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8-01|閱讀時間 ‧ 約 17 分鐘

雪山飛狐續傳 二十二回 烏雲罩月

    要知驍騎營乃戌守京畿的御林軍,雖不如八旗軍那般的尊貴,卻也享有極高待遇,自成一個獨立體系,容不得外人輕易加入,更何況是統領一職。鐵衣寒雖是京城第一名捕,但畢竟那是衙門權界,而且自古以來,衙是衙,軍是軍,怎麼說,都是軍在衙的上頭,豈有衙門管到軍隊事務裏來的道理?這回鐵衣寒空降統領職務,驍騎營上下無不憤怒,只覺御林軍並不受乾隆重視,原本已給八旗軍當著土八路部隊來看,這時還得給衙門捕快笑話連篇,人人怨氣難平,要不是軍律深嚴,老早便要抗命而出,又豈會真的拿著自己性命去給鐵衣寒當作是升官揚名的腳下屍骨?
    張波久這番話一說,處處均是替驍騎營上下抱著不平,也搔得他們那股怨氣高漲上來,那廳外槍林軍裏便有人揚聲說道:「大清軍律一書中提到,高階將領凡有死傷無法領導發號施令,由其下一階官職代之。現下鐵統領全身動彈不得的給綁了去,自是再無法領導指揮的了,當是由曾副統領起而代之,大夥說是也不是?」槍林軍應聲喝道:『是!』
    廳內弓箭隊一聽,心裏渾不是滋味,當中便有人張嘴諷道:「喂,兄弟,你這話說得似乎有點不大對頭吧?論咱們營裏的資歷來說,要來代理大統領一職,自是咱們弓箭隊裏的莊副統領為第一優先人選,怎麼卻是你們曾副統領來升做大統領了?」那部署在廳外的除了槍林軍之外,這回包圍臥龍棧的還有驍騎營的鋒火隊,是清軍中專門負責火攻的一支特殊部隊,這時聽得槍林軍與弓箭隊都在為自己的副統領說話,當下不甘示弱的也替自己吳副統領抱屈上來。
    那姓吳的副統領臉圓肉多,下頦留著一叢寸許來長的短鬚,聽得底下部眾為自己抱上不平,不禁撚鬚微笑,一對蛤蟆眼直朝曾有德瞟了過去,神色不屑,隨即面向廳口,喝聲發令道:「鋒火隊,進廳擺陣,給大夥兒瞧瞧,咱們驍騎營的好本事,真功夫。」命令一出,便聽得外頭『殺、殺』兩聲喝喊,百來人迅速湧入廳來,旋即分成數圈,大小不一,圓周而列,由高處往下看去,正是清軍鋒火隊裏有名的『梅花龍門陣』。
    但見倐忽間鋒火隊陣式一擺,個個身朝圈外,背部相對,手持火箭,箭頭敷有松香等引火的東西,腰間掛滿各式火器,火硝火油俱備,看來臥龍棧四周都給鋒火隊佈下了火種,只待一聲令下,點火引燃,便是一場煙火圍門之局。
    弓箭隊的莊副統領瞧得兩眉蹙起,忍不住沉聲發話說道:「老吳,鐵統領要你扼守屋外四周,以火圍攻,這才是鋒火隊的作用。現下你將一干部眾全給調了進來,有如火藥傍身,一個不留神,大夥豈不全都得陪著葬身火窟了?」
    吳副統領聽得下頦一昂,辣言頂道:「都這時候了,還來提甚麼鐵統領啥個玩意兒?你沒瞧連他自己這會兒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了,哪裏還有這麼多的囉嗦顧慮來想?依我瞧,咱們先一傢伙火攻上去,保證這些臭老鼠們當場便要沒命奔逃開去。到時候,那鐵衣寒能救就救,萬一真的救不了,逕往因公殉職報上去不就得了,省得礙手礙腳的,正事辦不了,還給當作人質來要脅,那難道咱們就真如此一籌莫展的乖乖聽話來了麼?嘿嘿,你好好想想罷!」
    鐵衣寒雖是全身給點了穴道綁在樓上,但眼睛耳朵可還靈敏的很,聽得吳副統領這番話一說,當真狠辣無比,似乎便將他當做是已經死了的人一般看待,只覺全身一股涼滲滲的寒意昇起,跟著心中便是一陣咒罵上去,暗地裏發了誓,這回要是有幸不死,逃出生天後,第一件事,便是要把這混帳傢伙給一刀砍下了腦袋,回京去後,再如他所說的,也幫他報個格老子他娘的因公殉職上去,好讓這死沒人性的渾球也來嚐嚐,被人出賣的滋味,究竟是甚麼樣的味道來了。
    那莊副統領為人深沉老練,耳裏聽聞吳副統領這番話迎面頂來,話中雖不無幾許道理,但有些事可做不可說,即使真要說,也得看清場合說對人,他這麼百無禁忌的當著這麼多人面前講出來,就算鐵衣寒這當兒裏正昏迷不醒,萬一要是他能夠生還下去,日後自可從他人口中得知,豈有不來挾怨報復之理?況且鐵衣寒這時只是穴道受制,耳朵可沒跟著聾了過去,他這麼高拔著嗓門說話唱戲,廳內廳外俱都聽的一清二楚,那鐵衣寒豈有聽之不聞的道理說來?
