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飛狐續傳 二十二回 烏雲罩月

更新於 2022/08/01閱讀時間約 16 分鐘
要知驍騎營乃戌守京畿的御林軍,雖不如八旗軍那般的尊貴,卻也享有極高待遇,自成一個獨立體系,容不得外人輕易加入,更何況是統領一職。鐵衣寒雖是京城第一名捕,但畢竟那是衙門權界,而且自古以來,衙是衙,軍是軍,怎麼說,都是軍在衙的上頭,豈有衙門管到軍隊事務裏來的道理?這回鐵衣寒空降統領職務,驍騎營上下無不憤怒,只覺御林軍並不受乾隆重視,原本已給八旗軍當著土八路部隊來看,這時還得給衙門捕快笑話連篇,人人怨氣難平,要不是軍律深嚴,老早便要抗命而出,又豈會真的拿著自己性命去給鐵衣寒當作是升官揚名的腳下屍骨?
張波久這番話一說,處處均是替驍騎營上下抱著不平,也搔得他們那股怨氣高漲上來,那廳外槍林軍裏便有人揚聲說道:「大清軍律一書中提到,高階將領凡有死傷無法領導發號施令,由其下一階官職代之。現下鐵統領全身動彈不得的給綁了去,自是再無法領導指揮的了,當是由曾副統領起而代之,大夥說是也不是?」槍林軍應聲喝道:『是!』
廳內弓箭隊一聽,心裏渾不是滋味,當中便有人張嘴諷道:「喂,兄弟,你這話說得似乎有點不大對頭吧?論咱們營裏的資歷來說,要來代理大統領一職,自是咱們弓箭隊裏的莊副統領為第一優先人選,怎麼卻是你們曾副統領來升做大統領了?」那部署在廳外的除了槍林軍之外,這回包圍臥龍棧的還有驍騎營的鋒火隊,是清軍中專門負責火攻的一支特殊部隊,這時聽得槍林軍與弓箭隊都在為自己的副統領說話,當下不甘示弱的也替自己吳副統領抱屈上來。
那姓吳的副統領臉圓肉多,下頦留著一叢寸許來長的短鬚,聽得底下部眾為自己抱上不平,不禁撚鬚微笑,一對蛤蟆眼直朝曾有德瞟了過去,神色不屑,隨即面向廳口,喝聲發令道:「鋒火隊,進廳擺陣,給大夥兒瞧瞧,咱們驍騎營的好本事,真功夫。」命令一出,便聽得外頭『殺、殺』兩聲喝喊,百來人迅速湧入廳來,旋即分成數圈,大小不一,圓周而列,由高處往下看去,正是清軍鋒火隊裏有名的『梅花龍門陣』。
但見倐忽間鋒火隊陣式一擺,個個身朝圈外,背部相對,手持火箭,箭頭敷有松香等引火的東西,腰間掛滿各式火器,火硝火油俱備,看來臥龍棧四周都給鋒火隊佈下了火種,只待一聲令下,點火引燃,便是一場煙火圍門之局。
弓箭隊的莊副統領瞧得兩眉蹙起,忍不住沉聲發話說道:「老吳,鐵統領要你扼守屋外四周,以火圍攻,這才是鋒火隊的作用。現下你將一干部眾全給調了進來,有如火藥傍身,一個不留神,大夥豈不全都得陪著葬身火窟了?」
吳副統領聽得下頦一昂,辣言頂道:「都這時候了,還來提甚麼鐵統領啥個玩意兒?你沒瞧連他自己這會兒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了,哪裏還有這麼多的囉嗦顧慮來想?依我瞧,咱們先一傢伙火攻上去,保證這些臭老鼠們當場便要沒命奔逃開去。到時候,那鐵衣寒能救就救,萬一真的救不了,逕往因公殉職報上去不就得了,省得礙手礙腳的,正事辦不了,還給當作人質來要脅,那難道咱們就真如此一籌莫展的乖乖聽話來了麼?嘿嘿,你好好想想罷!」
鐵衣寒雖是全身給點了穴道綁在樓上,但眼睛耳朵可還靈敏的很,聽得吳副統領這番話一說,當真狠辣無比,似乎便將他當做是已經死了的人一般看待,只覺全身一股涼滲滲的寒意昇起,跟著心中便是一陣咒罵上去,暗地裏發了誓,這回要是有幸不死,逃出生天後,第一件事,便是要把這混帳傢伙給一刀砍下了腦袋,回京去後,再如他所說的,也幫他報個格老子他娘的因公殉職上去,好讓這死沒人性的渾球也來嚐嚐,被人出賣的滋味,究竟是甚麼樣的味道來了。
