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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劫之二──無勇121

  121.無勇之大秦(五十三)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
  慕容槐有一種徹底不被看在眼裡,被小看的怒火:「不知好歹!」
  他並不知道小青真正大起來是可以將他的宅子吞掉的,此時還在為了自己的面子發火:「賀見魁!」
  「小的在。」賀見魁應道,他早上吃過虧,警惕地盯著李舟,準備在對方拿出竹棍時就立刻扣住馬凡當人質。
  就當雙方又重新回到對峙氛圍時,謝君憐從窗外俐落地翻了進來,由於背對著慕容槐他們,所以除了正對著的李舟跟馬凡外沒人注意到。
  馬凡有些詫異,不過也很高興,謝君憐明顯就是來找他們的,儘管翻了三樓讓人有些無語。慕容家的三樓高度可比一般三樓高多了。
  賀見魁見兩人神色有異,狐疑地撇過頭去,想瞧一瞧自己身後有什麼,結果這一轉頭,就看見謝君憐一身黑衣躲在陰影裡,眼神炯炯,像一隻潛伏在黑暗中的野獸,隨時會撲上來咬斷人的脖子,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整個房間內籠罩著謝君憐的威壓,慕容槐此刻也反應過來了,驚出一身冷汗。
  他為什麼總忘記謝君憐這個人的存在?
  「慕容家主。」謝君憐冷聲警告,「別動我的人。」
  本來臉色有些臭的李舟聞言欣喜,替馬凡開心道:「這個臭大叔終於有點長進兒。」
  雖然謝君憐看上去約莫三十來歲,但也萬萬不到臭大叔吧。
  馬凡有些哭笑不得。
  對比他們的輕鬆,慕容槐的臉色就很不好看了,他家主的權威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釁,額頭直冒青筋:「不知好歹的玩意,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還敢跟我大小聲。」
  「有本事找你兒子說去。」謝君憐不為所動,「慕容家究竟埋了多少無辜人命,不需要我說吧?」
  「你們還想威脅我?」慕容槐吞了吞口水,他對謝君憐是怕的,但他更好面子,尤其是他已經擺出家主的譜來了,被這麼一恐嚇便縮了,他以後還怎麼管教下人?
  於是他梗著脖子瞪著謝君憐:「賀見魁!動手!」
  賀見魁也是一個賊頭賊腦的,他早上跟李舟打沒討著好,謝君憐明顯打不過,便目標明確地往馬凡身上撲,照他估計,只要被他碰到,馬凡就成了他的掌心物,屆時是要扭成麻花還是其他,都隨他說了算,而這兩人是不可能對馬凡見死不救的。
  算盤打得很好,可惜馬凡早有防備。
  馬凡靈巧地一閃,腳一勾一絆,便讓賀見魁摔了個狗吃屎,當著慕容槐的面直接撲街了。
  失了面子的他迅速從地上爬起來,雙目發紅地怒吼:「我要宰了你!」
  馬凡撇了撇嘴,他發現這些高人一等的人都很好面子,明明面子是自己丟的,還要怪罪他人,跟個地痞流氓一樣,真的叫人討厭。
  謝君憐輕飄飄地走到慕容槐身邊,拇指跟中指貼合,往慕容槐的右臂彈了一下,就見慕容槐凌空飛起,穿越到房間的另外一側。
  馬凡看著摀著右手臂眼角泛淚的慕容槐,想起謝君憐曾經一指穿石的勁道,不禁咋舌。
  一定很痛。
  其餘在一旁待命的人手足無措地看了看慕容槐跟賀見魁,這兩人是發號施令的,現在一個撲街一個疼得說不出話,他們現在要怎麼辦?
  「給我上!一群廢物!」賀見魁罵道,已經完全沒有心力要虐殺馬凡等人,先殺再說,大不了之後鞭屍,「砍了他們的腦袋!」
  眾人面面相覷,戰力最高的賀見魁都那樣了,他們怎麼可能打得過?還有那條還在打嗝的巨蛇,即使不吃人,那般碩大的體型也很有壓力,若是用尾巴將他們捲起來一網打盡,他們可就都沒命了。
  「走了。」謝君憐淡淡地說,「慕容蘭跟慕容芸大概回來了。」
  *
  馬凡跟李舟離開後,只剩下慕容蘭跟慕容芸,慕容芸在表完忠心後還興高采烈地跟在慕容蘭後邊。
  他從小就只有慕容蘭陪他玩,儘管他也感覺得到慕容槐對他的偏愛,但是孩子都更親近年紀相仿的人,慕容芸反而因為察覺到因為慕容槐的偏心導致慕容蘭對他不如以往那樣親近,更有隱約拉起防線的意思後,委屈到覺得慕容槐很討厭。
  年僅十七歲的慕容芸對慕容蘭忽然的示好很開心,可是一想這可能是馬凡跟李舟帶來的改變,又覺得酸澀不甘。
  明明他們才是兄弟,為什麼哥哥跟那兩個外人,尤其是叫吳語的人更加親近?