    就見莊副統領故作神色一變,沉聲說道:「吳副統領這番話說的可就不對了,要知軍律命令豈能兒戲?鐵統領既是分派鋒火隊做為後衛,前鋒自是由弓箭隊與槍林軍來衝鋒陷陣,現下你私自調動後衛改為前鋒,莫不是自認為驍騎營的大統領來了?」吳副統領鼻哼一聲,說道:「咱們三人職位相同,誰也別想要來唬誰,要是我不夠格來當,難道你就行了麼?嘿嘿,別說小弟我不給你老哥面子,正所謂資歷不能當飯吃,人老不能當學問,誰有本事,誰就來當大統領。」
    曾有德副統領見他二人鬥起嘴來,他生性樸實,最不喜與人爭權奪利,趕緊提聲說道:「鐵統領只是一時給人點中了穴道,並非真的死傷過去而無法發號施令,咱們現下依舊是他的部屬,因而取代統領之說,卻是萬萬不可。」
    樓上張波久聽他這般說來,啊的一聲,一臉恍然大悟之狀,說道:「原來各位是要鐵衣寒當真死去才行,否則你們這大統領的位置就沒法當了。這倒容易的很,瞧我一刀砍下了他的腦袋,看他死是不死,也好讓三位副統領明槍明箭的比劃一番,贏的人就可來當大統領了。看刀!」就見他短刀朝上舉起,手臂劃圈一揮,便如砍柴般的用力往下疾砍。
    曾有德見他這一刀砍得既快又猛,毫不猶豫,渾不似要來唬人般的只是玩笑帶過,當場直嚇得他臉色發白,驚聲喊道:「慢!」聲音剛出,就見張波久手裏短刀倏地戛然收住,那泛著青光的森然刀鋒,這時便停在鐵衣寒脖頸肌膚上,要是這聲慢再遲得十分之一秒,想來絕對沒人懷疑,鐵衣寒的腦袋不給他這一刀剁了下來才怪。
    要知張波久這一刀絕非試探或玩笑,他只把鐵衣寒當作是一顆棋子般來下,這著棋步法不行,那麼就換個棋來下就是了,反正這裏還有三位副統領在,隨便押了一個上來,甚至是一傢伙就將三人全給擒住拿上樓來,那麼又可繼續推著棋子往前進,只是效用沒像鐵衣寒這般巨大罷了,正是殺也可,不殺也沒甚麼損失。只是要能像他這般朔烈般的猛砍當頭裏說停就停,身不幌,刀不抖,彷彿這刀就長在他手臂裏似的控制自如,這手功夫,那可就真是戛戛乎其難哉的了。
    這時就見張波久轉頭朝曾有德問道:「曾統領有何見教?」曾有德由下往上看去,雖是無法瞧清全貌,但也知剛才這一刀委實險到了極點,忙道:「刀下留人!」張波久刀鋒一讓,斜眼瞥見鐵衣寒兩眼翻白,竟是給他這一刀嚇暈了過去,嘴角邊淺淺一笑,提刀起身,說道:「這麼說,曾統領是接受了?」曾有德見那刀刃上一道鮮血正順著鋒緣滴流下來,直瞧得他心驚膽顫,這時耳裏恍惚間聽他出聲說來,只覺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禁楞道:「甚麼?」
    張波久見他一臉恍惚神色現來,忍不住笑道:「甚麼跟甚麼來了。剛才我稱呼你為曾統領,現下驍騎營自然就是由你指揮的了。你且挑選陣中三名身強力壯的大漢上來,咱們兩方或可商量商量。」底下吳副統領聞言,一臉眉拔眼張的罵道:「有話當面說,鬼鬼祟祟的像甚麼漢子?」張波久故作沒聽清楚狀,伸手招在耳後,笑道:「你說甚麼來啦?」