那莊副統領為人深沉老練,耳裏聽聞吳副統領這番話迎面頂來,話中雖不無幾許道理,但有些事可做不可說,即使真要說,也得看清場合說對人,他這麼百無禁忌的當著這麼多人面前講出來,就算鐵衣寒這當兒裏正昏迷不醒,萬一要是他能夠生還下去,日後自可從他人口中得知,豈有不來挾怨報復之理?況且鐵衣寒這時只是穴道受制,耳朵可沒跟著聾了過去,他這麼高拔著嗓門說話唱戲,廳內廳外俱都聽的一清二楚,那鐵衣寒豈有聽之不聞的道理說來?
就見莊副統領故作神色一變,沉聲說道:「吳副統領這番話說的可就不對了,要知軍律命令豈能兒戲?鐵統領既是分派鋒火隊做為後衛,前鋒自是由弓箭隊與槍林軍來衝鋒陷陣,現下你私自調動後衛改為前鋒,莫不是自認為驍騎營的大統領來了?」吳副統領鼻哼一聲,說道:「咱們三人職位相同,誰也別想要來唬誰,要是我不夠格來當,難道你就行了麼?嘿嘿,別說小弟我不給你老哥面子,正所謂資歷不能當飯吃,人老不能當學問,誰有本事,誰就來當大統領。」
曾有德副統領見他二人鬥起嘴來,他生性樸實,最不喜與人爭權奪利,趕緊提聲說道:「鐵統領只是一時給人點中了穴道,並非真的死傷過去而無法發號施令,咱們現下依舊是他的部屬,因而取代統領之說,卻是萬萬不可。」
樓上張波久聽他這般說來,啊的一聲,一臉恍然大悟之狀,說道:「原來各位是要鐵衣寒當真死去才行,否則你們這大統領的位置就沒法當了。這倒容易的很,瞧我一刀砍下了他的腦袋,看他死是不死,也好讓三位副統領明槍明箭的比劃一番,贏的人就可來當大統領了。看刀!」就見他短刀朝上舉起,手臂劃圈一揮,便如砍柴般的用力往下疾砍。
曾有德見他這一刀砍得既快又猛,毫不猶豫,渾不似要來唬人般的只是玩笑帶過,當場直嚇得他臉色發白,驚聲喊道:「慢!」聲音剛出,就見張波久手裏短刀倏地戛然收住,那泛著青光的森然刀鋒,這時便停在鐵衣寒脖頸肌膚上,要是這聲慢再遲得十分之一秒,想來絕對沒人懷疑,鐵衣寒的腦袋不給他這一刀剁了下來才怪。
要知張波久這一刀絕非試探或玩笑,他只把鐵衣寒當作是一顆棋子般來下,這著棋步法不行,那麼就換個棋來下就是了,反正這裏還有三位副統領在,隨便押了一個上來,甚至是一傢伙就將三人全給擒住拿上樓來,那麼又可繼續推著棋子往前進,只是效用沒像鐵衣寒這般巨大罷了,正是殺也可,不殺也沒甚麼損失。只是要能像他這般朔烈般的猛砍當頭裏說停就停,身不幌,刀不抖,彷彿這刀就長在他手臂裏似的控制自如,這手功夫,那可就真是戛戛乎其難哉的了。
這時就見張波久轉頭朝曾有德問道:「曾統領有何見教?」曾有德由下往上看去,雖是無法瞧清全貌,但也知剛才這一刀委實險到了極點,忙道:「刀下留人!」張波久刀鋒一讓,斜眼瞥見鐵衣寒兩眼翻白,竟是給他這一刀嚇暈了過去,嘴角邊淺淺一笑,提刀起身,說道:「這麼說,曾統領是接受了?」曾有德見那刀刃上一道鮮血正順著鋒緣滴流下來,直瞧得他心驚膽顫,這時耳裏恍惚間聽他出聲說來,只覺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禁楞道:「甚麼?」
張波久見他一臉恍惚神色現來,忍不住笑道:「甚麼跟甚麼來了。剛才我稱呼你為曾統領,現下驍騎營自然就是由你指揮的了。你且挑選陣中三名身強力壯的大漢上來,咱們兩方或可商量商量。」底下吳副統領聞言,一臉眉拔眼張的罵道:「有話當面說,鬼鬼祟祟的像甚麼漢子?」張波久故作沒聽清楚狀,伸手招在耳後,笑道:「你說甚麼來啦?」
吳副統領兩手插腰,提聲喝罵道:「鬼兔崽子,你算啥的東西,咱們驍騎營統領要誰來做,哪裏還由得你這傢伙來替我們大夥決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那副見鬼樣貌............啊喲!」他話還沒罵完,便覺上頭繩網似乎掀起了一角,跟著門牙喀的一響,痛的他叫出聲來,忙伸手撫住了嘴,跟著哼哼唧唧的張開手掌一瞧,見三顆門牙斷的還真是整齊,趕緊低頭尋找打來的暗器,但見身旁地上一小粒顆狀冰球,心裏雪亮,自是不敢再來張嘴叫罵,以免賸下的牙齒不保。
