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交戰（四）

　　雨林另一處，凡妮莎獨自一人正搖搖晃晃的低空飛行前進，原本就蒼白的面容因為失血更加慘淡，而且中箭處隱隱有一些墨綠青色浮現，毒素正在她體內蔓延。 　　最後一位灰精靈藏身暗處，不是她不想扶持對方趕路，而是體型不對等之下難以協助，反而會拖累彼此，倒不如專心執行警戒任務還比較有幫助。 　　泥地、巨樹、奇異花草構成雨林特有景色，越是往深處走越是密集難辨，視線有些模糊的凡妮莎甚至都快分不出方向，要不是亞加山和水龍巨獸群的戰鬥聲勢驚天動地，她還真不知道該往那裡前進。 　　遠方的通天吼聲和劇烈震動不斷傳來，即使相隔好一段距離仍是令人心驚不已，在這又傷又疲混亂狀況之下，凡妮莎思緒反倒進入一種奇異平靜狀態。 　　「水龍巨獸群出現太過巧合，這應該也是尤里設下的陷阱，他能知道我們行動消息，顯然烙鐵鎮上同樣有繁生會暗棋......該死的智慧種！簡直就像雨天進水的爛屋子，到處都是漏洞！」 　　抱怨合作對象於現在困境沒有太大幫助，心中暗罵幾句後，她很快就回到正題上。 　　「當時雖然看不太清楚，但尤里一行應該有十多人，扎娜羅和古昂自願留在多塔那裡拖住對方，到現在都還沒有人追上來，應該是發揮效果了，這樣下去只要能找到亞加山......」 　　逃跑過程中，凡妮莎也曾試著呼喚亞加山。 　　但不知道是戰鬥太過激烈還是距離過遠，始終沒有得到回應，而她也不敢再多做嘗試，畢竟後方可能還有追兵，一直大喊只是在暴露自己位置。 　　正思考間，她的手臂和胸口接近鎖骨部位傳來撕裂劇痛！ 　　其中還夾雜些腐蝕異感，像是有某種東西在一口一口咬著她的血肉，尖銳刺痛的令人難受。 　　那一箭射穿她用來防禦的手臂，但也幸好因此偏移要害，沒有傷及心臟或肺部，否則現在不是成為一具死屍不然就是連移動都很困難。 　　話雖如此，現在的她正面對決來說也很難算上戰力，只能盡力逃跑不成為累贅。 　　「凡妮莎，我聽到有人追上來了，三個，接下來的路妳自己保重。」 　　最後一名灰精靈的聲音遠遠傳來，很快就隨風消逝耳邊。 　　凡妮莎依舊努力向前飛行，絲毫沒有因為道別而回頭或停下腳步半分，她知道這樣於事無補，只有自己順利脫困找到亞加山，那才是解決一切危險的最好答案。 　　沒有多久，後方雨林中傳來能量波動和爆炸聲響，雙方戰況異常激烈，而且正在逐步遠離她的方向。 　　凡妮莎猜測應該是最後一名灰精靈故意有大動作，想要把追兵全都引走，不然以他們在森林裡的天賦加持，交戰不至於會引起這麼大的動靜。 　　果不其然，在最初激烈聲響過後，雨林裡迅速恢復平靜，但這不代表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戰鬥反倒可能正在最白熱化階段，甚至也許早就分出結果。 　　但不論如何，她現在只能逃，拼命的逃！ 　　另一個方向，距離凡妮莎目前所在位置有段距離地方。 　　嬌小身影正快速奔馳，每當風鳴破空聲音響起，她便迅速橫移轉向切換路線閃躲，即使是精靈的箭矢也難以準確命中！ 　　「哈！這就是你們引以為傲的箭術！？真是笑死我了，果然是一群只敢龜縮在森林裡的軟弱種族！」 　　「啊！我忘了，這裡不就是森林嗎？難怪你敢出現在我們面前。」 　　「只是原來你們連在森林裡都這麼沒有用！幾十年前擊退我們繁生會的傳說，看來還真的只是傳說呀！」 　　「你一直追著我好嗎？我的同伴搞不好已經找到那個女魔法師，還把你剩下族人都殺光啦！你以為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 　　即使處在奔跑狀態，娜亞嘴巴也沒有停下過，不斷用尖銳狠毒話語刺激躲在暗處的灰精靈！ 　　自從發現自己被選上追擊之後，她就一直用這個方法想要使對方情緒動搖找出破綻。 　　「你應該還只是剛出森林的精靈吧？你有去過五大國度嗎？你知道那裡的妓屋為什麼有一些耳朵很尖卻不長的男女精靈嗎？因為他們都是精靈與其他種族交配產生的混血後代，正為我們育命派展現各種生命的可能呀！」 　　