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黃雀

　　退開幾步，用嫌棄眼神看著那張帶有煙味的面孔，陳佳宜不服輸的倔強道：「我知道了，我自己會斟酌。」 　　「嗯，既然這樣，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辛苦一整個晚上，還差點死在巨大水道裡，即使是苦艾也會覺得有些心靈疲倦，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不過他才剛轉身，後面麻煩的漂亮女子氣急敗壞聲音又傳來。 　　「等一下！不要偷跑！你還沒有說姜河銀和你自己的事情！」 　　真心覺得陳佳宜有點煩人，如果只是介紹歷史還沒有什麼關係，但苦艾其實不是很想要說別人以及自己的私事，想了一想才婉轉的開口。 　　「河銀......她和一些人在那次的邊界探索之中，原本到達盡頭發現白霧的時候就想要撤退，但弗雷多不願意，兩邊人馬有點衝突，所以才會這麼......記住他。」 　　再次被攔下來，望向那繞過自己站在巷口擋住出路的身影，苦艾索性重新靠回牆上，從懷中拿出煙點燃，邊抽邊說著。 　　「至於我，我覺得弗雷多這個人很有意思，比起許多表面上以及口頭上殘酷的人，從某種角度來說他才是真正的冷血。」 　　「啊！？」 　　陳佳宜有點不懂他在說什麼，不論字面上的還是各方面的意思。 　　不過苦艾也沒有解釋打算，只是繼續道：「不過，冷血的他在對待親近的人的時候，卻又比大部份人有感情溫暖許多，這種矛盾又貫徹意志的人很少見，所以他想做什麼我也很有興趣知道，僅僅是這樣而已。」 　　陳佳宜簡直不敢相信！ 　　這是什麼鬼扯蛋爛理由，毫無益處更可能對自己有害，就只因為覺得有意思和有興趣！？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照你先前所說，弗雷多可是會帶來大麻煩，而且十分冷血，這樣你還支持他！？難怪先前姜河銀臉色這麼難看，真是完全不能理解。」 　　低頭吐出煙氣，苦艾淡淡的道：「這是我的個人選擇，妳能不能理解與我無關。」 　　被吐回一句，陳佳宜臉色一沉，靜默好一會才道：「算了，你怎麼想確實跟我無關，但我還有一些問題要問你。」 　　「嗯？這不是最後的問題了嗎？」 　　又抽完一根煙，結果這次苦艾連身體都還沒動作就又被攔下來。 　　陳佳宜雙手插腰，漂亮小臉微抬，理直氣壯的道：「追加問題不行嗎？」 　　輕嘆口氣，知道自己這個晚上是不用休息了，苦艾也只好放棄掙扎，性格面容難得流露頗為無奈神情的點點頭，道：「行，妳問吧。」 　　好不容易有機會抓到一個生存將近十年經驗豐富的人，陳佳宜當然不會輕易放過，她要知道這些年來發生的詳細狀況，以及諸多大事件的秘辛！ 　　這兩件事情雖然她也有私下請教過他人，但許多前輩不是三緘其口就是根本不了解，就連飛特也在許多地方簡單含糊帶過，現在她終於可以弄清楚了。 　　接下來視情況而定。 　　她，陳佳宜，也開始有舉辦大事件的想法了。 　　數日過後。 　　黃昏時分，接近下班的時間，橙紅色彩打亮一望無際的都市視野，不冷不熱溫度適宜，熱鬧的商業街上人潮逐漸湧現。 　　連青仁手提公事包，身穿長大衣，年輕面容雖然強裝嚴肅，但仍掩不了志得意滿之情，嘴角忍不住的微微翹起，一派成功人士模樣，正走在回去公司的路上。 　　自從「成功的反應」過後，他就被調到弗雷多底下學習，那個透明人上司果然說到做到，在學習方面讓連青仁感到相當滿意，沒有過多雜事干擾。 　　而且，弗雷多這幾天還開始讓他獨自外出拜訪客戶，這代表他已經能夠獨立作業了！ 　　連青仁也很有自信，覺得自己已成功的漸漸取代原先老員工在客戶心中地位，一切事情都在往他設想好的軌道上前進。 　　更重要的是，學習有成果、工作有績效，然後做為成功的業務能夠每天一到下午時間就出去「拜訪客戶」，悠悠哉哉喝下午茶，打電話炫耀人生，面對誰都能抬頭挺胸。 　　錢多、事少、離家近。 　　這才是人生呀！ 　　