曾有德自知不是對手,心中忖道:「眼下只有先將鐵統領給救回來才是,其餘的,姑且走一步,算一步,誰叫鐵衣寒自己不爭氣,動也不動的就給人綁了去。這姓張的癩痢頭嘴巴雖是說的漂亮,說甚麼兩方或可商量商量,那鐵統領人給他們綁住了,現下只有我們聽命的份,還有甚麼好商量的了?說不得,最後大不了退兵就是,總比大夥全都賠了腦袋的好。」這麼一想,當下叫了三名身形魁梧的槍林軍士兵徒手進廳,自己也把隨身佩刀解下,這才當先走上樓去。
那吳副統領撫著嘴退在廳口,見曾有德領著三人上了樓,忍不住又張嘴罵道:「曾有德,你這傢伙可別真的就自認是大統領來了,沒一會兒便把咱們驍騎營整個都給賣了。老子告訴你,大丈夫寧死不屈,你答應渾幫的事兒,咱們鋒火隊一個字也不認。」說完,當下拔刀一揮,喝道:「鋒火隊,聽令射箭!」就見鋒火隊燃起了箭頭,張弓待命。
徐幫主在三樓欄橋見狀,右手一招,嘴裏喊道:「弟兄們,水龍伺候!」
渾幫老早便知鋒火隊在外布置柴火,這才全部退上樓來,逕將廳堂給空了出來,以便行那甕中捉鱉之計。先前張波久之所以要激得鐵衣寒單打獨鬥,用意便是要來爭取水龍車燒水拉管的時間,否則只要鋒火隊一上來就以火攻來圍,臥龍棧雖是有秘道可退,但畢竟這一戰就此大勢抵定,還能有何作為?所幸鐵衣寒高傲成性,受不得激,徒有三百多名驍騎營部下可用而不用,否則一旦換做真正軍旅出身的統領來帶,渾幫老早便要死傷慘重的了。
這時就見渾幫大羣幫眾拉管而出,水龍風管連環壓送著一具具的大唧筒,道道水注大量噴灑而出,居高臨下,直朝廳堂淋灑開來,有如傾盆大雨般的淅瀝嘩啦當頭驟雨落下。那吳副統領一見苗頭不對,轉身要溜,卻哪裏還來得及?就聽得廳內一陣驚嚎,個個給淋得狼狽不堪,溫水遇冷,沒多久瞬間就會結成冰來,原本還可趨至大廳熊熊火堆處取暖烘衣,但給水一淋,早已澆熄火來,廳堂溫度隨即冰寒上來,更讓淋到水的這些人渾身冷的發顫,沒命般的往外逃去。
鋒火隊手上火箭還沒來得及射出,便給渾幫水龍淋得甚麼火都沒了,連在廳內的其他弓箭隊,還有鐵衣寒衙門裏帶過來的長刀捕頭大隊,人人都給淋得躲無可躲,紛紛連奔帶爬的搶著擠出了廳外。就見這些奪門而出的落湯雞,個個均是二話不說,邊跑邊脫去身上濕淋淋的衣物,否則一旦結成冰後,肌膚與衣服相連,屆時若要解下這身濕漉裝扮,那便是脫皮之禍,離死不遠矣。丐幫羣豪只瞧得一臉驚駭不定,眼見一羣人沒命般奔了出來,當下遠遠避在一旁。
不一會兒功夫,但見兩百多人光溜著身子在雪地上蹦跳不停,個個牙齒打顫喊冷不絕,凍得全身慘白上來。
倐然間,驀地聽得一陣暴猛鬨笑開來,卻是士兵們指著吳莊兩位副統領的赤裸模樣發笑。昔日裏兩人威風凜凜,罵起人來嗓門大開,豈知這時衣服脫去,赤裸裸的對著瞧,還不是和大夥一個樣兒的溜著鳥來?這時過往雄風不在,直窘得兩人只感無地自容,四下裏一陣張望過去,當下兩人不約而同的直朝槍林軍撲去,要搶衣服來穿。這一來,那弓箭隊與鋒火隊的士兵見狀,頓然醒悟,大喝一聲,跟著也如猛虎撲羊般的圍攏上去,個個張牙舞爪,有如邪魔附體一般。
槍林軍始終列在廳外待命,見水潑來,便即向後退開,身上衣物沒給水沾到半滴,這時自然成了大羣光著身子沒衣服可穿的同營弟兄保命之道,大舉朝他們攻來,當真是勢如潮湧,惡如豺狼,一時間,直嚇得槍林軍不知如何是好。但護衛自己乃是人類求生存的本能,心知這時只要手軟了下來,立時便要給剝去身上衣物,如此天寒地凍之下,身體必定撐不了多久便要失溫而死。那槍林軍為求自保,紛紛圍成圈來,這時眼見前頭弟兄已給擊倒剝衣,當下手裏長槍倏出,白刃進,紅刀出;另一方則是口咬足踢,手抓身撞,雙方瞬間混殺成一團,一場慘絕人寰的兄弟鬩牆屠殺,就此展開。
