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治安隊

　　終於進了城，凡妮莎也從骨椅上下來，身體雖然還是有些不適，背後兩對羽翼根處也在發熱作痛，但這樣行動實在太顯眼，在這全是智慧種族的城鎮中她需要盡量遮掩身份。 　　自大門進入才走沒幾步，這座巴洛亞大城就讓兩人開了眼界。 　　凌亂毫無統一性的各色風格建築林立，磚瓦土石高樓、爛架交錯樓道、破敗篷頂小屋、白骨獸皮大帳相互搭建延伸，甚至路邊直接立起兩個支架加一個遮雨篷就成了休息處，裡頭還躺著不少人。 　　城內道路因為亂蓋違建而曲折蜿蜒，視線幾乎無法延伸超過百步，更有高大防禦城牆從中橫亙斷截，就算白天陰影也幾乎籠罩大半，整體宛若迷宮令人眼花撩亂， 　　不要說亞加山，同樣是第一次來的凡妮莎也愣住，看著眼前大量的竄動人群和迷亂街道不知該如何行動。 　　而且因為混居毫無章法，街道四處都是惡臭味道與髒水橫流，不少排泄物堆積亂放，一些隱蔽巷道更隱隱傳來交配歡愉聲音，性液濃郁氣味隨著高溫蒸發擴散。 　　整條街道充斥混亂與骯髒，這裡居民眼中除了活下去再無其它。 　　這就是南方未知地帶的新興城鎮，巴洛亞大城。 　　其無法之程度，讓才進來沒多久的凡妮莎就快要忍不住忘記任務，即使暴露身份也無所謂了。 　　「亞加山，你再不動手我就要殺人。」 　　被叫到名字，十幾天的相處下來，亞加山知道凡妮莎生氣是真的會殺人，她一點也不在乎普通的智慧生命。 　　憨厚面容上有些無奈，只好高舉自己粗壯肌肉疊壘分明的右手，向旁邊隨手一揮！ 　　一股巨大風力產生，吹飛許多想要趁亂靠近偷竊、行兇、佔便宜的人，還去勢不止的將大量路邊簡陋建築炸散，露出裡頭許多從事非法活動的可疑份子。 　　亞加山的這一揮像是驚動獸巢，源源不絕眼露兇狠之色的各種種族將他們團團包圍。 　　此時，凡妮莎也伸手高舉，天空中出現一道巨大魔法陣，挾帶高溫赤焰有如火蛇不時竄動，對準四周所有包圍他們的居民。 　　能在南方未知地帶討生活甚至住進巴洛亞大城裡面，居民多少有點眼力，先不說小巨人的可怕威勢，光是頭上瞬間出現的魔法陣就可以證明，那個被厚重斗篷遮掩的女人是一名強大且熟練的魔法師。 　　這代表，如果擁有足夠時間，她可以將這一帶完全毀滅！ 　　不知道是誰先退了第一步，收起武器的居民漸漸鬆開包圍網。 　　同時，一隊數十人裝備精良的士兵也勿忙趕到。 　　「回去！回去！你們這些外城區的傢伙在幹什麼！把治安隊都當成死人嗎！」 　　「瓦爾隊長，是那個大個子先動手把我們居住地方拆掉。」 　　「對呀，明明就是這兩個新來的錯。」 　　「治安隊不是說會保障城內居民安全嗎！瓦爾隊長你不能偏袒他們呀！」 　　居民見治安隊來了，瞬間就將武器藏起來，改成漫天叫哄。 　　領頭身材高大的亞人隊長，頭盔下露出的面容粗獷帶有短短如獸茸毛，渾圓雙眼惡狠狠瞪向四周居民，直接抽出背上金屬巨槌大喝一聲！ 　　「閉嘴！你們這些趁擴城時期混入的賤人，以為我瞎了嗎？不知道你們平常在做些什麼，現在我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滾！誰再留下來就可以準備去城外流浪！」 　　巴洛亞大城分別由兩大部隊保衛安全，對外是衛兵隊，對內是治安隊，瓦爾即是治安隊的最高負責人，下城區居民知道他握有很大權力，也不敢真的得罪對方，只能面露不滿神色紛紛散開。 　　待圍住的居民都散去後，瓦爾先是看了倒塌的破爛建築一眼，隨後手握金屬巨槌神色嚴肅走近兩人。 　　一接到外城區衛兵的緊急通報後，他就立刻帶領精銳手下過來。 　　眼前的女魔法師和小巨人護衛確實異於一般人，常年浴血戰鬥鍛鍊出來的直覺提醒瓦爾，這兩人身上散發出濃濃危險感覺。 　　「魔法師，解除魔法陣，把妳的通行證再給我看一遍。」 　　凡妮莎沒有多說什麼，手一揮，天空的魔法陣便化作點點光芒散開，赤熱高溫火蛇也消失無蹤。 　　她是一個很尊重規則的墮天使，只要對方也尊重規則，凡妮莎向來都會配合行事。 　　瓦爾將點點光芒消散這一幕看在眼裡，心中則是暗暗警惕。 　　連法杖都不需要就能這麼熟練操縱魔法陣，這代表眼前女魔法師相當強大，如果給對方時間詠唱施展最強的法術，巴洛亞大城可能會被炸毀大半也不一定。 　　而女魔法師旁邊那位比他還要高大的護衛，顯然就是最好盾牌。 　　這兩個新來者加在一起的危險程度很高。 　　瓦爾心中短短時間就有了判斷，接過遞上的通行證同時也在暗暗打量兩人，並思考如果發生事情該如何制服甚至殺死對方。 　　因為這是治安隊長的職責。 　　「凡妮莎，妳是......飛行亞人一族的魔法師？