    吳副統領兩手插腰,提聲喝罵道:「鬼兔崽子,你算啥的東西,咱們驍騎營統領要誰來做,哪裏還由得你這傢伙來替我們大夥決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那副見鬼樣貌............啊喲!」他話還沒罵完,便覺上頭繩網似乎掀起了一角,跟著門牙喀的一響,痛的他叫出聲來,忙伸手撫住了嘴,跟著哼哼唧唧的張開手掌一瞧,見三顆門牙斷的還真是整齊,趕緊低頭尋找打來的暗器,但見身旁地上一小粒顆狀冰球,心裏雪亮,自是不敢再來張嘴叫罵,以免賸下的牙齒不保。
    曾有德自知不是對手,心中忖道:「眼下只有先將鐵統領給救回來才是,其餘的,姑且走一步,算一步,誰叫鐵衣寒自己不爭氣,動也不動的就給人綁了去。這姓張的癩痢頭嘴巴雖是說的漂亮,說甚麼兩方或可商量商量,那鐵統領人給他們綁住了,現下只有我們聽命的份,還有甚麼好商量的了?說不得,最後大不了退兵就是,總比大夥全都賠了腦袋的好。」這麼一想,當下叫了三名身形魁梧的槍林軍士兵徒手進廳,自己也把隨身佩刀解下,這才當先走上樓去。
    那吳副統領撫著嘴退在廳口,見曾有德領著三人上了樓,忍不住又張嘴罵道:「曾有德,你這傢伙可別真的就自認是大統領來了,沒一會兒便把咱們驍騎營整個都給賣了。老子告訴你,大丈夫寧死不屈,你答應渾幫的事兒,咱們鋒火隊一個字也不認。」說完,當下拔刀一揮,喝道:「鋒火隊,聽令射箭!」就見鋒火隊燃起了箭頭,張弓待命。
    徐幫主在三樓欄橋見狀,右手一招,嘴裏喊道:「弟兄們,水龍伺候!」
    渾幫老早便知鋒火隊在外布置柴火,這才全部退上樓來,逕將廳堂給空了出來,以便行那甕中捉鱉之計。先前張波久之所以要激得鐵衣寒單打獨鬥,用意便是要來爭取水龍車燒水拉管的時間,否則只要鋒火隊一上來就以火攻來圍,臥龍棧雖是有秘道可退,但畢竟這一戰就此大勢抵定,還能有何作為?所幸鐵衣寒高傲成性,受不得激,徒有三百多名驍騎營部下可用而不用,否則一旦換做真正軍旅出身的統領來帶,渾幫老早便要死傷慘重的了。
    這時就見渾幫大羣幫眾拉管而出,水龍風管連環壓送著一具具的大唧筒,道道水注大量噴灑而出,居高臨下,直朝廳堂淋灑開來,有如傾盆大雨般的淅瀝嘩啦當頭驟雨落下。那吳副統領一見苗頭不對,轉身要溜,卻哪裏還來得及?就聽得廳內一陣驚嚎,個個給淋得狼狽不堪,溫水遇冷,沒多久瞬間就會結成冰來,原本還可趨至大廳熊熊火堆處取暖烘衣,但給水一淋,早已澆熄火來,廳堂溫度隨即冰寒上來,更讓淋到水的這些人渾身冷的發顫,沒命般的往外逃去。
    鋒火隊手上火箭還沒來得及射出,便給渾幫水龍淋得甚麼火都沒了,連在廳內的其他弓箭隊,還有鐵衣寒衙門裏帶過來的長刀捕頭大隊,人人都給淋得躲無可躲,紛紛連奔帶爬的搶著擠出了廳外。就見這些奪門而出的落湯雞,個個均是二話不說,邊跑邊脫去身上濕淋淋的衣物,否則一旦結成冰後,肌膚與衣服相連,屆時若要解下這身濕漉裝扮,那便是脫皮之禍,離死不遠矣。丐幫羣豪只瞧得一臉驚駭不定,眼見一羣人沒命般奔了出來,當下遠遠避在一旁。
    不一會兒功夫,但見兩百多人光溜著身子在雪地上蹦跳不停,個個牙齒打顫喊冷不絕,凍得全身慘白上來。
    倐然間,驀地聽得一陣暴猛鬨笑開來,卻是士兵們指著吳莊兩位副統領的赤裸模樣發笑。昔日裏兩人威風凜凜,罵起人來嗓門大開,豈知這時衣服脫去,赤裸裸的對著瞧,還不是和大夥一個樣兒的溜著鳥來?這時過往雄風不在,直窘得兩人只感無地自容,四下裏一陣張望過去,當下兩人不約而同的直朝槍林軍撲去,要搶衣服來穿。這一來,那弓箭隊與鋒火隊的士兵見狀,頓然醒悟,大喝一聲,跟著也如猛虎撲羊般的圍攏上去,個個張牙舞爪,有如邪魔附體一般。