人，果然就是要勇敢爭取。 　　老人會被他連青仁鄙視當然不是沒有道理。 　　那些觀念封閉活在過去的腐臭思想，連青仁一點也不想去理解或明白，因為完完全全根本就是一群不會爭取自我利益的智障嘛。 　　想到這裡，連青仁忍不住笑出聲音來。 　　一旁經過路人見狀，看了他一眼後就悄悄靠邊走，最近夢想家城市神經病越來越多，不罰不關不治療，他們也只能自求多福。 　　就在連青仁陷入意淫幻想之際。 　　突然，不遠對街傳來一陣頗為耳熟的男女交談聲音，他瞬間驚醒恢復神智，那似乎是公司同事的聲音！ 　　下意識的走到旁邊商家看板後方躲起來，連青仁探出頭向聲音來源看去，卻見到令他大為訝異一幕。 　　這條街是距離奇蹟大樓有段距離的熱鬧商業街，一到晚上還會轉變成夜市，男女老少都很喜歡來閒逛，更有大量他市遊客來觀光，號稱從早到晚玩樂甚至住在這裡都沒有問題。 　　而且，拜大量人流所賜，附近還有很多商旅、汽旅、一日旅館。 　　至於令連青仁訝異的則是，不遠的對街方向，謝主任與貝琪正從某間昂貴連鎖咖啡廳一起走出來，期間更有一些肢體上的拉拉扯扯，雖然女方都神情頗為不悅的想甩開，但也沒有實質拒絕。 　　老配少，這在夢想家城市相當正常，兩人之間的小互動沒有引起關注，在大量人流遮掩下更沒有發現對街就站著一名自己部門同事，彼此糾纏著熟門熟路的轉入街道旁小巷裡。 　　連青仁記得，那裡是通往一間有名情人旅館的捷徑。 　　從看板後方走出來，他想了想，拿出手機向弗雷多發送訊息。 　　「拜訪客戶時為了維持關係、增進感情、互相交流，所以導致時間拖得太晚，今天就不回公司打卡直接下班，請幫忙向人事說明，不用報加班，這點小損失我可以自行吸收。」 　　按下按鈕，訊息發送。 　　爭取後的成功人生就是這麼簡單快樂。 　　解決下班打卡問題，連青仁終於可以專心在同事的八卦上。 　　之前他就一直對謝主任的傳聞暗中注意過，畢竟是部門上司，只是弗雷多先前誘導實在太明顯，讓他有不好預感，這才放棄繼續追問下去，結果沒想到這次自己居然在路邊親眼看到事情的發生了！ 　　這下有好戲看。 　　而且，如果能夠抓到兩人的小辮子，相信之後在部門工作可以更加順暢，連青仁已經忍不住開始期待，自己在全部同事面前站出來喝斥主任及前輩的威風模樣！ 　　將手機調整到攝影模式，連青仁快步穿越街道，一頭追進對面小巷之中，很快就在一個轉角地方追上兩人，前方正是那間有名的情人旅館。 　　藏身在轉角後方，他悄悄將鏡頭伸出並開啟錄影。 　　「哈！這下可是人贓並獲，那兩個人應該不會說什麼巧遇、開會、肚子痛、看公文、寫自傳、討論案子、部下請託、想要擁有未來之類的話吧？」 　　就在連青仁自我得意並嘲諷同時，更隱蔽的一處陰暗角落裡，還有一名真正專業人士正躲在其中，將連青仁正拍攝的過程完全錄下，連嘴角那得意偷笑樣子都一清二楚。 　　這名專業人士邊拍邊對無線耳麥說著。 　　「老兄，我蹲了幾天終於拍到東西啦！事情果然如同猜想，你最近特意安排代號L去拜訪商業街附近的客戶，結束之後他都會來這裡消耗時間，今天總算雙方有碰到，而且還是你要的那種進展！」 　　「嗯......嗯......我辦事你放心。」 　　「資料會再傳一份給你，不止代號L，目標和代號B的行動比較固定，我早就有安排人在旅館內錄影，不然怎麼敢跟你收這麼多錢呢？」 　　耳麥裡的人聲似乎對回答很滿意，但隨後一陣的交代卻立刻讓這名專業人士臉色大變。 　　「蛤！？你要我幹那種事！？」 　　「喂喂！老兄，我都說過不止一次了，我是合法立案的徵信社，真的會犯法的嚴重事情我不幹呀！」 　　「沒事？你教我？連這種東西你都會？」 　　越來越後悔接下這個大案子，專業人士覺得，這一次結束之後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低調一下，不然很可能會陰溝裡翻船，畢竟常在岸邊走那有不溼鞋的道理。 　　「好吧，老兄你說看看，老話一句，可以的話我會盡力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