「哈哈哈哈！」 　　驀然，一道比先前更快更兇猛的箭矢飛來！ 　　但危機感知全開下的娜亞卻是先一步掌握到箭矢軌跡，往前方猛躍出去，左腳在顆大樹上借力一踩，整個身體二次靈活翻空轉向恰恰閃開攻擊。 　　「灰精靈，你又射空啦！你該不會其實是假裝的精靈吧？不要出來丟......啊！」 　　話還沒說完，剛剛落空貫入土中的箭矢猛然爆發出一道電網，殺傷力雖然不強但具有麻痺性，雖然只是一瞬間，但也足以使娜亞身體失去控制！ 　　短短的一瞬間，對精靈來說已足以致命！ 　　娜亞雙瞳緊張大睜，她知道危險就要來臨，渾身緊繃氣息流轉，雖然還有些發麻感覺，但身體終於在短暫空白過後取回控制權了！ 　　同時，後方破空風鳴也響起！ 　　攻擊來的又快又急，這一次娜亞知道來不及閃躲，只能盡力偏開被瞄準的頭部，強風銳箭堪堪穿透她甩動髮側，連帶半個耳朵都被削掉！ 　　鮮血狂濺！ 　　但這還沒完，因為剛剛一箭只是佯攻，後方還有第二箭！ 　　當娜亞發現之時，已經是小腿傳來銳器貫體痛感的時候了！ 　　箭矢衝擊力量帶的娜亞半腳跪倒在地，同時一個人影也迅速出現在後方，雙手靈巧轉動匕首刺向她的頸脖和背心！ 　　陷入危機之中，女格鬥士唇角卻反而高高揚起。 　　受傷半跪的娜亞順勢向前就地一滾，閃開後方致命匕首，隨即又快速就地雙腳一蹬倒退背躍向偷襲的灰精靈，右手緊握左手拳頭，腰間扭轉推動肘部用力往敵人頭部猛力肘擊！ 　　女格鬥士的動作大出尋常，甚至是在以命搏命，灰精靈雖然有把握以匕首回擊奪命，不過自己或許也會因為來不及閃避而被肘擊撞碎腦袋。 　　無奈之下，他只好後退一步，但匕首也在猛襲的女格鬥士腰間留下兩道血線。 　　「嘩啦！」腰間濺血，娜亞卻是恍若無感，甚至被箭矢貫穿的小腿也在超負荷出力，她知道這次灰精靈現身機會沒抓住，自己才是真的會死！ 　　藉由肘擊之力旋轉扭身正向面對灰精靈，娜亞沒有浪費半點時間，落地後立刻發動衝刺追上對方，腰轉肩動間帶動右手拳甲對準敵人腹側猛力揮出。 　　灰精靈見狀反應也相當快速，知道對方抓準機會就是要拼命，他再退下去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糕，於是右手匕首瞬間拋射向女格鬥士面部，左手匕首直刺對方胸口！ 　　雙方近距離面對面對決！ 　　兩路受襲，娜亞動作卻是再次出乎灰精靈意料！ 　　她微微甩動頭部，改變角度主動撞上拋射匕首，長長血痕劃過額頭直至髮頂，刺向胸口的匕首也因身體的偏移僅刺入肩膀，而蓄力已久的拳甲則是重重擊在灰精靈側腹！ 　　骨頭碎裂清脆聲音響起，灰精靈整個身體被擊得離地浮空，強橫力道透體貫穿，讓他內臟受到劇烈衝擊，大口鮮血忍受不住狂噴而出！ 　　重擊令灰精靈一瞬間失神，等到反應過來之時，兇狠的女格鬥士已繞到身後，雙手緊緊扣壓住他脖子。 　　「可惜，灰精靈，你應該像隻貓一樣作弄我這隻老鼠，先是奪去我的雙腿、再來是我的雙手、最後則是我的生命，你本來可以慢慢一點一點將我殺死。」 　　頸間傳來的強大壓迫力道已令灰精靈面容漲紅說不出話來，他使出全部力量想要逃離。 　　「之前，汙辱精靈一族的話我很抱歉，你們是很強大的種族，尤其在森林之內，沒有任何種族可以與你們比擬。」 　　壓迫之力漸漸碎裂灰精靈的喉部，鮮血自他嘴裡噴湧而出，掙扎的雙手也漸漸軟下去。 　　「不過，你心急了，所以還不夠強。」 　　最後一次用力，「喀啦」一聲，隨後娜亞鬆開雙手，懷中已無聲息的灰精靈頹然倒地。 　　全身各處都傳來劇痛，缺半耳、小腿中箭、肩膀插著匕首、額間創傷不斷流下血液，平凡面容被那一抹紅染的鮮豔非常。 　　林間微風吹過，娜亞露出屬於自己的個人風采。 　　她很倔強，從不認輸，卻因為矮小被從小被看不起打壓，是繁生會給予了她強大和證明的機會，所以她會為生命之神一直奮戰下去，直至回歸祂的身邊。 　　拖著傷腿，娜亞沒有停下來休息，也沒有退後試著聯絡尤里和路沙德，而是一跛一跛的繼續往女魔法師逃跑方向前進。 　　她還記得，自己這一路負責的是截擊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