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風波

　　業務三部。 　　原本打算鬼混到下午再進部門，但先前被安赫塞強硬警告令謝主任心中疑惑大生，在丟下狠話後便匆匆搭乘電梯上來。 　　這一次他特別留意周遭人看到自己的反應。 　　甫一進入部門，雖然依舊有稀稀落落問好聲音響起，不過更多的是偷偷摸摸觀看眼神，裡面流露出好笑、看戲、嫌惡、爽快、幸災樂禍等各種神情。 　　就是沒有同情，甚至連可憐都沒有。 　　見狀，謝主任終於確認自己一定是出事了，不然這些底下的奴隸不可能會有如此反應。 　　他表面不動聲色，連以往路過都要調戲一下女同仁的戲碼都沒有上演，直接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謝主任。」 　　就在謝主任要進入辦公室之時，貝琪突然從旁邊出現，雙眼微微腫脹，臉色慘淡無光，妝容頗為不整，一張臉五官僵硬得像要糾在一起，神情十分難看。 　　感覺到看向自己的目光又更多了，謝主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打開門將人招呼進來，隨後就牢牢將門關上。 　　「貝琪，妳是怎麼一回事。」 　　臨近大事越是不能心急，曾經縱橫街道、政治、各大勢力圈多年的謝主任，在短短搭電梯上來的時間裡已經調整好心態，收起放任發洩多年的情緒和慾望，重新變回冷靜而陰沉的過往姿態。 　　見到謝主任一副天塌不驚模樣，貝琪這才冷靜一點。 　　她沒有說話，而是熟門熟路的走到辦公桌旁，幫對方開啟電腦登入，然後搜尋幾個流量較高的網站、平台及討論區，其中甚至還有關於奇蹟公司的專板。 　　「你自己看。」 　　謝主任也不慌，坐到真皮大椅上後慢慢一個一個看過去。 　　「驚爆！某最大知名企業有不為人知的地下秘密交易！」 　　「曾經的街頭王者，如今的企業走狗，到底是命運的糾纏，金錢的誘惑，還是利益的衝突，才會種下日後轉變成如今醜陋模樣的結果呢？」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原來曾經的街頭王者私下生活如此精彩，我們欠他一座小金人獎。」 　　「街頭考察日記，這一期讓我們好好來討論當年曾經帶來榮耀的王者，是否有貫徹始終如一。」 　　「正義、性平、環保、愛夢想家城市，以上一切都是虛假口號，只為了讓自己站上神壇，口號是工作，淫慾才是生活！？過去支持的民眾到底得到了什麼？」 　　這類文章都是長篇大論，謝主任點進去後快速的稍作瀏覽，之後便接著看影音頻道的影片。 　　有匿名變聲的、有真人現身的、有假托形象的，各種評論排山倒海而來，每一部影片都是昨天夜晚時分才上傳，但觀看人數全數破萬而且還在急遽上升中！ 　　不管影片還是文章，裡面皆是圖文並茂，列舉他過去許多曾被稱讚報導的光榮事蹟，然後再對比如今的性騷擾、職場霸凌、以合法名義包裝違法事情、為奇蹟公司疏通關係遊走法律邊緣。 　　兩兩放在一起比較，殺傷力極強。 　　一切說的繪聲繪影，再搭配大量照片和影片佐證，甚至有人做出專門的圖表開釋，連他年輕時候曾經的酒駕、摸奶、暴力等隱秘行為都被揭發出來，只差祖宗十八代沒有被挖墳而已。 　　這一切，看起來都很熟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因為，這是義勇軍最擅長的套路。 　　謝主任老臉不驚，只是神情相當沉肅，他沒有焦急，也沒有立刻著手解決問題，而是起抬頭推了推眼鏡，聲音冷漠的道：「貝琪，妳還沒有說妳是怎麼一回事。」 　　原本以為會等來解救，沒想到卻是一再被詢問同樣問題，從早上知道消息後就忍受各種嘲笑鄙視目光的貝琪終於受不了，脫口咆嘯大吼！ 　　「怎麼一回事！？你老眼昏花瞎了嗎！你看看這裡！看呀！」 　　氣急敗壞的貝琪直接搶過滑鼠點開其中一篇爆料，裡面就有她和謝主任兩人走向情人旅館的畫面，甚至連進入後第幾號房間都被拍下來。 　　