是為了何事?」來空大師直接看著嚴成瀾和靳若魚問道。
嚴成瀾朝嚴東遞個眼色,嚴東立即拿出一張紙來說道:「能否請大師將紙上這些空缺的字都補上?」
來空大師一看才發現這是篇心經,他不疑有他接過紙和嚴東佈置好的筆開始落筆,寫完後便遞給嚴東,而嚴東則是又轉交給嚴成瀾。
嚴成瀾看著已經被填補上的心經問著:「來空大師,這是什麼經文?」
來空大師道了聲阿彌陀佛後說道:「這是般若波羅蜜心經,又稱般若多心經。」
「哦?它的涵義又是如何?」
「般若波羅蜜心經由大般若經而來,其經文講述,因親證般若智慧,故能超越生死輪迴,到達不生不滅的解脫境界。」
「超越生死輪迴?」嚴成瀾手指輕敲著椅子的扶手,輕聲複頌道:「不生不滅?」
聽著嚴成瀾和來空大師一來一回的佛經解釋,靳若魚是聽到一個頭兩個大,她也有點好奇為何嚴成瀾突然對心經這麼感興趣,只是她聽來空大師講解,聽到想睡覺,為了不失禮因此她偷偷開溜到飛雲寺後頭。
剛才妙心師父說了,寺廟後頭的荷花花季末期卻也是黃薑花的花季,寺後的池塘正好可以賞荷看薑花。
而且寺後的高榕也恰恰熟成,果子雖然較小,但結得特別多,果熟時枝頭無數小果如同紅色的珊瑚,引來了多種鳥獸爭食,熱鬧非凡。
為了這個靳若魚開溜了,嚴成瀾自然也知道但他僅示意嚴東跟上去並不阻止。
畢竟有些事還是別讓靳若魚知道得太多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