  「芸兒。」慕容蘭停住腳步,抬頭看了看天空,明明已經過了戍時,街上依然燈火通明彷若白晝,看不見星光,「你對生活有什麼看法?」
  「看法?」慕容芸愣了下,不懂他哥怎麼突然變成了哲學家。
  「你對家裡……怎麼看的?」
  「什麼怎麼看的?」慕容芸更困惑了,「我們家生意遇到阻礙了?又是楊家在搞鬼?」
  楊家有沒有搞鬼暫且不提,他們自己內部就在搞鬼了。
  「早上,有一對父子來找父親。」慕容蘭深呼吸一口氣,「他們來找……一位女性,曾經跟父親成過婚,而且父親也承認。」
  慕容芸驚訝地張開嘴巴:「可是我娘……」
  不是因為生他難產,所以很久之前就去世了嗎?
  「不是你娘,也不是我娘。」慕容蘭淡淡地說,「芸兒,父親有很多女人,那位女性不過只是千位中的一位。」
  「是妓女?」慕容芸猜測道。
  「不是,是良民,也不是賤籍。」慕容蘭說,「但是父親搶了人家的女兒,對上門討要說法的老人家,採取的行動是活埋。」
  慕容芸倒抽了一口氣,驚恐地瞪大雙眼。
  「怎麼可能?慕容家哪至於要去搶良民?是不是上門訛財的?父親不會對無辜的人下此狠手的……」
  「我一開始也不信。」慕容蘭的聲音小了下去,直到他看見血淋淋的徐瑩、看見奄奄一息的玄武,曾經的世界便崩塌了,他本高高在上,睥睨一切,走路有風,現在卻覺得每一步都踩在雲梯上,搖搖欲墜,下面便是萬丈深淵,「這就是我早上讓小吳去處理的事情,我叫他把人救出來,趕緊送走。」
  這裡慕容蘭還是沒忍住給自己博個好名聲,當時只是發現人不見了,並不知道人被活埋了,所以他只是讓馬凡找人,並沒有說救人。
  慕容芸彷彿一時間腦容量過載,進入死機,呆滯茫然。
  他顯然不能接受自己的父親是一個殺人兇手。
  慕容蘭並沒有提其他事情,主要還是想要試探一下慕容芸的態度,若是慕容芸的反應是毫不在乎,那他自然不會再多提徐瑩跟玄武;但如果慕容芸不信,甚至動手去查……
  偌大的慕容家,他居然只剩下這個自己曾經防備過的弟弟可以試著信任了。
  過年的時候,給鮑里斯他家送些禮吧。
  「我不信。」慕容芸緩緩地說,「哥哥,你是不是被那吳語跟李隆騙了?」
  慕容蘭笑了一下,溫聲道:「沒有,我親眼見到的。」
  他們的父親,不像外傳的那樣謙和有禮,治家有方;而是靠著隱瞞與欺騙,狠辣絕情地在控制著慕容家的一切。
  只不過他至今沒想通慕容槐明明什麼也不缺,為什麼還要捕捉那麼多女人藏在密室中,環境還那樣惡劣。
  慕容芸不說話了。
  他一時間很難接受,自己的父親會那樣不堪,今天換成任何人跟他說,他都會叫人打上三十大板扔出去,可是跟他說的人是慕容蘭。
  是他一心孺慕的慕容蘭。
  他不想讓好不容易回心轉意跟他坦言相待的哥哥回頭又不理他,但也不想承認自己的父親慕容槐就是一個人渣敗類。
  那樣讓從小依靠慕容槐庇護長大的他成什麼了?
  「哥哥……假使你說的是真的好了。」慕容芸咽了咽口水,「你發現的當下……什麼感覺?」
  慕容蘭微微抽了一下眉頭。
  慕容芸這問法,大概就是之後準備自己動手查了。
  「感覺……所有的一切統統不一樣了。」慕容蘭吁了一口氣,苦笑道,「但我還是待在家裡。」
  他做不到跟自己的父親鬥,也不忍心將父親送進監獄,所以他只能想辦法盡快從慕容槐手中奪權,讓慕容槐沒有權力再去幹壞事。
  「哥……」慕容芸頓了頓,他沒想到慕容蘭會跟他講這些,不知怎麼回應。
  但他又是很想回應的。
  憋了半天,慕容芸最終只問道:「今年你會在家裡過的吧?」
  去年慕容蘭因為經商,留在國外沒回來,等回來時,也早已過年初十六,一點過年的感覺都沒有了。
  「……自然。」慕容蘭思考一瞬,「芸兒,父親的意思是,希望你不要知道這些,所以……」
  「我什麼都不知道。」慕容芸反應極快道,反正之後他會去查的,那之前,他什麼都不知道,「這次跟哥哥出來吃飯,逛街,只談到青樓女子或是詩詞筆墨,再無其他。」
  慕容蘭笑了笑,誇獎道:「聰明。」
  慕容芸露出大大的笑容,像一隻被獎勵的小狗,極好地撫平了慕容蘭在李舟面前失去的兄長面子。
  「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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