    槍林軍始終列在廳外待命,見水潑來,便即向後退開,身上衣物沒給水沾到半滴,這時自然成了大羣光著身子沒衣服可穿的同營弟兄保命之道,大舉朝他們攻來,當真是勢如潮湧,惡如豺狼,一時間,直嚇得槍林軍不知如何是好。但護衛自己乃是人類求生存的本能,心知這時只要手軟了下來,立時便要給剝去身上衣物,如此天寒地凍之下,身體必定撐不了多久便要失溫而死。那槍林軍為求自保,紛紛圍成圈來,這時眼見前頭弟兄已給擊倒剝衣,當下手裏長槍倏出,白刃進,紅刀出;另一方則是口咬足踢,手抓身撞,雙方瞬間混殺成一團,一場慘絕人寰的兄弟鬩牆屠殺,就此展開。
    那丐幫數百羣豪直瞧得心中駭然不已,為免成了下一波攻擊搶奪目標,當下更是迅速遠遠退了開去。要知這些光溜著身子的士兵,便如溺水者一般的見物就抓,這時為了保命,人人俱成了一頭失了理智的猛獸,再無道理可說。
    曾有德站在二樓欄橋處見此慘狀,急得大聲喝止,差點就想奔下樓去,但大廳上這時積水盈呎,尚未結成冰來,腳下只要沾上了水,甚或是失足一交滑倒下來,後果便如同這些兄弟們一樣,除非渾幫願意相救,適時提供乾爽衣物或是棉被裹身禦寒,否則這回驍騎營勢必死傷慘重。這事兒當真急如星火,半分怠慢不得,當下雙拳一抱,半膝跪倒,聲音哽咽著說道:「徐幫主,在下即刻退兵就是,還請渾幫眾英雄們,饒了這些可憐的驍騎營弟兄罷!」
    渾幫此舉乃是情勢所逼,不得不為也。現下目的已達,自是不願再見到這種自相殘殺的慘況,再說渾幫裏個個表情嚴肅,臉上殊無絲毫喜容,每人心理也都清楚明白,這回若是不搶先以水來攻,那麼此刻渾幫勢必身陷鋒火隊的各種火器炸藥,死法必將更是淒慘無比,遠勝當前的人間地獄。
    徐幫主眼見曾有德答應退兵,當即傳令下去,那渾幫早備有長身棉襖與各式衣物棉被等厚重禦寒物品,紛紛自樓上各窗櫺間投擲下去。那些驍騎營全身赤裸的士兵們見到,當下不再攻擊槍林軍,人人爭先恐後的繞到一旁搶拾穿上。這時先前屠殺慘況雖解,但驍騎營已是死傷過半,然渾幫卻是未傷得一人,可見勝敗乃在領導者的鎮定與高瞻遠矚了。
    張波久探頭下望廳堂狀況,見先前所大量淋下的水,這時均已結成了冰,當下便朝曾有德說道:「曾統領,鐵衣寒就讓你帶了去,切勿再回頭就是。」曾有德聞言,含拳一抱,說道:「感謝渾幫上下不殺之德。後會有期!」說完,命三名大漢抬起鐵衣寒,四人小心翼翼的下得樓,穿過了廳堂,費了許多功夫才走到廳外。
    過不久,就聽得驍騎營整隊集合的么喝響來,跟著清點人數與屍體,才知莊吳兩名副統領均已給踩得面目不清,全身赤裸的死狀甚慘,可見兩人衣服還沒搶到,便給槍林軍的槍刀給刺死了過去。當下曾有德發出號令,將兩人屍體裹綁起來,連同百具士兵死屍一同運回京城。一時間,就見驍騎營與衙門捕頭大隊,抬屍的抬屍,扶傷的扶傷,地上留有大堆兵刃器具,誰也沒想要拿,個個無精打采的如喪考妣,一路緩慢跟著前頭隊伍而行,逕自往東迤邐行去。
    丐幫羣豪眼見鐵衣寒率領的捕頭大隊與驍騎營敗得如此徹底,均是搖著頭議論紛紛,原本打著坐收漁翁之利的如意算盤,這下子可一傢伙全都泡湯了。那韓長老眼見驍騎營退去,四下環顧鋒火隊先前所布置下來的火器炸藥,見其均已列置妥善,只等鐵衣寒一聲令下,當下趨至彭宋兩位長老身前,悄聲將這事給說了。