真是少見，而且身型這麼高大，雖然聽說你們的羽翼能幫助操縱能量，但也僅限於飛行方面，作為魔法師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面對質問，本來就一肚子火的凡妮莎冷冷道：「沒見過，代表你的見識僅限於這小小城鎮。」 　　自小在南方未知地帶長大，走過如同血海戰場一路生存至今，瓦爾對於挑釁的話聽多了，也沒有在意，一臉公事公辦的問著。 　　「妳來這裡要做什麼？我可沒聽魔獸調查團的人說過要多增加一位魔法師協助。」 　　「有問題，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找眾神國度的駐區主教求證，其它我沒有義務回答。」 　　接二連三的抗拒和倨傲口吻令瓦爾也不再保持客氣，他邊走近邊沉聲道：「哼！連臉都不敢露出來的傢伙，口氣倒是很大，把妳的帽子拉下來，我要確認面容和身份，現在！」 　　當瓦爾伸出的手要碰到凡妮莎的帽沿時，一道極為雄壯魁梧身影站了出來，陰影籠罩瞬間，頓時令人有種面對高山大地的仰視感和絕望感。 　　除去孩童時期被強大的荒野魔獸追殺記憶以外，瓦爾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心靈的恐懼很快被他排除，取而代之是熊熊怒火和身為治安隊長的驕傲上湧！ 　　「滾開！」 　　即使心有怒氣，瓦爾也沒有直接用金屬巨槌攻擊，他使用技巧巨力加持在單手上，猛力一推！ 　　小巨人絲毫未動！ 　　手掌反饋回來的堅硬牢固感，令瓦爾覺得自己像是在推一座山！ 　　先是單手、再來雙手，最後瓦爾雙腳陷地使出全身所有力量，甚至使用上了巨力加爆發的複合技巧！ 　　在一聲仰天怒嚎長吼後，小巨人依然動也未動。 　　後方數十名精銳士兵見狀，熟練的紛紛散開包圍，弓箭手和弩手更是身手敏捷的藏匿在街道各處，全體拉弓上箭率先瞄準女魔法師！ 　　同一時間，凡妮莎注意到了，亞加山的身體雖然沒有被直接推開，但地上出現微微的移動痕跡，這名治安隊長實力還是很不錯。 　　而眼見事情有鬧大趨勢，這令凡妮莎心裡有些煩躁，畢竟還有任務在身，而且自己真實身份是一名墮天使，她也只能暫時強壓下種族的驕傲和不滿火氣，拍了拍傻大個示意讓開。 　　當小巨人一移動腳步，正在全力推開的瓦爾差點收不住力猛跌出去，幸好身為亞人的強壯堅韌體質能夠及時踏步停下，不然就要出大醜了。 　　隨後，他就見到女魔法師掀開斗篷。 　　光神照耀下，一頭火紅長髮颯爽飄散，南方未知地帶少有的蒼白膚色極為引人注意，面容姣好豔麗，但略微高抬的下巴和斜視眼神透露出高傲不屑之感，散發冷冷疏離氣息。 　　「通行證給了，臉也看了，我們可以離開了吧。」 　　瓦爾仔細確認，確實不是通緝令上任何一張熟悉面孔，最近從人亞聯合傳來的快報也沒有聽說什麼類似形象罪犯，最後只能臉色鐵青的將通行證還給對方。 　　「記住，巴洛亞大城不是你們能夠鬧事的地方，之後我會再去跟希爾維主教確認，不要讓我抓到尾巴了！」 　　說完，瓦爾伸出手比了個手勢，散開的精銳士兵立刻全數歸隊，顯示出平時的訓練有素，一行數十人迅速往內城走去消失在街道尾端。 　　見人終於走遠，凡妮莎也暗暗鬆口氣，光神金芒的照射讓她體力快速下降，僅僅是這麼確認一下子，原本就還不適的身體已經產生昏眩感。 　　就在此時，一雙大手扶住她並幫忙將斗篷重新罩回去。 　　「......謝了，傻大個。」 　　謝謝幫忙將斗篷罩回去，也謝謝剛剛站出來幫忙擋住治安隊長。 　　亞加山憨厚臉上露出微微笑容，也不知道在笑什麼，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先前的劍拔弩張，一副蠢笨模樣。 　　凡妮莎見狀也只能無聲輕嘆口氣，示意他乖乖跟上，打算靠自己在這混亂的巴洛亞大城找到眾神國度教會。 　　走沒幾步，凡妮莎便察覺又有人在悄悄靠近自己，沒想到現在居然還有居民敢來找死，她立刻轉身伸手張開五指，一道小型魔法陣在掌心中展開！ 　　「等一下！魔法師大人，我們......我們只是想說有沒有地方可以幫上忙，請......請不要動手，拜託了！」 　　一名十歲左右的人類孩子連忙跪在地上緊張磕頭，手上還拉著一名看起來才五、六歲的亞人孩子。 　　兩個孩子皆蓬頭垢面看不清容貌，只用一件較大的破爛衣服罩體，身型四肢都相當瘦小，甚至連骨頭形狀都相當明顯。 　　小小亞人孩子看了看地上的哥哥，隨後將頭抬的很高，望向遮住整個天空的亞加山，雙手十指交錯緊握，用稚嫩聲音口齒不清的說著。 　　「請不要動手，拜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