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2-21|閱讀時間 ‧ 約 14 分鐘

《絕境追兇》第六節:罪人的見義勇爲

    我是真沒想到蘇清河竟然會帶人出現在這兒,而且明擺着是衝我來的!
    我還以爲自己是神不知鬼不覺回來的,想不到警察辦案竟然如此之快,直接就找到了我的位置,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和世界觀!
    眼看着那麼多警察朝我撲來,我情急之下在人羣裏看了一圈,選了個最瘦弱的警察衝了過去。
    我決不能被抓,現在我距離真相就差那麼一點點,絕對不能!
    蘇清河瞧見我要跑,連忙大喊:「小常!攔住他!」
    「放心吧蘇隊……」那瘦弱的警察回應道,「有我在,他逃不掉!」
    他伸開雙手朝我撲來,而我使盡全力,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這名爲小常的警察體重不如我,被我一下撞得四腳朝天,蘇清河氣得大罵:「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不行,我早說過你幹啥都不行!」
    眼看着缺口撞出來了,我趕緊要逃,可那小常卻不肯放過我,竟是一把抱住了我的腿,害得我摔倒在地。
    小常急忙爬到了我身上,妄圖壓制住我,這也給其他的警察們爭取了時間,他着急地叫着:「快一起按住他!」
    蘇清河大喜:「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可以!我一直都相信你可以!」
    其他的警察們抓住了機會,連忙要按住我,而我奮力地掙扎,逃路就在前方,我們前面有條水溝,那裏水流湍急,雖然很危險,但卻是我唯一有機會逃走的道路。
    我奮力地往外爬,卻還是被這些警察層層壓制,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
    公寓裏的人羣們聽見吵鬧,都忍不住打開窗戶或是出門看熱鬧,蘇清河着急地和他們喊:「警察辦案,老鄉們迴避一下,安全最重要!不要靠近!」
    隨着他一聲喊,湊熱鬧的人頓時更多了。人們生怕看不到警察辦案的最前排,都紛紛擠了過來。
    人羣中,有個人影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正是林小虎。
    他此時正死死地看着我,而我着急地指向了他,用盡力氣大喊:「抓他……他也是逃犯。」
    警察們忍不住看向了林小虎,而他非但沒有逃,反而還加快腳步,朝着我們這邊衝了過來!
    「是林小虎!」
    「快抓住他!」
    警察們估計也沒想到這裏竟然會出現兩個逃犯,徹底打亂了他們的計劃,林小虎突然猛地一拐方向衝進了人羣,但他不是要逃跑,而是用力推倒了旁邊抱着孩子看熱鬧的一位大媽。
    那大媽抱着個女童摔在地上,林小虎眼疾手快,用力踹了兩下她的腦袋,把那女童抱了起來,警察們趕緊要去抓他,他大吼着說:「別動!」
    眼看他有人質在手,警察們一時之間也不敢上前,可林小虎似乎壓根沒打算留着那女童,他忽然衝到水溝邊,竟是將小孩用力一丟!
    我的天!
    我們眼睜睜看着那孩子掉進了水溝,人羣激動地大喊起來,沒人想到林小虎竟然會如此果斷地做出這麼瘋狂的事!
    警察們也是變得慌亂起來,蘇清河顧不得抓人,他用最快的速度跳進了水溝,噗通一下栽了進去,然後狼狽地遊起來,死死抓着水溝的石頭縫隙,大吼道:「快來幫忙!」
    幾個警察一起跟着跳了下去,我趁亂推開了小常的壓制,好幾個警察已經都下了水,用身體擋住湍急的水流,蘇清河擋在最前面,着急地嘶吼:「手挽着手,快點來人啊!」
    這些警察把胳膊挽在一起,任由水流打在自己的身上,而那女童被衝跑的速度明顯變慢。
    水流雖然弱了,但孩子已經被衝出有些遠的距離,我看着那女童在水裏浮浮沉沉,小手不斷地探出水面,此時此刻我的大腦也滿是空白,急忙推開了不堪一擊的小常,朝着孩子追了過去!
