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式遊德國（上）

德國客戶的小鎮距離大城市約莫30-45分鐘的車程，展覽結束後，客戶就直接把我接走，從都市往鄉間走，感覺得到高速公路上的車潮漸少，很多人都聽說「德國高速公路沒有時速限制」，事實上這是要看時段和路段的，在某些路段確實沒有時速限制，我坐在副駕駛座，看著客戶車上的時速表從150km飆到180km，一來是客戶的車好（賓士車是德國國民車），二來是客戶駕駛技術好（她自己是這麼說的，不過的確很穩），三來德國駕駛不似台灣人喜歡在高速上頻換車道，所以完全不覺得車子會飄移，也不用擔心有莫名插入車道的車，真是爽快啊！

在抵達客戶居住小鎮前，中間稍作停留，說是登山其實就是走一小段像是登山步道的路，登上一個大型裝置藝術瞭望，這個裝置藝術像是雲霄飛車的軌道，站在下面看，只覺得它的巨大，慢慢往上走，才感覺到高度帶來的美麗與恐懼，這個算是一個小公園，在公園的四周就可以看見許多吸引台灣人的歐式建築，說得誇張些好像隨便蓋都是城堡。

休息過後，我們繼續前行，抵達客戶所在的小鎮時，客戶貼心的先帶我去享用晚餐，旁邊就是我即將入住三晚的百年旅館，鑰匙就是那種傳統插入式要轉上好幾圈的，就我一個人來說，這房間大得令人咋舌，一間臥室，一間起居室（客廳），一間獨立衛浴，雖然不如現代飯店新穎，但我其實挺喜歡這樣有復古感的住宿環境，窗簾拉開還可以看見街景，正好是深秋即將入冬的季節，黃綠色的樹葉交錯著，偶而夾雜著一些紅色，配上典型的歐式建築，美的像是明信片風景。

隔天早上我才體會到小鎮的小，客戶廠內大概50-60位員工，大家好像在比誰住得離公司近，最遠的就是開車20分鐘的了，想起我每日都得開一小時（單趟）上班，在這還真是天堂。第一天進客戶公司討論完工作、參觀完公司和工廠後，就近先去附近的一個公園散步，這個公園的最大功能是提供給附近醫院病患在康復期間可以活動的空間，這個小鎮有一間很特別的專科醫院，是心外專科權威醫院，鄰近鄉鎮需要動心臟手術的都會送到這裡來，寧靜的小鎮真的很適合術後休養，廣闊的綠地，公園中還有百年的高級飯店以及表演館，慢慢走上一圈真是舒心。

午餐安排在一個山頂餐廳，山頂有個非常高的凱薩大帝像，望向遠方的山與海，就像是對全世界公告，這是我的領地。我和客戶一行人（加我共四個女生，客戶說這是lady’s day)在凱薩大帝前合影，也順著凱薩大帝的視線俯視整片山景，客戶指著遠方土地說，那裡以前是海，後來填海成為陸地。

坐在可以環視山景的餐廳用餐，真是從口腹到心靈都滿足，用完餐後客戶送我回飯店小憩一番，晚間客戶公司的採購小姐，會帶著我欣賞當地高級飯店中本季的表演秀。在國外看show是很特別的體驗，這對歐美人來說是日常一部分，但在台灣，會花錢去看表演的人算小眾，所以在歐美不少高檔飯店都會固定邀請國外團體來表演。我想起曾經在越南的舊劇院，當時法國統治越南時蓋的，濃濃的法國風情，在這樣的劇院看show是很感動的，即使我們不懂語言，但從表演者的肢體中，總能感受到大概，也曾經在韓國旅途中看過知名的亂打秀，但沒想到德國客戶會有這種特別的安排。

走進白天逛的公園，晚上和白天果然感受不同，表演在高級飯店一樓表演廳，桌椅是階梯形依序排列的，這樣可以確保不管坐在哪裡的觀眾，都能保有最佳的觀賞視野，最靠近舞台的有圓桌或者是兩人、四人的方桌，沒錯，就像餐廳似的，每個人都有固定座位，入座後有服務生過來，可以點酒以及簡單的食物（需另外付費）。這場表演很特別，不完全是舞蹈和音樂，還加上了一些體操元素，感覺像是歐版的李棠華特技，總之約莫兩小時的表演，高潮一波波，數度讓觀眾拍手叫好。從飯店服務生口中得知，這場表演的團體來自於烏克蘭，難怪可以把體操元素完美貼切的融入在表演中，獲得滿堂彩！表演絕對是本次德國之旅中最難忘的一個記憶點，飯店的DM打著下一季表演的預告，這才知道飯店很有心的帶給外來旅客以及當地人豐盛的藝文活動，每一季會請幾個不同的表演團體，輪流演出，每一季都會更換表演項目與團體。