那丐幫數百羣豪直瞧得心中駭然不已,為免成了下一波攻擊搶奪目標,當下更是迅速遠遠退了開去。要知這些光溜著身子的士兵,便如溺水者一般的見物就抓,這時為了保命,人人俱成了一頭失了理智的猛獸,再無道理可說。
曾有德站在二樓欄橋處見此慘狀,急得大聲喝止,差點就想奔下樓去,但大廳上這時積水盈呎,尚未結成冰來,腳下只要沾上了水,甚或是失足一交滑倒下來,後果便如同這些兄弟們一樣,除非渾幫願意相救,適時提供乾爽衣物或是棉被裹身禦寒,否則這回驍騎營勢必死傷慘重。這事兒當真急如星火,半分怠慢不得,當下雙拳一抱,半膝跪倒,聲音哽咽著說道:「徐幫主,在下即刻退兵就是,還請渾幫眾英雄們,饒了這些可憐的驍騎營弟兄罷!」
渾幫此舉乃是情勢所逼,不得不為也。現下目的已達,自是不願再見到這種自相殘殺的慘況,再說渾幫裏個個表情嚴肅,臉上殊無絲毫喜容,每人心理也都清楚明白,這回若是不搶先以水來攻,那麼此刻渾幫勢必身陷鋒火隊的各種火器炸藥,死法必將更是淒慘無比,遠勝當前的人間地獄。
徐幫主眼見曾有德答應退兵,當即傳令下去,那渾幫早備有長身棉襖與各式衣物棉被等厚重禦寒物品,紛紛自樓上各窗櫺間投擲下去。那些驍騎營全身赤裸的士兵們見到,當下不再攻擊槍林軍,人人爭先恐後的繞到一旁搶拾穿上。這時先前屠殺慘況雖解,但驍騎營已是死傷過半,然渾幫卻是未傷得一人,可見勝敗乃在領導者的鎮定與高瞻遠矚了。
張波久探頭下望廳堂狀況,見先前所大量淋下的水,這時均已結成了冰,當下便朝曾有德說道:「曾統領,鐵衣寒就讓你帶了去,切勿再回頭就是。」曾有德聞言,含拳一抱,說道:「感謝渾幫上下不殺之德。後會有期!」說完,命三名大漢抬起鐵衣寒,四人小心翼翼的下得樓,穿過了廳堂,費了許多功夫才走到廳外。
過不久,就聽得驍騎營整隊集合的么喝響來,跟著清點人數與屍體,才知莊吳兩名副統領均已給踩得面目不清,全身赤裸的死狀甚慘,可見兩人衣服還沒搶到,便給槍林軍的槍刀給刺死了過去。當下曾有德發出號令,將兩人屍體裹綁起來,連同百具士兵死屍一同運回京城。一時間,就見驍騎營與衙門捕頭大隊,抬屍的抬屍,扶傷的扶傷,地上留有大堆兵刃器具,誰也沒想要拿,個個無精打采的如喪考妣,一路緩慢跟著前頭隊伍而行,逕自往東迤邐行去。
丐幫羣豪眼見鐵衣寒率領的捕頭大隊與驍騎營敗得如此徹底,均是搖著頭議論紛紛,原本打著坐收漁翁之利的如意算盤,這下子可一傢伙全都泡湯了。那韓長老眼見驍騎營退去,四下環顧鋒火隊先前所布置下來的火器炸藥,見其均已列置妥善,只等鐵衣寒一聲令下,當下趨至彭宋兩位長老身前,悄聲將這事給說了。
宋長老眉頭一蹙,說道:「鋒火隊這些火器炸藥厲害的很,是鐵衣寒這回計劃裏的最後一步棋,非到最後關頭,那是萬萬碰不得,以免疏忽下傷到了自己人。再說,咱們幫裏並無這等高手人才,萬一哪裏出了錯,大夥豈不跟著一起炸上了天?」彭長老為人持重,點頭附和說道:「這倒是。渾幫雖與本幫頗有過節,但還不至於非置之於死不可。」
那最後才從北路領著幫內弟兄趕來的八袋鍾長老在一旁聽見,忙趨前低聲說道:「三位長老,方才事雜不便,因此未能即時通知三位長老。」宋長老道:「鍾兄弟何事說來?」鍾長老道:「這裏人多,三位長老請隨我來。」說完,轉身便往谷口街角大步邁去。宋長老兩眉又是一蹙,唸道:「啥事這麼神秘兮兮來了?」當下隨同韓彭兩位長老走去。
三人轉過一排街角,就見鍾長老直朝一間小土地公廟走了進去,外頭十數名幫內弟子四周戒護,顯然裏頭頗有不尋常之事。三人見狀,當即邁開步伐,來到近處,見這些幫內弟子無不神情悲憤,心知有異,趕緊前後魚貫走了進去。
三人一入廟來,就見神桌下一具人形布疋裹著,那鍾長老跪拜在一旁,滿臉哀戚,兩眼淚珠簌簌地掉了下來,哽咽著說道:「三位長老,本幫遭逢劇變,咱們范幫主他........他........」三位長老聞言,臉容俱是一驚,差點站立不住,趕緊跪蹲下來。宋長老掀起布疋一角望去,當場兩手不停抖動上來,顫巍巍的緩緩將之整個掀了開來。那韓彭兩人只瞧得一眼,同時聲淚俱下,直呼:「怎麼會這樣?范幫主是給哪個仇家給害死的?你說,快點說!」