幾乎就是全程跟拍了！ 　　謝主任看個幾眼後點頭道：「我知道了，沒事的話妳先出去。」 　　「沒事！我他媽的怎麼可能沒事！是你說不會有人知道，結果呢 　　！？平常幫你當眼線打小報告，人也給你上了，甚至就連說好的組長我都還沒升，這就是你說的沒事！？」 　　「謝肖卿，我警告你，最好快點把這次問題擺平，你在外面幹什麼我不知道，但你在公司搞的那些骯髒事情我很清楚！大不了就說我是被逼的！大家一起死！」 　　咆嘯過後，一陣平靜。 　　謝主任依然像死海般毫無反應，僅有銳利目光透過鏡片看向貝琪。 　　看得她心裡有些發寒。 　　「幹......幹什麼！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還......還想裝模作樣呀！」 　　聞言，謝主任氣音輕噴的笑了一聲，他拿下眼鏡慢理斯條的緩緩擦拭，對於貝琪連看都不看，只是低頭說著。 　　「妳在這裡無能狂怒可以改變什麼事情？不如給我時間好好處理問題，只要解決背後搞事的人，就算直接把我們的性愛影片流出又如何？我一樣可以保妳升組長。」 　　「性愛影片！？我怎麼都不知道，你......你偷拍！？」 　　貝琪不敢置信的伸手指向眼前老頭，她沒想到對方如此下作！ 　　「為了防止妳像今天這樣威脅我嘛，做人總是要有兩手準備，就算用不到也可以當作收藏，平時自己娛樂又或是拿給朋友觀賞都很不錯呀。」 　　聽到被偷拍還被人拿來私下意淫和公開觀賞，貝琪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整張臉完全氣急漲紅，只能一直伸手指著對方重覆的喊道：「你......你......」 　　「貝琪，現在，我需要妳立刻出去，讓我解決問題，辦的到了嗎。」謝主任說的不是問句，而是命令語氣。 　　被氣到頭痛甚至有些暈眩，感覺眼前視野都開始有些模糊，最後的理智和意識告訴貝琪，最好聽這個老頭的話，她只能憤怒的轉身甩門離開辦公室。 　　見門連關都沒有關好，謝主任只能自己起身走近準備關上。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驚叫聲音。 　　「貝琪昏倒啦！」 　　「喂喂！誰快點去叫救護車！」 　　「爵清過來幫忙一下，把人先送到醫護室。」 　　站在門口，謝主任眼神平靜的看著氣到昏迷的貝琪被七手八腳抬出去，然後輕輕把門關上，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他走回座位靠坐在真皮舒適椅背上，雙手交疊小腹前，閉起眼睛靜靜思考，在腦海中好好整理一下到底怎麼一回事。 　　第一，這麼突然又整齊的爆料，一定是有人在搞他。 　　第二，背後搞事的人準備很齊全，雖然他的生活很規律，但不論過去資料還是現在行動幾乎都能掌握得八九不離十，對方肯定是認識的人。 　　第三，這種手法看起來是義勇軍行為，但自己一直跟裡面的人保持聯絡，沒道理那些晚輩會突然弄他，畢竟大家都是一起喊喊口號只為利益做事的人，那有可能因為性騷擾、職場霸凌這類無聊事情就翻臉，那只是騙騙民眾的手法而已。 　　所以，綜上結論，搞事的人大概率是公司的人。 　　因為，公司的人裡他得罪的實在太多。 　　也因此，一時之間謝主任也想不出來是誰有這種本事，又或者根本就是一群人的聯合行動。 　　當務之急還是必須先止血。 　　做為幾十年來用各種方式煽動並操縱輿論的老手，謝主任很明白如果放任風暴擴大的後果會如何可怕。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呀！ 　　畢竟，夢想家城市不像喬爾市一樣是爛城市，這裡不用暴力說話，這裡以嘴巴說話。 　　拿起擺在桌上的手機，謝主任播出電話，沒一會對方就接了起來。 　　「副總，我是老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