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城篇87.交易
神識渙散迷糊，隱約感覺到被股溫暖柔和感覺包圍浮沉，某種舒適癒合的能量逐漸滲入身體細微，修補各處可怕猙獰傷口，令迪爾德麗深深陷入沉睡之中。
自成為光騎士以來，她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這麼放鬆了。
這樣安逸寧靜的休眠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直到一陣女聲呼喚傳來，這才令她慢慢恢復意識。
「迪爾德麗，妳該醒了。」
清亮金瞳睜開，映入眼簾的是厄瑞嘉與一名短髮尖耳的美麗女子。
「她是......精靈？這個種族不是長年生活在森林之中，怎麼會在這裡出現？死亡峽谷與精靈又有什麼關係......」
心中驚疑，但迪爾德麗沒有流露出任何異狀，她看了看周遭環境，發覺自己依然是渾身赤裸，正浸泡在一池微微散發乳白色光芒的液體裡，當她掙扎想要起身時，就聽到疑似精靈的女性開口制止。
「先別起來，妳的傷勢很嚴重，生命樹池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治癒妳。」
生命樹池，迪爾德麗記得這個名詞。
雙子教會收藏的典藉曾有記載，生命樹池是精靈一族特有產物，藉由他們對自然萬物獨特的溝通能力，在母樹協助下萃取自然精華匯聚而成，只要不是太過特殊的傷勢都能治癒。
迪爾德麗也確實感受到身體正在逐步復原，但這也讓她心中更加疑惑，下意識緩緩聚集體內能量，轉頭毫不畏懼的看向魔王。
「厄瑞嘉，妳想做什麼。」
沒有馬上回答，厄瑞嘉先是打量迪爾德麗幾眼，肯定這個生命樹池作用後，才道：「艾莉森，你們做的不錯，告訴德維特，我同意在死亡峽谷種植母樹分枝，只是權限要由我決定。」
「是，厄瑞嘉大人，我現在就去告訴他！」
聽到吩咐，艾莉森開心的都跳了起來，立刻就跑走。
從魔王之庭回來之後，重新明白到各個種族與生存環境的關係，厄瑞嘉自己做了一些測試。
她曾試著離開死亡峽谷範圍，或許是因為天賦抗性關係，感覺上並沒有想像中這麼難受，畢竟不死族已絕跡多年，對於智慧時代的適應性誰也不清楚。
她可能就是這個時代唯一的不死族。
但奧斯維得說的也沒有錯，確確實實有股不適感，像是某種外在環境壓迫身體的感覺，並且隨著離開死亡峽谷的距離與時間逐漸加深，甚至會影響到力量發揮。
厄瑞嘉也詢問過精靈一族的戰士，才知道自從進入死亡峽谷之後，他們無時無刻都受到異樣能量侵蝕，就像冒險者攻略時總會感受到的陰冷不適一樣。
雖然智慧種族是這個時代的天選，對於各種環境有一定的適應和抵抗力，但長久下來仍會造成一定負面影響，因此厄瑞嘉才同意植種母樹分枝，讓精靈能夠安心休養，這也有利於與光之高原村落的溝通。
走近生命樹池，厄瑞嘉居高臨下的看著迪爾德麗，鮮紅與金亮雙瞳對視，問道：「好好考慮，加入我的迷宮城。」
微微皺眉，已恢復大半的清麗面容上只有冷然神色與不可思議，道：「厄瑞嘉，妳瘋了嗎。」
對方開口就是拒絕，厄瑞嘉並不意外，從老巴達、黑烏鴉冒險團再到小時候的蘿娜，她這輩子從來沒有成功招募過任何一個夥伴。
除了文森特以外。
其他像是桃樂西、葵娜屬於自己纏上來的異類，波文也是懷抱有其它目的，更顯得她簡直就像被詛咒一般，總是孤身一人。
「別在意，我只是像試試這句話，或許那天會有第二個人點頭。」
雖然不能明白魔王這句話的意思，但不妨礙光騎士對她抱持著最高警戒。
自嘲的笑了笑，厄瑞嘉道：「換個說法吧，迪爾德麗，我們來做場交易，不論妳願不願意我都可以讓妳離開，甚至能夠保證死亡峽谷往後不會主動對智慧種族發動攻擊，就像眾神國度境內的活體地城一樣，只要妳點頭......」