鍾長老悲道:「我三月十五帶著北路弟兄,一路遠遠跟在范幫主與賽總管他們後頭,見他們一大夥人都上了烏蘭山的玉筆峰,便領著兄弟們在峰下找個隱密所在等候。豈知等到了深夜,仍是未見范幫主下來,當下咱便領了二十多名兄弟,沿著粗索,好不容易才攀登上了玉筆峰,見裏頭竟是靜悄悄的毫無聲息,便知出了事,趕緊要弟兄們分頭察看。沒多久,那李大春找到了我,要我過去看,結果就發現咱們范幫主給人一掌打得癱在地下,早已死去了多時。」
宋長老聽得一怒,伸掌朝地上一拍,喝道:「那玉筆莊的莊主是誰?」鍾長老哽咽道:「現下是由一個叫甚麼胡斐的惡人掌理,聽說他有個外號,叫做『雪山飛狐』。」三位長老同聲噫道:「雪山飛狐?他是甚麼來頭?」
鍾長老道:「我潛伏在玉筆莊附近探聽,這才到得晚了。聽說他與苗人鳳頗有關係。」三位長老聽得俱是大驚,那宋長老更是詫異道:「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苗人鳳?這事........可有點棘手了。」彭長老憤道:「管他認識了誰?咱們這仇非報不可!」韓長老道:「正是。鍾兄弟,你可知那叫甚麼雪山飛狐的傢伙,現在何處?」
鍾長老兩眸一亮,恨道:「這人此刻便在臥龍棧裏頭,剛才就站在徐幫主的身旁,我死也不會認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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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山飛狐續傳乃續寫金庸大師之雪山飛狐未完的結局,並將「飛狐外傳」的人物與故事回到主角胡斐的記憶之中,因此包含義妹程靈素、袁紫衣等等過往事跡,都在這部續傳中融合為一,不再是兩部獨立開來的故事結構,所以要能看懂這部「雪山飛狐續傳」,讀者諸君們須得看過雪山飛狐、飛狐外傳兩部金庸原著,方能迅速融入續傳故事的劇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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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覺得房子的顏色不是很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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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始實行重新讀金庸的計畫。​ 一開始想說撿個字少一點的作品看,《#白馬嘯西風》和《#連城訣》這兩部是我的前三名,會定期複習,已經看過好幾遍,先跳過。最後,選了已經差不多忘記情節的《#雪山飛狐》。​ --------------​ 《雪山飛狐》不認真讀後感:​ 1.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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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天的雪訓有許多值得記憶書寫的片刻,像是在雪夜於369前吃著布丁煉乳抹茶棉花糖巧克力粉雪山雪花冰;像是明明該下大雨的登頂日硬是發揮了十一期的威力,雖有陣陣暴風雪但我們依然曬了片刻的陽光;像是帶著隔壁組的新手隊友結成繩隊一起踢著岩壁登上雪山主峰。 