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4-28|閱讀時間 ‧ 約 22 分鐘

中國的中高檔小區能否抵禦喪屍的襲擊5

    「謝謝。」
    接過帕子,我胡亂在臉上擦了幾下,畢竟這種時候形象啥的已經不重要了。
    「我,那個,你們這個……」
    擦了臉,看着眼前熟悉的二人,我心頭感慨,一時語塞,有太多問題卻不知從何問起。
    「行了,邊走邊說,這裏還不算安全。」
    華哥拍了下我的肩膀。
    「你自己能走麼?」
    「這,這不廢話嗎?」
    我回了華哥一個肯定的眼神,哪知剛站起來就腳下一滑。
    幸是一旁的巧巧眼疾手快,扶了我一把,不然非摔個屁股蹲不可。
    「謝,謝謝。」
    我對巧巧點了點頭,輕輕推開了她的手臂。對於眼前這個女孩,我心裏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繞過巨怪的軀體,我們跟着華哥進入到玻璃幕牆的內部,先前隔着各類瓶瓶罐罐,看不清裏頭的樣子,如今一瞧,更是震驚。
    足有兩人臂展長,比我還高的電子屏幕一字排開,層層疊高,每個屏幕上又分出八個小方格,每一格都是大土樓內各方位的實時錄像。
    「這裏頭竟然是個監控室!那……」
    我有些不可思議,可如果是這樣,那照道理設計遊戲的人不是該在這裏頭監視着大家的一舉一動嗎?
    「這裏只是個補給地點,不會有什麼遊戲設計者。」
    華哥半側過臉,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
    「你也撿到了,對吧。」
    華哥將手槍收入腰上的槍套,從背心口袋中掏出一疊頗厚的金屬卡片,在我眼前晃了晃。
    「哇靠,華哥,你怎麼有這麼多?」
    我趕忙從褲兜裏掏出僅剩的那張紅桃卡牌。
    「你就一張?」
    巧巧搖了搖腦袋,她如今也換了身衣服,上半身是個運動緊身衣,下半身卻是個西裝褲,腳上是兩隻不一樣的板鞋。如此混搭,看樣子多半是在一樓散落各處的衣堆裏淘的。
    「這,這倒也不是,其實還有一張黑桃,剛纔用了。」
    「用了?」
    華哥一愣。
    「嗯。」
    我邊說邊用手比畫着:
    「怎麼說呢,就是被吸收進那個碎了的玻璃牆裏了。」
    「吸收?」
    華哥張了張嘴,沉吟片刻,又問:
    「那這張牌又是怎麼被吸收的,或者說觸發它被吸收的條件是什麼?」
    「觸發條件?」
    我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應該是溫度吧,」我自以爲是地嗯了聲,接着回憶說道:
    「當時這下頭動不動就會噴出很燙的紅色蒸汽,那張黑桃10是我不小心落在地上,正巧又有高溫蒸汽噴出打在上面,然後那牌的表面就起了變化,變得發紅,而且……而且留下很多就像外頭牆壁上的那種珊瑚狀的紅色殘留物。」
    「然後呢?」
    華哥蹲下身,將手中的金屬牌一排排羅列開來。
    我和巧巧對視一眼,也湊過去俯身觀察。
    不一會兒,華哥已將手中的金屬牌按黑、紅、梅、方四種花色分類擺成四排,其中第一排黑桃9張,第二排紅桃5張,第三排梅花2張,第四排方片8張,一共24張牌。
    「黑桃是A,2,3,4,5,6,7,8,9。」
    我默默數着。
    「黑桃代表出逃線索,這你是知道的吧。」
    華哥身子一歪,半側過腦袋。
    「嗯,我那張牌融進玻璃幕後顯示了,還提示紅桃代表補給地點。」
    「哎,果然。」
    華哥輕嘆一聲,沉聲又道:
    「我和阿巧碰巧撿到了這黑桃A-9,按照卡背後的提示,我們一路到了這兒。」
    「嗯……」
    我點了下頭,用餘光瞟了眼巧巧,卻見她慢慢垂下腦袋。
    一瞬間,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所以……就是……」
    我勉強吞了口口水。
    「這些線索是連起來的,黑桃10不在了,線索斷了。」
    華哥緩緩起身,轉過身,看着我。
    我臉上發燙,不敢直視他,跟巧巧一樣垂頭喪氣。
    「怎麼,這就氣餒了?」
    聽言我一抬頭,竟見他的臉上掛着股淡淡笑意。
    「阿巧,你好歹也是大命大福的人,怎麼也哭喪着臉?」
    華哥寬厚的雙手一邊一個,輕輕搭在我和巧巧的肩頭。
    「線索就在這層,咱找找就是!」
    「可我已經……」
    喪氣話到嘴邊,卻又被我嚥了回去,沒辦法,眼前站的是華哥。
    這個中年男人,給人的感覺實在太可靠了!
