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賦》第一部第三章(2)

「妳醒了，感覺如何？」他露出罕見的笑容，握著她的溫暖手掌未曾放開。

「好多了，除了四肢有些無力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不適。」紫宮絳雲想要坐起來，讓身子靠著床頭，好方便與他說話，神藏見狀也幫著她坐起身來。

見到神藏，不難想見，她必定是置身在臨夢幽境中，她環顧四周，這是二樓專屬於她的寢室，房間的擺設非常簡單，除了休息用的床之外，靠窗戶的地方還放著一張小幾，上面放置著她常彈的古琴。

不用說，就連這棟樓，她現在所躺的這張床，全都是以術法變化出來的，也就是說，這一切全都是虛幻的，除了她與神藏兩人是真實的存在之外。

在魔城之中，沒有一樣是屬於人間的器具，魔族之人不需要房子，也不需要床，對他們而言這些都是多餘的，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敵人下一刻會從哪裡冒出來。房子，以及一切日常生活用品，對他們來說全都是累贅。然而紫宮絳雲卻不同，她習慣人間的一切，美麗的早晨，柔和的銀色月光，還有那漫天紛飛的花雨，都是她所熟悉並且喜愛的，但是這些對於遠恒黑暗的魔城來說是絕對見不到。心思細膩的神藏，為了讓她心理上舒服一些，才以術法為她精心打造這個休息之地。

對她而言，真的假的又有何不同？在這個處處包藏著謊言與虛假的世間，虛偽反而更讓她覺得熟悉，也許許久之前她也曾有過真誠，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連她與神藏也僅僅只是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罷了，這樁婚姻是否真實，對他們而言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藉由這樁虛假的婚姻，他們雙方能獲取甚麼真實的利益。

「妳是用什麼方法，讓射月改變主意幫助魔城？」他對這點感到好奇，射月明明是想對付魔城的，可是卻將箭頭瞄準了皇甫昊元，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卻又不得不佩服她的本事。

「射月那一箭我也頗為意外。」她其實沒她所想得那樣神通廣大，她想射月會願意幫助她，並不是改變主意不對付魔城，而是想從紫宮絳雲口中得知她的父母之事罷了。

「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謙虛了？」神藏微笑，不管是什麼原因，總之射月的箭不是對著魔城而來，而他相信射月之所以會改變主意，必然與她脫不了干係。

「你就這麼信任我，不怕我私底下與她串通，要把你給賣了？」紫宮絳雲說著點了他的鼻尖一下，笑得燦爛。

「能見妳展露笑顏，就算被妳給賣了，也是值得。」他見她露出難得的笑容，心裡頭不知有多高興。自她入魔城以來，她笑的次數都可以用十根指頭算得清了。

「別顧左右而言他，我想射月這兩天就應該來找我了，到時候我有的是時間可以好好勸她。」紫宮絳雲試圖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點，等她挪動好身子後，向他眨眨眼，俏皮的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可不可以先吃點東西，從昨天晚上我一直忙到現在，有點餓了。」

「當然，我早就準備好了。」他拍拍雙手，沒多久青靈從樓下端著一個銀色的大盤子走上樓來，上面擺放的是白色的優波羅花，一共二十朵。

神藏接過盤子，朝青靈揮揮手示意她退下。待她下樓後，方道：「怎麼樣，夠吃嗎？不夠的話，等會兒我再讓青靈出去多摘一些。」

「呵呵，看來魔君的確費了一番苦心，這些優婆羅花只生長于長年凝聚聖氣的山峰之上，幸好青靈乃是風族之人，否則怎麼可能摘得了這些花。」她一邊笑著，一邊拿起一朵花，撕下一小片花瓣放進嘴裡，這些優波羅花長得有點像是曇花，花心的地方是淡黃色的，入口清新芬芳。紫宮絳雲並非是人，她日常飲食自然也非五穀雜糧，她居住在雲天的時候便是以這種花為食，有的時候還會吃一些天然的野果子。

「為了妳，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會為妳摘下來。」他這句話三分玩笑七分真心，瞧她吃得津津有味，也覺得興味盎然。

「那倒是不用。」紫宮絳雲邊吃邊朝他笑道。

此時樓下傳來一陣叩門聲：「啟稟魔君，守城士兵說，有一個名喚射月的女子要見夫人，因此特來通報。」詢問的人是一直守在樓下的青靈，這一定是守門的士兵到此傳訊。

「哦。」神藏揚眉瞄了身旁的紫宮絳雲一眼，微笑道：「還真如妳所料。」

「讓她直接來此，請她在樓下等候吧。」她揚聲朝門外的青靈吩咐道。

是。」青靈答應了聲，隨即前去帶人。

「妳的傷剛好，別太過勞神。等會兒有一場重大的閱兵儀式，長老吩咐得我親自去主持，既然妳有客人就別去了。」神藏有點擔心她甫剛復原的身體，拍拍她的手說道。

「既然重要，我這個魔君夫人不去可以嗎？可別到時候又被闇焰長老訓斥一頓。」紫宮絳雲掩嘴輕笑，她明白那種場合就算她去了，也只是令他為難而已。畢竟不是每位魔將，都像封溯那樣願意承認她的身份。

「我會替妳向長老解釋，放心好了。」他朝她眨眨眼笑道，再三確認她身體無礙後，才起身離開。

紫宮絳雲則是喚來了青靈，為她梳洗更衣，準備一迎貴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