謝謝雪山與大自然,賞予如此豐沛的雪況、美好的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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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隨著皚塵與雪影第三幕的結束,這次雪山活動終于圓滿落下了句號,比較可惜的直到最后真阿貝多都沒有透露其與假阿貝多在第二幕最后交涉時的細節,僅告訴旅行者假阿貝多的計劃沒有成功,讓人意猶未盡,不過恰恰是這個留白空間引起了熱議,許多玩家開始猜測起了假阿貝多的去向。 原神 目前針對假阿貝多的去向主要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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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神隊友全程安排 行前精心準備和訓練 首登合歡山北峰成功 南華山攻頂因雨折返 滿心期待第三座百岳 入山後懇請山神保佑 登山客全程順遂平安 天氣晴朗處處是大景 七卡山莊非常地舒適 感念眾前人開山闢道 沿途欣賞美景心舒暢 不忘停下腳步靜下心 擇好地點煮杯熱咖啡 悠悠慢慢啜飲咖啡香 三六九山莊的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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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作聲明與警語: 本文係由國泰世華銀行邀稿。 證券服務係由國泰世華銀行辦理共同行銷證券經紀開戶業務,定期定額(股)服務由國泰綜合證券提供。   剛出社會的時候,很常在各種 Podcast 或 YouTube 甚至是在朋友間聊天,都會聽到各種市場動態、理財話題,像是:聯準會降息或是近期哪些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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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詩是讀 柳宗元 〈始得西山宴遊記〉後,有所感,故有所吟。
    02/11/2022 雪山驚魂記   原說過再也不在雪季登山了。 但圈谷的雪況,是個強大的吸引力。 最終我違背了自己說的話, 出爾反爾的又去了。 也許是如此,有了這次的雪山驚魂記。   但其實只是有驚嚇,而沒危險。 畢竟就帶了個六爪冰爪也爬不上主峰。 驚嚇的則是, 到登山口足
    01/19/2016 雪山的淬練 過去有一些雪地經驗,但從未真正上過任何訓練課程。 雪訓是雪地裝備及技術操作的訓練。 原本的計劃,在上山前青綠的山頭,讓我們早己打消雪訓的念頭。 只是大自然的無常,永遠出乎意料之外。 一天兩夜的大雪,讓整個山區淹沒在大雪中。   也讓我們在大風雪中
    07/12/2013 雪山的傳承   孩子在國小畢業的那年,要攀登雪山,已經變成家中的傳承了。 是傳承,而不是傳統。   我一直很喜歡這個關於傳統的故事。 有五隻猴子,被作實驗的科學家關在籠子裏。 籠子的角落放了個機關,上面吊了根香蕉。 只要有猴子試著去拿香蕉,上面的灑水器就會啟動