    「好!」
    我握緊拳頭,憋着氣喊了聲。
    哪知就在這一瞬,華哥的臉色忽然變了。
    「唰唰!」
    他從腰間槍套掏槍的瞬間轉過了身子,槍口對外啪啪就是兩槍!
    近距離射擊的爆響震得我耳膜生疼,腦袋發昏。
    可就在我後知後覺,捂耳朵的一瞬,我清楚地看到十步開外,一個似人似犬的怪東西倒在了地上,脖頸處還在汩汩冒血!
    狗頭人身,阿努比斯麼!
    看着視線裏渾身發紅,牙尖爪利的怪物。
    一瞬間,我只感覺血液上湧。
    「別愣着!」
    眼前一晃,華哥已將一把手槍塞在了我的手上,又從腰後摸了把給了巧巧。
    「扣扳機,照着頭打!」
    他只來得及抬手比劃了下,就聽甬道外一陣嘈雜,眨眼間又有五六隻犬人衝了過來。
    「看來又有人觸發了!」
    「觸發什麼?」
    沒來得及多問,隨着身側華哥的一聲槍響,我也扣動了扳機。
    「砰!」
    只覺虎口一陣麻木,我的身子都下意識跟着後撤了半步,子彈射擊的巨大後坐力幾乎將我手中的槍彈飛。
    雖然不知道型號,但這力道還真是對得起它的尺寸,我頓生感嘆。
    而只是這恍惚分神的一瞬,已有一隻犬人掠至了近前。
    「砰!砰!砰!」
    火舌噴吐,我左眼的余光中,巧巧雙手握槍,髮絲飄散,竟是英氣十足!
    「啪咚!」
    帶着慣性,被擊中的犬人屍身滑到了我的腳邊,猩紅的舌頭軟軟地搭在交錯外翻的尖牙上。
    我頓了頓,又乜了眼一臉堅毅的巧巧,再回過神,剛抬起胳膊準備瞄準,卻見不知何時,眼前甬道內已密密麻麻擠了一大羣犬怪!
    「這是什麼上人速度!調祕籍了嗎這是,耍賴啊!」
    踩着同類的屍首,犬怪們嘶吼着前赴後繼,令人作嘔的濃稠血腥味已不知不覺填滿了這處地下空間。
    密閉空間內填滿怪物的壓迫感遠比外頭屍羣來的強得多,畢竟外面還能選擇戰略性撤退,這裏只有背水一戰,換個說法就是被動等死!
    看着眼前無法打破的可怖局面,我一時有些慌了,那舉起的手槍遲遲沒有扣動。
    「媽的,拼了!」
    一旁華哥啐了口,怒罵間他單手一甩,猛地擲出了手槍。
    「啪!」
    旋轉的槍把正中一隻犬人的左眼,血漿迸射的同時,華哥雙手舉過頭頂交叉,抽出了背後的兩把長槍。
    拇指開保險,胸口上膛,華哥一套動作好似兵王附身。
    「吒!」
    他怒呵一聲,手中雙槍的槍口登時火舌亂舞。
    「突突突!突突突!」
    子彈瘋狂地傾瀉而出,眼前的犬人亦如草芥般一片片倒下。
    熱血對男人有着天生的感染力,況且,這幫怪物還這麼不禁打!
