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魔獸的活祭品男孩(5)

在森林裡的生活過得比想像中滋潤，甚至比在村子裡還舒適。 被子很溫暖，每餐都有肉，大概是拖了拉格木的福，也沒有野生生物甚至是蟲子敢靠近這個洞穴，這幾天的生活可以說比從前在村裡的日子更無憂無慮。 雖然......每晚都要固定進行的「儀式」，還是讓萊特有點無法接受，但身體無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模式。真要說有什麼缺點的話，那就是整天待在洞窟裡太無聊了。 即使洞窟已經是從前房間的十幾倍大，但萊特還是膩了，失去視力後，連畫圖看風景都做不到，每天待在洞穴裡發呆簡直就是種酷刑。 這種枯燥的日子過了好幾天，即使話不多，萊特還是多少有跟拉格木聊到天，而且拉格木有越來越健談的跡象。 對話的過程中，萊特發現對方似乎比自己想的有耐心、而且更為自己著想。下雨的天裡會主動問他冷不冷；聊到狩獵的故事會分享森林裡的生存法則；性愛時會問他喜歡的姿勢或敏感帶...... 萊特搖了搖頭，他好像越來越習慣這種相處了。有時候，他甚至會覺得這種單純、耿直的生物有些......討喜？畢竟村裡根本不會有人在乎他的感受，聆聽他的想法。 這讓萊特有了與拉格木提意見的想法，或許......真的有那麼一點可能，這頭魔獸會願意聽從自己。 「我也能出去嗎？」又過了幾天，萊特在拉格木出門獵食前提問，原本以為會被斥責，但拉格木想了很久竟然回答：「可以，但是要待在我身邊，森林很危險。」 拉格木把萊特背在身後，從洞口一躍跳進樹林，突然的墜落感讓萊特叫出了聲，魔獸的移動方式太過迅速，彷彿自己換了雙腳，感受到刺激的同時卻又很安心，每次墜落都穩穩的著地。 風聲從旁呼嘯，十分涼爽，樹林間透出的光線一點一點的散落到身上，萊特模糊的視線感受的到這細微的光影變化，他深吸了一口氣，有股濕潤的泥土混合陽光的味道。 這一切特別的感受組織在一起，讓萊特前所未有的心情大好、心曠神怡。 「哈哈哈哈哈！」萊特笑了出來，這是拉格木第一次聽到萊特的笑聲，很清脆、年輕，跟平時憂鬱沒感情的形象截然不同，這讓拉格木勾起嘴角，露出兩顆尖尖的下虎牙。 「哈哈哈！」拉格木也笑了，笑聲有點像野獸的嘶吼，但還是被萊特聽出來是笑聲，不甘示弱的回擊笑得更大聲：「哇哈哈哈！」 「哇嘎嘎嘎！」魔獸的大吼讓森林裡的鳥獸驚嚇過度，一群一群的跑走飛走，整片天空都是各種禽鳥，十分壯觀。 「哇啊......」拉格木停下腳步：「糟糕。」 「誒？怎麼了？」萊特疑惑，他無法看見目前的情況。 「叫太大聲......獵物都跑了。」拉格木的語氣竟有一絲尷尬：「對不起。」 萊特沉默了一會兒，直到憋不住又開始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拉格木回頭想看萊特，他不理解為何對方反而更開心，卻因為角度沒辦法看到正臉的表情。 拉格木發問：「這麼好笑嗎？」 「嗯哈哈哈，很好笑，尤其是道歉那段。」萊特也不知道為何停不住笑容，最後猜測可能是悶了好幾天的心終於打開了的關係。 不對......或許不止幾天，在被送往森林那時、在課堂被嘲笑那時、在家裡被父親斜眼睨視時、在母親把他反鎖進房間那時......萊特收起笑容，究竟多久沒有笑過，他已經想不起來了。 拉格木發現笑聲停止，反而緊張起來，怕老婆又回到那副憂鬱的樣子，於是馬上提出腦中唯一一個、絕對會讓人開心的新主意：「要去泡澡嗎？」 拉格木對這個提案很有信心，沒有生物不喜歡泡澡的。 「泡澡？」萊特從回憶抽出，對這個提議不解，可是的確心動了，自從被帶回山洞，每晚頂多只有在「儀式」過後會簡單擦拭身體；在村裡也是久久才會一起前往河邊，洗衣服順便洗澡。 萊特答應了，他想知道拉格木口中的泡澡是個怎麼樣的形式。 拉格木前往的地方是森林裡的祕境、只屬於他的秘密基地，從前也只有母親去過。在拉格木心中，那個能夠治癒心靈、讓人忘記煩惱的場所，是屬於他的地盤。 而現在，他有了想要分享的人。 “原來分享喜悅能讓喜悅加倍”拉格木跑了起來，想像萊特開心感謝自己的模樣，咧開的嘴完全收不起來。 兩人忘了狩獵的事，穿過藤蔓鋪成的小徑，最後停在一片冒著蒸氣的湖前。 藍綠色的蒸氣帶著刺鼻的氣味，萊特聞著這個味道想起從前在課堂學到的知識。 「溫泉......？」村裡人都知道，卻沒有人發現過的東西，原來在森林裡真的存在。 拉格木把萊特的衣物脫掉放在一旁，牽著對方、四手相握，在前方引導萊特一步步走進溫泉湖中。蒸氣佈滿在他們周圍，萊特每一口呼吸都充滿水汽，腦袋暈乎乎的，也讓他忘記了危險。 第一步踩進水裡，燙的讓人驚訝，萊特收回了腳，卻被拉格木抓起微微泛紅的腳丫，一口一口的親吻：「慢慢下來，習慣了就不燙了。」 萊特被哄住了，又慢慢一步一步往下走，最後身體都被溫泉水包覆，緊繃的身軀終於放鬆下來，萊特把臉埋進泉水，眼睛有點刺刺的，卻不讓人反感，抬起頭時有種被治癒了的感受。 拉格木抱住萊特，將下巴抵在對方肩頭上，毛茸茸的耳朵時不時摩擦臉頰，邀功般的語氣吐出：「喜歡這裡嗎？」 「嗯......」每次這種零距離的互動都讓萊特無法正常思考，尤其現在每一口呼吸都充斥著強烈的氣味和濕氣，萊特打開掛著傷疤的眼睛，濕潤潤的眼珠子像是快要哭出來了。 「我......喜歡你，拉格木。」萊特在此回答前幾晚沒有回答的問題，不管是同情心也好、或是認命順從、或單純只是緊抓著唯一一個對他好的生物，萊特都無法迴避這份感情。他覺得現在很幸福，比在村子裡十七年中的任何一天都要幸福。 萊特沒有體會過這種情緒，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靜，卻又感覺很踏實、滿足，彷彿過去的傷痛全都不存在，模糊的視線中，魔獸的形象正逐漸聚焦在眼前。 頭上長著一對俐落的角，散落的頭髮連著鬢角往下，接在有點短短刺刺的鬍子；耳朵比一般人長，末端有深色的毛；濃眉與銳利的雙眼，四顆犬齒又尖又長；全身肌肉緊實，佈滿細毛；寬大的胸膛有著不知名的圖騰紋路，彷彿會將萊特整個人吸進去。 萊特不敵誘惑埋了進去，在拉格木的胸前吸了幾口氣，負面情緒已經全然消失。 此時的拉格木愣愣的回抱萊特，心跳跳的很快，他很喜歡萊特、萊特也喜歡他了，如此單純的事情卻讓拉格木激動不已，背後的尾巴無法克制的拍打水面。 「我也喜歡萊特，最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