翌日正巧逢週五，客戶公司週五下午固定不上班，不過這天比較特別的是適逢當地的連假前夕，所以週五晚小鎮會很熱鬧。和客戶用完午餐後，客戶帶著我買完隔天的火車票後，在我的要求與說服下，客戶先行回家休息，而我則在這個小鎮上享受一人閒晃的時光。車站前原本是個小型的shopping mall，因為疫情衝擊，有不少店舖都空著，shopping mall也關閉了，或許是假期已經開始，所以午後時分，有些許人潮出現在用餐地方，不管在哪裡我總喜歡逛一些小店，特別是歐洲的店都會佈置的很有獨特風格，雖然距離耶誕節還有約莫兩個月的時間，但街頭已經有不少應景的氛圍，隨便一個聖誕飾品都讓我愛不釋手，心裡不斷提醒自己行李超重收費很貴，不然可能真的買到失控。

遠處突然傳來悠揚的樂音，循著樂音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異國服飾的女子，坐在街上一個地標前，自在而沈浸在演奏之中，她的腿上放著一個很大圓型鼓起的樂器，還點上薰香，她的雙手輕拍著不同的位置，像是變魔術似的帶出高低不同的音符，串成輕柔的旋律在空氣中流動，兩三個人或坐或站圍著她，享受著樂音，即使她閉著雙眼演奏，但神情的轉變彷彿在說著樂音的故事，也有不少路過的人跟我ㄧ樣，被這樣的她吸引而駐足。

回到飯店梳洗休息後，客戶一行四人（老闆、老闆娘、合夥人以及他的太太）來飯店接我一起晚餐，這是我停在小鎮的最後一晚，步入下午行經的街道，充滿人潮與流動攤商的樣子讓我大吃一驚，我戲稱：「該不會整個小鎮的人都出來了吧？」客戶笑說：「可能喔！」走到下午那個異國女孩停留的街道地標，客戶跟我說起這個地標的故事，這個地標是兩三隻豬聞著地面的模樣，起先看到時我也是百思不解為什麼地標要用豬，而且街上有三四家不同營業項目的店家，在店頭前也有豬的造型，如果是指豬腳應該只有在餐廳前吧，但卻沒有一隻豬是在餐廳前的。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個小鎮有類似台灣北投的自然溫泉，之所以會被發現是因為一個農夫養的豬，豬隻平常總是用鼻子聞地找食物，但農夫發現在某些地，豬隻聞過後就離開，農夫不解，心想難道地底下有什麼，就這樣發現了天然溫泉，難怪小鎮的地標會用豬來代表。

餐廳擠滿了人，客戶說不如先喝點餐前酒，再去吃飯吧！可以避開用餐人潮，就這樣五個人圍著桌子，站著喝起餐前酒來，喝完酒走到餐廳時，正巧遇上一桌客人離開，我們順勢入座，吃吃喝喝格外開心，這一刻彷彿大家都是好朋友，不管是我還是客戶，我們都能夠盡情開懷的大笑，都能自在的談天說地，酒足飯飽之後，我們步行回到飯店（客戶車就停在飯店旁停車場），道別時刻每個人都輪流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也祝福我在接下來旅程平安順利，我想起合夥人太太今日初見我時，說起我的英文名字Emma，突然說這是起源德國的名字吧？我印象中好像是，但不確定，返台後特地查了一下，還真的跟德國有關係，我忍不住笑了，當年取這個名字只是單純好記好叫，聽起來很開朗，沒想到還真的跟德國有關，看來真是冥冥中註定的緣份。

隔天一早起身，聽到窗外有些聲響，停車場有人車進出，本來不以為意，但想著趁著離開前再去看看小鎮吧！週末晨間的小鎮格外寧靜，和昨晚的熱鬧滾滾完全無法聯想在一起，走了一圈回到飯店時，飯店外的停車場有個小小的週末市集，有賣蔬果的、賣起司、乳酪以及肉類的、賣麵包的，歐洲人總是浪漫，少不了賣花的攤車，顯然市集是常態的，我看到許多附近的人都穿得一身輕鬆，提著藍子來買些食材和花，我恍然大悟原來野餐籃也可以當買菜籃啊！

老闆親自送我到車站，明明走路十分鐘就到的車站，車子卻要開二十分鐘，人車分道，四輪的就繞大圈一點，途中客戶還繞去加油站加油，德國的油價也是令我驚訝的，粗略換算大概快是台灣的兩倍，難怪客戶說台灣的油價便宜，難怪大家都選離家近的公司。懷著不好意思的心情讓客戶幫我把很有份量的大行李扛到二樓的月台，最後幾句道謝和寒喧之後，這次真的要道別了，很有默契的一個道別擁抱，腦中瞬間浮現起上次我們的道別擁抱是在2020.01疫情爆發前，客戶來台訪問時，也是在機場接送要接走他的時刻，他喊我的名字，給我一個道別擁抱，兩個擁抱相隔將近三年，加上這期間發生的許多事，人跟人之間的擁抱更顯得珍貴。

客人身影消失後幾分鐘，我等的列車慢慢駛進站，這是我的長途火車初體驗，從這個小鎮到另一個小鎮，在那個即將抵達的小鎮，又會有什麼樣的感動和體驗等著我呢？

＃艾瑪事艾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