    霎時,我也信心大增,雙手握槍,努力對着倒地扔想爬起的怪物補刀。
    在這種生死激斗的場景下,人的腎上腺素會狂飆,連疼痛都不在意,時間與細節更是如此。
    在我察覺到自己扣空槍前,一隻少了半個身子的犬人已拖着殘軀爬了幾米,一張一合的大嘴還差一步就到跟前。
    「啪!」
    人影一閃,是巧巧,她猛地一記飛踢,正中那犬怪的下顎。
    「咔!」
    那是筋骨寸斷的聲響,被踢飛的犬怪在空中倒懸着,砸倒了後頭一隻猛撲而來的傢伙。
    「來啊!」
    巧巧大喊,她的臉色潮紅,已然破音。
    幾乎同時,右邊華哥雙槍的子彈也已用盡。
    「接着!」
    長槍從我眼前掠過。
    「啪!」
    巧巧左手接住的一瞬,右手迅速跟握,同時右腿抬起朝前邁去,上身借勢向左一扭,如打棒球般,揮舞長槍,猛砸在了一隻犬怪的腦門上。
    「啪啦!」
    紅白色的漿汁迸射,濺了我一臉。
    來沒來得及擦,眼前的巧巧已經又揮出了第二下。
    「怎麼回事兒!」
    我呆立原地,華哥本身就厲害,當然不必多說。
    「可巧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
    「啊啊啊!」
    三步開外,女人發狂的尖嘯遠比如野獸般的嘶吼還震懾人心,只見巧巧單手掐着一隻犬怪的脖子,看似無力的手掌上青筋暴起!
    「咔!」
    我彷彿聽見了那聲脆響……
    「好猛!」
    我心底對巧巧感嘆剛剛升起。
    「喂!」
    連「小心」二字都沒來得及喊出口,我的身體只堪堪做出了朝前邁步的姿勢。
    視線中,巧巧聞聲,將將側過腦袋。
    她的髮絲黏在沾滿血漿的額角,嘴角微微揚起,臉上還是一副狂熱表情。
    而在她身後兩步不到,一隻犬怪從屍堆裏竄出,猛然躍起,向她揮出了利爪。
    「嘶啦!」
    我又彷彿聽見了一聲細微的聲響。
    巧巧看向我的目光有一瞬間凝滯,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跟着空中的身影緩緩地扭過頭。
    犬怪落地。
    「噗!」
    一道血線飆射,巧巧身子一頓,隨即用手捂住了脖頸。
    「汪惡!」
    犬怪扭過身子,低吼一聲,再度張嘴躍起,朝巧巧撲去。
    「操!」
    眼球發脹,渾身氣湧。那一瞬間,我只覺眼前的一切都慢了下來。
    下一剎,我已是一個雙掌怒張,身子前衝的姿勢。
    就在犬怪臭嘴離巧巧不過幾拳距離時,我一把抱住了它無毛髮紅的軀體。
    藉着慣性,我抱着犬怪摔出了幾米遠。
    還沒停下,懷中的怪物就開始張嘴亂咬,掙扎着想要逃離束縛。
    「嗷嗚!」
    「嗷你馬!」
    我一面躲開它的撕咬,一面找機會騎在了它身上,拼命揮拳砸向它的腦袋。
    連續十多個老拳,拳拳到肉,可這東西非但沒有昏厥,反倒更加狂躁。
    而且,這怪物也有着類人的手臂和手。
    它竟然也學着我的樣子,對我下腹猛擊。
    「噗哈!」
    冷不丁被這東西打到肚子,我登時噴了它一臉口水。
    「你他麼還學我!」
    我左手掐着它的脖子,右臂彎曲舉過頭頂,一記直拳砸在了它的鼻子上。
    「嗷!」
    犬怪喫痛大叫。
    「你再叫!」
    我又砸了幾拳,而後雙手死死掐着它的脖子。
    我渾身肌肉緊繃,身下的犬怪不斷掙扎,揮舞的利爪也抓鎖住了我的脖頸。
    「啊啊啊啊啊,給我死!」
    我爆發全力,拇指都戳進了它鬆弛的皮膚。
    「呲啦——」