    03/28/2011 雪山有雪 兩天兩夜的雪山團,行程真的很緊湊。 在山上忙進忙出的,時間一下子就過了。 不過這樣子步調的行程,可以為我現在平淡的生活帶來一些改變。   中巴在國道三號上馳騁著,往南下的方向。 空空的車上,只坐了我們三個嚮導。 這次全都是外站的夥伴,到了竹科接了山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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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覺得房子的顏色不是很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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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始實行重新讀金庸的計畫。​ 一開始想說撿個字少一點的作品看,《#白馬嘯西風》和《#連城訣》這兩部是我的前三名,會定期複習,已經看過好幾遍,先跳過。最後,選了已經差不多忘記情節的《#雪山飛狐》。​ --------------​ 《雪山飛狐》不認真讀後感:​ 1.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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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天的雪訓有許多值得記憶書寫的片刻,像是在雪夜於369前吃著布丁煉乳抹茶棉花糖巧克力粉雪山雪花冰;像是明明該下大雨的登頂日硬是發揮了十一期的威力,雖有陣陣暴風雪但我們依然曬了片刻的陽光;像是帶著隔壁組的新手隊友結成繩隊一起踢著岩壁登上雪山主峰。 謝謝雪山與大自然,賞予如此豐沛的雪況、美好的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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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隨著皚塵與雪影第三幕的結束,這次雪山活動終于圓滿落下了句號,比較可惜的直到最后真阿貝多都沒有透露其與假阿貝多在第二幕最后交涉時的細節,僅告訴旅行者假阿貝多的計劃沒有成功,讓人意猶未盡,不過恰恰是這個留白空間引起了熱議,許多玩家開始猜測起了假阿貝多的去向。 原神 目前針對假阿貝多的去向主要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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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神隊友全程安排 行前精心準備和訓練 首登合歡山北峰成功 南華山攻頂因雨折返 滿心期待第三座百岳 入山後懇請山神保佑 登山客全程順遂平安 天氣晴朗處處是大景 七卡山莊非常地舒適 感念眾前人開山闢道 沿途欣賞美景心舒暢 不忘停下腳步靜下心 擇好地點煮杯熱咖啡 悠悠慢慢啜飲咖啡香 三六九山莊的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