    當我跳進水中,冰涼的水讓我大腦激靈,本身這個水溝不深,只是水流特別急,現在有蘇清河他們用身體擋住了水流,我在這水溝裏行動也方便了許多。
    我撲向孩子,將她抱在了懷裏,女童難受地咳嗽,吐出了好多水,渾身都在哆嗦,小臉很是蒼白,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嚇壞了。
    我將孩子使勁地往上推,總算有看熱鬧的羣衆來伸出了手,將女童抱了上去。
    蘇清河忍不住喊:「好樣的!現在站那別動,等我來抓你。」
    我翻了個白眼,直接朝着另一邊上岸,結果我纔剛爬上來,蘇清河又大喊一聲小心,原來是林小虎一躍跳過了水溝,狠狠地將膝蓋頂在我的後背上!
    巨大的力道讓我失去平衡,狼狽地摔倒在地,後背的疼痛讓我喘不過氣,而林小虎拖着我跑,怒問我:「東西呢!」
    我努力想呼吸,心裏恨透了這個畜生。
    他永遠只會用最卑鄙最陰狠的手段,真他媽不是個男人!
    我全身是水,衣服吸透了水分變得很重,讓我動作都變得遲緩,再加上剛纔的偷襲,我使不出什麼力氣反抗林小虎。他忽然拿出車鑰匙按了一下,旁邊不遠的SUV亮起了光,赫然就是我之前開的那臺,警察們已經紛紛追來,林小虎突然拿出一把刀,對着警察們怒吼道:「誰他媽敢過來,我弄死他!」
    他說話的工夫,突然將刀舉起來,狠狠頂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感覺脖子好痛,溼漉漉的,那刀已經劃破了我的皮膚,距離我的大動脈是那麼近,警察們一下子也不好輕舉妄動,林小虎按着鑰匙,遙控點火。
    他將我頂在車門上,又命令我雙手放在背後,那刀子明晃晃的,我也不敢反抗。
    我感覺自己的雙手被綁住了,才發現是林小虎用紮帶綁住了我的手腕,隨後他打開車門,將我推上了車,他做每個動作時,都在拿刀對着我,讓我不敢反抗。
    當他上駕駛位的時候,警察們終於抓住了機會,一部分去開警車,另一部分衝了上來,拿起警棍使勁地砸車窗,怒喝趕緊停車。
    但林小虎纔不管這麼多,他直接將油門踩到底,還順勢帶倒了一個扒着車門的警察,我擔憂地看了一眼後視鏡,生怕那警察被車輪給碾了。
    眼下情況危急,我不由得在想,林小虎怎麼可能逃得掉。
    現在警方已經發現了位置,也看清了我們開的車輛,他想逃跑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林小虎開車很瘋狂,在並不寬闊的道路上開到了時速七十多,還一直按着喇叭,把路上的行人和車輛嚇得紛紛避讓。
    我躺在後座上,使勁地想掙脫紮帶,但這東西越掙脫就越緊,讓我毫無辦法。
    情急之下,我將身體壓在後座的上方,翻個身進了後備箱,這兒的玻璃之前才被我踹碎,還沒來得及安新玻璃,我看着飛快倒退的景色,心中滿是害怕。
    這跳下去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死。
    「你他媽別想跑!當然你真想跳也行,不過別忘了,現在我知道你老婆和老媽長什麼樣,你儘管逃跑試試!」
    林小虎大吼一聲,讓我冷靜了下來。
    對……逃跑是沒有用的。
    他已經知道了我的家人,如果我逃跑的話,只會把災難帶給我的家人們。
    我忍不住說:「現在警察都在追你,你跑不掉的。」
    「放屁!我說能跑就是能跑!」
    他忽然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當那邊接通後,他立即說:「我馬上到!」
    不出多久,他將車開進一個巷子裏,然後立即停下了車,我被慣性帶得摔倒,重重撞在了後座上。
    林小虎迅速下了車,他打開後備箱抓住我,把我也扯了下來。
    這巷子裏還站着個男人,他對於林小虎的行爲視若無睹,還對林小虎點點頭,給了他一把車鑰匙,指了指旁邊的另一臺轎車,然後就自己坐上了駕駛位,將林小虎的SUV開走了。
    林小虎扯着我坐進了轎車,然後熄火車子,與我一起隱藏在這兒。
    很快有臺警車追來,瞧見巷子盡頭的SUV,直接朝着那邊追去了,沒有關注到躲在這臺車裏的我們。
    我連大氣也不敢喘,看着警車越來越遠,忍不住問他:「那個當誘餌的是誰?」
