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故意放慢了動作,慢條斯理的數算起書寫著「廷煥」的白色籤條___籤條顏色愈淡、表示勝算愈低。她想幫子靈爭取一點考慮的時間,就算真的要花費百枚金幣,也可以多買幾個熱門人選哪!
哪想到,一旁等著下注的大老粗不樂意了,直著脖子嚷嚷:「喂!我說妳啊,快一點、動作麻利點啊,妳沒看還有這麼多人等著下注哪!」
子靈也輕輕的說道:「這位姐姐,妳忙,我可以自己算,保證一百支籤、不多不少剛剛好。」
看一眼子靈堅定的模樣,服務生暗暗嘆了口氣,好吧,快點就快點;她拿出看家本領,籤筒一搖一甩、便有竹籤規規矩矩的一把把飛了出來,三息之間便在櫃檯上整齊排出五落竹籤、每落二十枝,不多不少正好一百。
「拿好了,妳下的注。」那服務生俐落的交籤、收錢,銀貨兩訖之後,便冷冷地轉頭對那糙漢子說道:「換你了。買哪家?」
子靈收起一百枝籤,覺得心下有些安慰,也不去問賠率若干,直接出快意坊、放了帶路紙鶴、跟子元他們會合。
人都是喜歡看熱鬧的。
能夠光明正大的看熱鬧、當觀眾,除去戲台子、就剩擂台賽了。
一小搓人的爭鬥,帶給成千上萬觀眾熱血沸騰的參與感,滿足人類好鬥的天性又不傷自己分毫,這就是買門票看比賽的好處。
可這一回,不是爭花魁、爭賽馬、爭龍舟那類輕鬆的比賽;這一回,請的選手都是道法界的高人、一怒之下、可以呼風喚雨、撼山倒海、毀天滅地的狠角色。如果觀眾們太過輕佻、用看猴戲的心態來觀賽,保不齊觸怒了哪位參賽的高人,真的讓觀眾席成了災難現場也非不可能的事。
所以,主辦國可是傷透了腦筋:
先打群架、大混戰一番?不夠莊重。
一對一挑戰?耗時太久又有車輪戰之嫌、不夠公平。
設定任務要求完成?觀眾只能枯坐了乾瞪眼。
最後還是敦請在位的四位大道法師想辦法,設計出不讓人覺得失了尊嚴的比賽方式。
為了讓大家在一公平基礎上比賽、也為了不先走漏消息讓人有所準備,比賽的方式,被列為最高機密;工作人員完全不知道規則,更別說參賽的選手了,大家都只知道,這是一場「擂台賽會」,但是,所有的細節,甚至於應用物品的準備,都只有元國的國主___蒙哥,與四位大道法師知曉。
比賽方式與規則被寫在一封卷軸之中,上有層層封印,要等到比賽當天,才在千萬觀眾與五十三位參賽選手面前打開。
九月二十四日,擂台賽前一天,廷煥終於回到了天壇公園的別墅群、「謙」舍。
他才剛進門沒有多久,身旁的茶湯還沒滾呢,就聽到三聲叩門聲,外加謹慎而有禮貌的探問響起:「廷煥大人,有您的包裹。」
他手一揮,門自動就開了。閃身進來的三個小廝裝扮的身影,看起來卻不甚協調:一個高壯如鐵塔、一個肥胖如酒桶、只有第三個纖瘦的身形,有那麼一點小廝的味道。
「廷先生,您可回來了,我們找您已經找過五、六回啦!」
「廷先生,快來看!這東西您一定得瞧一瞧!」
「你們三個,不練功、跑來做什麼?」
大門才關上、兩方同時發話,去除了偽裝,晁磬、揆鼓和曉臉上洋溢起放鬆與開心的笑容;廷先生終於出現,這讓他們對明日未知的比賽,有了信心。
「比賽前就來串門子,讓人知道了不好吧?」廷煥加上了三個空茶杯,剛好茶湯滾了,他沏上一壺茶,給每人倒一杯。
「所以我們假裝是送包裹的啊!」曉說道。
「三個人送一件包裹?這包裹得有多大?」廷煥笑了笑,說:「應該加上隱身術,把那兩位形體特別的人隱了去,看起來才像樣。」
「誒,隱身術?俺可不會。」晁磬垂頭喪氣地說。
「廷先生,這東西還是請您過目一遍,對明天的比賽多少管用些。」揆鼓送上一隻盒子,期待的看著廷煥。
「這是什麼?」
「這是最新的發明,叫做『錄像儀』,可以記錄影像。有人用這東西錄到幾個有名道法師的比賽過程,咱們想請您先過目一遍,心裡也好有個底兒。」揆鼓一口氣說完,這個錄像儀裡面的影像,可是他下了血本去黑市買回來的。
「錄像儀?跟我們常用的探照鏡有什麼不同?」廷煥問道。探照鏡長得像放大鏡,但是能夠記錄影像、聲音和氣味,天道學院裏面就有好幾隻,剛好可以讓學院的導師們找出喜歡偷帶違禁品的學生。
「探照鏡只能在很近的距離前使用,沒辦法隔著一整個擂台和觀眾席錄像;但是錄像儀可以。這裡記錄的影像啊,就是躲在觀眾席上偷拍的喔!若是當場被發現,大概早挨擂台上的道法師一頓修理啦!」晁磬也跟著回話,他自從這錄像儀到手之後,就每天愛不釋手的到處去錄像,也算頗有心得了。
「兵法有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咱特地蒐到了呼聲最高的前五大高手比賽錄像,您要不要趁現在有空,看一看呢?」揆鼓繼續說道。
「前五大高手?那就包括了曉的比賽喔,原來曉在比賽場上,也有人偷錄。」廷煥半開玩笑地看著曉,繼續說道:「不知道錄像的效果如何?」
「呃,這個,曉是自己人……為了省點錢,所以咱沒買她的錄像……她一個小女子的錄像,可抵得上兩場男子比賽的價錢呢!」精打細算的揆鼓,一本正經地回道。
「好吧,就四場比賽,今晚我們一起來看一遍,也不枉費揆鼓你這一番心血。」眼看著時間不早,他若是想要有個安穩的夜晚,還是趁早把這些錄像看完了,讓他們三個安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