「妳想要什麼。」迪爾德麗截斷她的話直接了當的問。
「我希望妳為文森特孕育後代。」
迪爾德麗拳頭緊握！
魔王就是魔王，即使曾經身為人類，但沒有非常心理的生命是無法成為如此令人忌憚的存在。
迪爾德麗聽完要求差點忍不住就要動手，但她知道自己現在沒有任何機會，而且這是多了解對方的好機會。
「為什麼。」
雖然只是短短三個字，但厄瑞嘉明白對方想知道什麼。
「我是不死族，無法孕育後代的不死族，所以需要一個女人來為文森特生下孩子，妳是我挑中的人選。」
迪爾德麗沒有去問為什麼不選桃樂西這種白痴問題，只要還是個正常生命都不會選擇她。
「妳......不是血族？」
確實一直以來都沒見過對方的血族姿態，而不死族對迪爾德麗來說有點陌生，即使是經過嚴格神學訓練的光騎士，腦海中一時之間也聯想不起來這三個字的意義。
畢竟是消失已久的惡魔種族，智慧時代裡明面上也從未出現過，但光是在族群前面冠上不死兩個字，已足以帶給光騎士沉重的壓力。
「不是。」厄瑞嘉快速俐落的回道。
根據過往資料和接觸以來的認知，迪爾德麗不覺得對方是在說謊，甚至先前提到的交易也很有可能是認真的。
也就是說，只要她肯點頭，死亡峽谷就會變成對智慧種族沒有威脅性的勢力，除非有人主動入侵對方領地。
例如，死亡也無法令他們停下腳步的冒險者。
「迪爾德麗，妳可以慢慢考慮，等傷好了我會再問一次，到時候還要請妳作為我的使者，向雙子教會帶去一些禮物與善意。」
「教會不會與惡魔接觸！」
聞言，迪爾德麗終於忍不住自生命樹池中憤然起身喝斥，湛亮池液在纖細合宜的優美胴體上流落閃爍，映照出長年訓練下的完美身材。
上下掃視幾眼，厄瑞嘉對眼前人選很是滿意，只是聽到光騎士嚴厲反駁的說詞，再想起先前魔王之庭的交談秘辛，她笑了笑，轉身就朝外面走去。
「是嗎？希望了解世界的真相後妳還能這麼堅定，不要讓我失望呀，被魔王挑中的人。」
看著對方離去自信背影，迪爾德麗心裡莫名有股不確定騷動。
自從天象異變後，總主教的搖擺不定，吉伯特主教的阻撓勸解，在在都顯示了不尋常，或許教會真的不如自己所想在堅定的消滅惡魔種族。
但從小受到的教育、信仰卻又不是如此，迪爾德麗在成長後也曾親身體會過惡魔傷害智慧生命的慘案，皇家冒險團數千人生命更是在自己眼前消逝！
教會的異常、魔王的交易、智慧種族的安危、一直以來的信念，強烈矛盾頓時在迪爾德麗內心衝突，向來堅定的意志也不由得動搖起來。
「不會主動對智慧種族發動攻擊......」
如果惡魔種族只是退縮在一角，不會主動傷害智慧種族，這確實是對各方都極為有利條件。
魔王也已經展示了她部份實力，而僅僅是這一部份，就足以消滅數千人的皇家冒險團，如果傾巢而出，那會對智慧種族產生何等的威脅！
更不用提還有另外兩名血族的存在，三人比起其他惡魔種族更有優勢，都可以如同正常人類潛藏在五大國度之中，是非常可怕的威脅。
杜絕這種危險的代價，僅僅只是她一個人。
不僅不能說是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太優惠的交易了！
莫名的，迪爾德麗想起當初老巴達提出對付鐮刀蛛的提議，用少數生命換來多數生命和未來的好方法，只是現在提議的對象終於輪到自己了。
她仰躺樹池中看著洞窟頂端，不認識的植物散發著微光照亮幽幽空間，這裡是連光神都無法進入的死亡峽谷。
「光騎士第一守則......但是連光神都無法解決問題，守則還有遵守的必要嗎......」
閉上雙眼，屬於闇神的黑色氣息隱隱浮現纏繞，迪爾德麗不再多想，重新讓身體浸泡在乳白色的生命樹池裡。
黑與白的交錯突兀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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