    林小虎表現得很不耐煩,他將刀對準了我的腰部:「廢話少說,金子呢?」
    他根本不留手,刀尖已經扎到我的肉裏去了,疼得我渾身哆嗦,但我還是在努力冷靜下來。
    不能說。
    這傢伙是個殺人如麻的狠角色,如果我告訴他金子已經上交,那他一定會要了我的命!聯想起他的種種行爲,只要我惹怒他並且沒有價值,那我就沒法活下去。
    我忍着痛說:「你爲什麼會找到我家?」
    「你想知道是吧?行,那我就告訴你,我一個個醫院找,總算找到你那朋友了……」他握着刀,冷笑道,「那小子還有老婆孩子呢,無論我怎麼打他,他都不肯說,於是我扇了他老婆兩個大嘴巴子,他老婆就嚇得把你的地址全交代了。」
    我心頭一驚,原來他去找王海挺了。
    禍不及家人對他而言沒有意義,只要我們躲着他,他就會把所有的災難帶給我們身邊的人。
    「快說!金子呢!」
    「如果我不告訴你,你是不是會馬上弄死我?」
    「你他媽給我聽好了……」他突然扯住我頭髮,咬牙切齒道,「這批金子不是我的,是我老闆的。他本來和一個大客戶有交易,我只是個跑腿的。現在就因爲你,我們老闆很生氣,我妹妹還因爲這件事兒生死未卜,所以你要是再廢話,我就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剁下來。」
    「我就說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金子,原來你也只是個跑腿的,你老闆知道你們在外面做生意的時候黑喫黑嗎?不對……我明白了,難怪你倆這麼貪呢,林燕子根本不是什麼大主顧,你們只是出來幹活的小嘍囉,遇見可以欺負的顧客就私自動手,揹着老闆中飽私囊是吧?」
    他一拳砸在了我的臉上:「閉嘴!快說金子在哪,老闆要我拿金子回去換妹妹平安!她要是有事,我扒了你的皮!」
    我也怒上心頭:「你得罪不起老闆和大主顧,就來拿我撒氣!行啊,你現在就弄死我,我看你老闆能不能放過你妹!」
    「你以爲老子不敢是吧?」
    林小虎急得拿尖刀在我脖子上頂着,而我看着如此衝動的他,忍不住冷笑。
    「你笑什麼?」
    「我笑你這個褲襠裏沒卵蛋的東西在嚇唬我。你不敢殺我,你從來不是個真正的男人,如果我死了,金子的線索也跟着消失,你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他喘着氣,眼裏全都是恨意,卻遲遲不敢把刀子捅下來。
    我靈機一動,說:「我不會把金子給你,我要和你老闆談。」
    「什麼意思?你又想玩什麼花招?」
    「你都看到了,剛纔警察在追我,因爲我也是逃犯。我知道我惹不起你老闆,但眼下我反正也無處可去了,讓我見見他。你和林燕子都是逃犯,還能過得這麼滋潤,讓我很動心。」
    「你想學我們混飯喫?就你也配?」
    「連你都能幹這一行,我兩次把你幹趴下,我憑什麼不配?你要是不跟我耍花招,你在我面前算個什麼東西?別拿刀嚇唬我,反正我的人生也毀了,我不怕你嚇唬。」
    他頓時啞口無言。
    我推開了他,很認真地告訴他:「反正大家都是逃犯,與其繼續鬥下去,倒不如化干戈爲玉帛。以前有矛盾,不代表以後不能合作。帶我見你老闆,我會把金子給他,到時候你妹妹也能平安。」
    他猶豫片刻,最後說:「這是你要求的,要是我老闆見到搶了他貨的人,我可不保證他會怎麼對你。」
    我說:「我要是你老闆,我只會欣賞能單槍匹馬把貨搶走的人,順帶瞧不起丟了貨的人。」
    他又給了我一拳:「去你媽的!」
    林小虎給完這一拳後,他陷入了沉思。
    最後他終於沒了辦法,只能坐在駕駛位上,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老闆,我抓到人了,他說想見你……嗯……我妹妹還好嗎?」
    電話應該是直接被掛斷了,他拿着手機,呆呆地錯愕一會兒,終於啓動了車子。
    實際上,我這一舉可不是爲了什麼深入內部,我完全沒有協助警方打擊巨大犯罪組織的想法,我太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了,我只是知道此刻的我不能實話實說,想先找個理由緩緩,再靜觀其變。
