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去哪了?」反射性的緊繃與恐懼由內心深處快速膨脹,許安知道自己的情況並不樂觀,隨著時間推移後那些症狀不但沒有穩定的趨勢反倒更加惡化。時常走在路上都會被腦海裡閃過的畫面推入恍惚狀態,已經加重到了感官混淆的程度。
新的夜晚比前一天更駭人,從原先的噩夢到對於睡眠的恐懼,連把安眠藥塞入口中都日漸成了難以完成的障礙。一想到掙脫不了的悲傷及無處可逃的痛苦,剛閉上的雙眼一次次再睜開逃離腦袋快要讓人不能控制尖叫的景象,直到陽光再次照進房內,天亮之後才能勉強睡上一點。
許安覺得白天總給人被拋棄也會被找到的感覺,不像在黑夜隨時都能無聲無息地死在裡面。或許是逐漸養成一種本能上排斥黑暗的恐懼,連那東西飄散的氣味都會使人駭然顫抖。
膝蓋緩緩跪於冰冷的磁磚地板,全身貌似被透明的繩索綑綁僵硬而不動著。開著空調的室內冷卻了一路奔騰回家而發出的汗水,無聲凍著制服下蒼白的肌膚。
「許安,去哪了?」陳辰危險的瞇起眼睛。黑色的髮絲遮了身前人大半臉龐,像一團單薄的黑影。許春德的寶貝兒子,看來真的要壞掉了,變成破破爛爛的娃娃,真好,這才對,你不能這麼若無其事地長大,看著眼前彷彿自己當年的身影,一股熟悉的氣味飄盪進身周,是黑暗的,潮濕的。
陳晨挑起許安尖細的下巴,後者在輕頓一下後便停了下意識要掙扎的心態,他逐漸明白在這場連遊戲都算不上的對峙裡,他不會是任何角色。
只是個奴隸,沒有自主意識,只懂得臣服的奴隸,沒有自主意識就可以刪除感覺,感覺只存在已經被封存的自我裡。現在的感官不過是工具,好藉這具空殼模仿人類活著。
「好了,怎麼今天晚了?」淺黑色的眼眸靜靜望進那雙本負有神采的褐黑色,一看到許安沒有焦距的視線似有似無盯著自己心裡就不由自主生出不耐,這小子怕是太久沒被教訓,也許他逐漸乖順的模樣只是表面上被馴服。自己並沒有被望入那雙眼裡,他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許安開始覺得有些頭暈,被陳辰尖銳的視線緊盯著像細刺一般注入心臟,紅色液體一滴滴從那裏流出來。繼續流好了,許安這樣想著,從起初的難以理解到後來頓悟後的死寂,他知道眼前這個人可以找任何理由讓自己難堪,而在任何時刻他都不具反抗的權力。
「……我忘記看時間了。」這樣說一定會有不好的結果,但許安想不到更好的理由或是任何能修飾的字詞,腦袋在這些日子越來越遲鈍,尤其在這個令他充滿陰影的環境裡,每個角落都充滿著恥辱的氣味,只要一碰到就能讓自己崩潰的畫面。
默默把身上的書包放到地板,目光從那人臉上往下,他得做得什麼討好陳晨,畢竟他生氣遭殃的會是自己。將手伸向陳晨的褲頭拉鍊,佇立於眼前的男性性徵引來一些使人難堪的回憶,許安將眼睛閉上,關閉一些接觸外界的感官,想著口腔內的東西或許能因此不那麼反胃。
舔拭起表面的皺褶,像喝奶的嬰兒般吸允,只是含著的東西沒有乳頭那樣溫順,正逐漸脹無視包裹它的容器越加吃力,雙手捧起容不下的部分,時間仿佛靜止下來只剩濡濕的吞吐聲蔓延整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