    宋長老眉頭一蹙,說道:「鋒火隊這些火器炸藥厲害的很,是鐵衣寒這回計劃裏的最後一步棋,非到最後關頭,那是萬萬碰不得,以免疏忽下傷到了自己人。再說,咱們幫裏並無這等高手人才,萬一哪裏出了錯,大夥豈不跟著一起炸上了天?」彭長老為人持重,點頭附和說道:「這倒是。渾幫雖與本幫頗有過節,但還不至於非置之於死不可。」
    那最後才從北路領著幫內弟兄趕來的八袋鍾長老在一旁聽見,忙趨前低聲說道:「三位長老,方才事雜不便,因此未能即時通知三位長老。」宋長老道:「鍾兄弟何事說來?」鍾長老道:「這裏人多,三位長老請隨我來。」說完,轉身便往谷口街角大步邁去。宋長老兩眉又是一蹙,唸道:「啥事這麼神秘兮兮來了?」當下隨同韓彭兩位長老走去。
    三人轉過一排街角,就見鍾長老直朝一間小土地公廟走了進去,外頭十數名幫內弟子四周戒護,顯然裏頭頗有不尋常之事。三人見狀,當即邁開步伐,來到近處,見這些幫內弟子無不神情悲憤,心知有異,趕緊前後魚貫走了進去。
    三人一入廟來,就見神桌下一具人形布疋裹著,那鍾長老跪拜在一旁,滿臉哀戚,兩眼淚珠簌簌地掉了下來,哽咽著說道:「三位長老,本幫遭逢劇變,咱們范幫主他........他........」三位長老聞言,臉容俱是一驚,差點站立不住,趕緊跪蹲下來。宋長老掀起布疋一角望去,當場兩手不停抖動上來,顫巍巍的緩緩將之整個掀了開來。那韓彭兩人只瞧得一眼,同時聲淚俱下,直呼:「怎麼會這樣?范幫主是給哪個仇家給害死的?你說,快點說!」
    鍾長老悲道:「我三月十五帶著北路弟兄,一路遠遠跟在范幫主與賽總管他們後頭,見他們一大夥人都上了烏蘭山的玉筆峰,便領著兄弟們在峰下找個隱密所在等候。豈知等到了深夜,仍是未見范幫主下來,當下咱便領了二十多名兄弟,沿著粗索,好不容易才攀登上了玉筆峰,見裏頭竟是靜悄悄的毫無聲息,便知出了事,趕緊要弟兄們分頭察看。沒多久,那李大春找到了我,要我過去看,結果就發現咱們范幫主給人一掌打得癱在地下,早已死去了多時。」
    宋長老聽得一怒,伸掌朝地上一拍,喝道:「那玉筆莊的莊主是誰?」鍾長老哽咽道:「現下是由一個叫甚麼胡斐的惡人掌理,聽說他有個外號,叫做『雪山飛狐』。」三位長老同聲噫道:「雪山飛狐?他是甚麼來頭?」
    鍾長老道:「我潛伏在玉筆莊附近探聽,這才到得晚了。聽說他與苗人鳳頗有關係。」三位長老聽得俱是大驚,那宋長老更是詫異道:「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苗人鳳?這事........可有點棘手了。」彭長老憤道:「管他認識了誰?咱們這仇非報不可!」韓長老道:「正是。鍾兄弟,你可知那叫甚麼雪山飛狐的傢伙,現在何處?」
    鍾長老兩眸一亮,恨道:「這人此刻便在臥龍棧裏頭,剛才就站在徐幫主的身旁,我死也不會認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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