    至於我有什麼辦法,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緊張得都要吐了。
    林小虎開着車,卻沒有出城,而是朝着更市中心的方向開去。
    他將我帶到了一棟辦公樓外,我忍不住說:「你們不是都在偏僻的農村活動嗎?怎麼帶我到這地方來?」
    「老闆在市內。」
    「我懂了,老闆在市內榮華富貴坐着數錢,小嘍囉在外面四處奔波還要背鍋,難怪你和你妹妹窮得要喫回扣呢……」我感慨道,「都是犯罪的人了,竟然還和打工人沒區別,那一開始爲什麼不乾脆上班去?」
    「你這嘴巴挺毒,一會兒見着我老闆了你儘管說,我看他會不會把你舌頭給拔了。」
    他將車停好,帶着我進了辦公樓的店面,上面的招牌寫着小額金融公司:典當、抵押、車貸、資金週轉。
    店鋪一樓裝修很簡單,就是個大大的茶桌,他帶着我上了二樓,氣氛立即不對勁了。
    二樓燈光昏暗,明明現在不是開業時間,卻有一羣人在這兒等着。
    他們神情冷漠,一言不發地看着我,紛紛給林小虎讓開了路。
    我被林小虎推在前面,心裏難免有些緊張,不知道一會兒見到他老闆該怎麼辦,只能見機行事了。
    我忍不住問林小虎:「你老闆是什麼樣的人?」
    「什麼意思?」
    「我只希望你老闆是個講道理的人,不像你這麼兇殘。」
    「你覺得他爲什麼能當老闆?」
    我心裏愈發擔憂,來到二樓的走廊盡頭,這兒有個門,門口的人攔住了我們,對林小虎說:「虎哥,蔣總只想見他。」
    林小虎緊張地問:「我妹妹呢?」
    「虎哥你別問了,反正不好過,你們這次把禍闖大了。」
    「能不能讓我看看她?我進去求一下老闆……」他着急地說,「我們跟老闆這麼多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次的事情是我們做錯了,讓我進去跟老闆認罪,和他求求情。」
    門口那人嘆了口氣,有些真誠地說:「虎哥,你真的別進去了,蔣總現在提起你就不舒服。燕子確實不好過,但她至少還留着條命,你別去觸蔣總黴頭了。」
    林小虎面如死灰。
    此時門被打開,我被推了進去。
    這是個很大的辦公室,放有書桌和沙發,書桌後面掛着個橫幅,寫着市面上最常見的天道酬勤。
    一箇中年男人坐在辦公桌旁,他擺弄着一個木盒子,頭也不抬起來看我一眼:「就是你拿了我的金子?」
    「嗯……我是被迫無奈。」
    「拿別人金子,還有被迫無奈的說法?」
    「老總,我想你是個講道理的人,你手下在外面黑喫黑,我當時也是爲了逃命,我不知道車裏有金子……」
    我一邊說一邊走向這所謂的蔣總,當木盒子裏的東西漸漸映入我的眼簾,我停住腳步,整個人愣住了。
    那是一隻手。
    女人的手。
    蔣總拿出手機,對着木盒子拍了張照,淡淡地說:「嗯,我確實是個講道理的人,他們黑喫黑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既然手不乾淨,我就剁她一隻手。現在她還清了自己的債,那你呢?你覺得你夠不夠彌補一整箱的金條?」
    我吞了口唾沫,恐懼一瞬間湧上心頭,說話都有些結巴:「不……不夠。」
    「你爲什麼要來見我?」
    「我是個逃犯,無意得罪老總……我可以交回黃金,但我想跟着老闆混口飯喫。」
    他終於抬起頭看我,這是一張消瘦陰冷的臉,他說:「你確實有點本事,也很有膽量,可我人手夠用了。小夥子,有些圈子不是犯了法就能進的,現在說出金子的下落,我保你平安離開。我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以後你要是落網了,爲了你的家裏人,嘴巴也要嚴實點。」
    我吞了口唾沫,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果告訴他,我絕對會被他殺人滅口。
    可要是不說,我又該如何逃過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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