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的故事──第十一話：歐密索爾的七月．娜塔莉雅

終於，我可以入讀魔法學院歐密索爾，不過我早已在那裡接受歐密索爾導師的教導已十二年，然而不管我從老師那裡學了多少，他總是告訴我，他教我的只是歐密索爾和魔法世界的一小部份，說我真正在歐密索爾學習時，便會發覺魔法世界的廣大。

每當我說起將來要入讀歐密索爾，媽媽也會會心微笑然後說：「那妳要好好努力跟彼得老師學習。」

我知道母親給了我最好的老師，就是希望我能好好學習我喜歡的東西，使我有一天能選擇我喜歡的道路。

說開彼得老師，他是個很節約的人，不愛穿甚麼華服，也不會請多餘的僕人，在歐密索爾內他可是以樸儉見稱，比起其他衣著華貴或對外觀別出心裁的導師，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平凡的校役般。

而在我入讀歐密索爾後，我開始聽到一些有關彼得老師的傳聞，為了查清這個傳聞，在一天下課後我去找學校另一位知名的老師──弗雷德。

「？」

「老師！我是彼得老師的弟子娜塔莉雅，我想問一下有關彼得老師的事……」

「那妳為什麼不問妳的老師？妳來找我問妳老師的事？」

「這個……我想問……別人說你借了一畢很大的費用給彼得老師，所以老師才那麼節約。」

「彼得本身就是一個節約的人，這和我有沒有借錢給他無關。」

「那是說你有借錢給彼得老師嗎？」

「就算是有，也應該是我和彼得之間的事，用不著妳作為徒弟的管。」

「我…我…只是關心老師……」

「老師的事不用妳來擔心。」

「……」

「彼得是個固執的人，有些事他認定了，就永遠也不會改變。妳不要四處呆著，有時間就多去圖書館看看書吧。」

有意無意之間，我聽了弗雷德老師的話，整個夏天也窩在歐密索爾的圖書館內，我發現果然如老師所說，歐密索爾還有各種各樣不同的知識等待我去發掘，而且每次當我自以為已了解新學的知識時，才發現更深入的學問還在等著我，我只是一個剛推開魔法大門的門外漢，只是略窺寶庫中的一二。

在圖書館的時間，我還有一個重大的發現，就是那本二十年前的名冊，我發現了彼得老師和母親的名字，雖然我知道老師跟母親是朋友，但我還沒想到他們過往是同學，更不要說我那每天也在店舖辛勤工作的母親，當年是個那麼優異的學生。

發現此事後我當然是興高采烈地回去問母親，她一如既往在店裡埋首工作。

「母親，甚麼時候才下班了？現在店裡也沒有客人。」

「什麼事了？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不要說到我一定要有事才找妳！……雖然我真的有東西想問妳……」

「那就問吧。」

「妳當年是不是跟彼得老師一起在歐密索爾學習？我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名冊。」

「沒錯啊，我沒跟妳說嗎？我當年也算是個優等生，而且還有很多男同學追求。」母親微笑著，像是想起當年青春的往事，說實在母親現在也還是散發著成熟的魅力。

「那麼！老師有追求過妳嗎？」

母親收起了笑意，露出一個複雜又淡然的感嘆。

「當年若他勇敢一點，或我聰明一點就好了，說不定他就是妳的父親了……」

「？」他們究竟是怎樣了？接下來母親只是笑而不語，這更引起了我的好奇。

我如常的回到歐密索爾，在軟硬兼施下弗雷德老師終於告訴我，那筆錢是發生在六年前的事，然後他還對我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就好像等待他期待已久的事發生一樣。

六年前，就剛巧是父親因欠下巨款而自縊的時候，難道當年是老師籌錢來幫助母親嗎？看來我開始猜到了她們之間的關係……

「老師，不得了！」

「什麼事了？又在大驚小怪。」

「母親可能下月要再婚了，那時侯我就會多了個新父親……」

那一剎，我看到老師的心情變化著，那種失落使我很內疚對他開了這樣的玩笑，當然後來我跟他道歉了不知多少遍……

那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我分別約了老師和母親在一起小聚，說來也奇怪，這是我當了老師十二年學生以來，第一次與他和母親一起相聚。我拿出了那本從圖書館借出二十年前的名冊，並問著他們當年的趣事。

老師還老是顯得一臉尷尬，反而母親表現得落落大方。看著母親說著過去種種時，老師的臉就像木偶的臉不停地變動表情，我想那是我看過老師最多表情的一天。

席間，我借故走開了一會，給他們獨處的空間和時間。那一剎他們先是靜默了一會，然後母親終於問起了她多年想確認的問題。

老師先是有點驚訝，後來又變得平和地說，母親像是等了好久她要確定的事一樣，沒有驚喜，沒有失望，而是完滿，我看到她少有的泛著淚光，這是自父親死後我第二次見到，然而這次她是掛著微笑的。

「娜塔莉雅，或許以後我們可以多點約妳的老師出來聚會……我想他一個人也很寂寞吧！」小聚後母親對我說。

接下來的數週，老師變得跟過往有點不同。他直接問起我母親的事，以往他除了魔法的事，也很少有說過甚麼別的話題。

接下來，我辦了幾次類似的聚會，慢慢地後來數次我索性爽約地沒有出現。

歐密索爾的七月，在仲夏的最後一天舉行了一個晚會，那天母親妝扮得特別迷人，而我也悉心地替彼得老師配搭了他的衣服。

就在那第一首的舞曲過後，我看見母親主動地走到彼得老師前方，二人低聲地說。

「我在等待那廿十年前沒有來到的邀約。」

「抱歉，讓你等了廿十年，妳能跟我共舞嗎？」

「是我自己的驕傲錯過那麼多美好的時刻。」

「不是，只是我沒勇氣去確認妳給我的答案罷了。」

「現在你還需要確認嗎？」

「我想不需要了。。。」

「可是我還是想你親口確認一下。」

「女士，妳能跟我在一起嗎？」

母親沒有說話只是含蓄地點了一下頭，然後她們便開始了那個舞蹈，開始跳著她們的旋律，轉呀轉，轉呀轉，時而分開，時而靠攏，然而怎樣也離不開彼此，即使音樂已悄然結束。

（全話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