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2-01|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與原生家庭和解

必須先說,我不覺得原諒、體諒傷害自己的人是一件「應該」做的事情,甚至有很多人在原生家庭中受到的,除了精神傷害以外,可能還有物理上的傷害,這就不在這篇要討論的範圍,我的經驗有極限,我無法分享超出我經驗之外的事情。 因此,這篇比較適合「家人還在正常人範圍內」的你們, 如果你的家中還有更加劇烈的動盪,稍微了解一下概念就好。 華人社會對於美好家庭的想像,似乎有一個共通模板,不外乎就是父/母慈子/女孝、兄/姊友弟/妹恭那套,並且重視家庭的「完整性」。 但這些其實又是一種我們心目中的「理想狀態」,要說這樣的家庭是多數嗎?我覺得並沒有,這大概是一種倖存者偏差,你以為幸福美滿的家庭很多,事實上是:在一個習慣報喜不報憂的社會,沒有多少人會把不開心的事攤在檯面上。 這些年來,童年創傷被更頻繁的提出來討論,這或許是因為社會漸漸地開始提高對心理健康的重視,人們對於談論這些事的接受度也跟著提高了。 我在思考自己為何會因為家庭那麼受傷的時候, 發現了兩個問題: 首先,我好像總是在用社會告訴我的那套標準,在設定「應該擁有什麼」。 因為幸福的家庭好像應該要完整、親密、對彼此包容和接納,所以當我在檢視原生家庭的時候,總感覺自己好像一無所有。既不完整(父母離異),也不親密(大家四散各地,平常不太會交流,也沒什麼肢體接觸),還似乎對我真實的樣子有很多不滿,這樣到底算什麼? 過去我常因此感到失落、沮喪, 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能擁有那種符合規格的幸福? 後來我終於意識到:
家庭其實本來就有各種型態。
而我只是擁有了其中一種罷了,不符合社會期待的樣子,也從來就不是一種缺陷,所以,我就慢慢能夠釋懷了。 其次,在我經過適度(?)隔離,把自己的心照顧好了之後,我開始能夠去試著去探索、分析,我和父母的矛盾從何而來,我又發現了一個癥結點。 我總期待父母像成熟的大人一樣、能夠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能用適當的言語和行為去表達,能有耐心的和自己的孩子溝通,但他們沒有,所以我一直無法理解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後來我才驚覺,這些事對於任何人類而言恐怕都不是那麼容易, 而所謂的父母,也不過是尋常人類罷了。 我們總以為,父母這樣的角色,應該要有充足的心理建設,甚至還要有經濟、教育、情商等各種軟硬實力,才能夠勝任。 往往不小心忽略了這樣的事實:
人會擁有父母這樣的角色,其實就只是因為他們有了孩子。
是的,不是因為他們足夠成熟、也不是因為他們有能力, 從有了孩子那刻起,人就會成為父母。 也許有些人在充滿愛的環境下長大,他們懂得如何去愛,也做了充分的準備,那他們或許就比較有機會能成為符合社會期待的父母。 但那些沒有在成長過程中感受到愛、不懂得如何去愛的人呢? 他們即便做了某些準備,心靈的匱乏也會局限他們愛的語言, 那些拙劣的表達,或許在某天就成為傷害孩子的利刃。 當我開始用理解的態度去看待一切,我漸漸就能將自己受到傷害的原因, 從不可理喻修正成能力不足。 於是我終於明白,他們那些看似無緣無故的找碴、情緒勒索,可能從來就不是為了讓我不痛快,而是他們沒有能力用更好的方式,去表達自己的想法和需求。 儘管我曾非常受傷,但那些令我受傷的時刻,至少並不是為了打擊我而存在的。在這樣的基礎下,我也就慢慢能放下那些不愉快的過往了。 最後我想說的的是,受不受傷,其實跟意圖無關。只要我們感到受傷,無論對方是否有惡意,那個傷就是真實存在的。 所以,去理解和體諒,從來就不是我們的義務。 那是在我們處理好自己的傷、有了多餘的力量,也有意願想要為改善關係做一些努力的時候,才該去嘗試的事情。 這篇送給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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