    終於,一股發黑的膿血順着我的手背汩汩而下,我身下的犬怪也抽搐着,不再發狂。
    「咳咳!」
    胡亂擦了把脖子上的傷口,我正準備回身去看巧巧傷勢時,又有一隻犬怪猛衝而來。
    「咚!」
    犬怪的腦袋直直撞上了我的胸口,跟着疾風一閃,它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肩頭。
    瞬時,我右側的肩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錯了位。
    還未來得及細品那股鑽心的疼痛,僅是倒地的一瞬,那隻犬怪就咬住了我受傷的右臂。
    「畜生,我特麼!」
    我雙腳亂蹬,一面大吼,一面用左手拼命去打犬怪的腦袋。
    血線像是數條小溪,順着犬怪的尖牙蜿蜒,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肌肉正被撕裂。
    而這東西的眼睛通紅,任憑我怎麼打,它就是不鬆口。
    又揮了幾拳,我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流失。
    方纔上一隻犬怪我打了個出其不意,又是借勢力壓,佔了個大優勢,最後才能帶着身子的重量掐死它。
    而眼下是我處在下方劣勢,是萬萬不可能再用同一招的。
    但,我已經沒招了!
    沒辦法,搏一搏吧!
    「我掐死你!」
    我大吼一聲,同時左手猛扇了犬怪一巴掌,而後用拇指死死抵住了它的咽喉。
    既然是類人的生物,那弱點應該也差不多!
    「嗚!」
    犬怪的喉嚨裏發出一聲嗚咽,嘴巴也鬆了。
    猜對了!
    我咬牙切齒,左手拼命用力!
    「汪惡!」
    犬怪鬆開了嘴,它脖子朝後一縮,脫離了我的手掌,隨即高高舉起雙爪。
    完了!
    這怪物也有手!
    「呃呃!」
    轉眼間,本來壓着我肩膀的大爪子,已經狠狠掐住了我的脖頸。
    「特麼,這些怪物竟然還有學習能力!」
    呼吸霎時困難,很快我就覺得眼球外凸,渾身乏力。
    「媽的,這到底是誰設計的遊戲,這一切究竟是爲了什麼!」
    眼前怪物的輪廓越來越模糊,余光中,巧巧已經倒下,華哥還在揮舞着手中的長槍。
    不知爲何,我眼裏竟流出了淚水。
    淚珠聚集在眼眶中,我視線中的畫面抖動得厲害。
    我能感覺到眼前的模糊色塊正在消失,黑暗漸漸從視線邊界向中心蠶食。
    苟延殘喘到了現在,我終於也迎來了這一天。
    雖然,死得有些憋屈,但也好過被成羣喪屍分食吧。
    「轟——」
    驀地,就在我準備坦然接受這悽慘結局時,空間內出現一陣巨大震響。
    一滴黏液打在了我的鼻子上,我頓覺脖頸上的力道消散了許多。
    咳嗽一聲,我睜開眼,卻見那隻犬怪嘴巴微張,黏稠的唾液順着其兩側耷拉顫抖的皮肉拉絲下滴,腦袋正望向別處。
    這!
    又是什麼情況?
    「嗚嗚——」
    犬怪發出一陣低吼,它的爪子徹底鬆了開。
    「嗚嗚,嗚嗚——」
    很快,周遭就被這種威脅似的吼叫聲填滿,所有犬怪都站起身子,齜牙咧嘴地向着甬道的一側湧去。
    「還行麼!」
    華哥悄悄走到我跟前,他肩上還扛着已經昏迷的巧巧。
    「華哥!」
    「她!」
    「噓!」
    華哥一把拉起我,比了個收聲的手勢,隨即指了指甬道一側的盡頭。
    順着華哥所指,我扭頭望去。
    那是!
    一隻巨大的,滿布血水的手掌正按在那爬滿紅色鏽蝕的金屬牆壁上。
    儘管嘴巴里沒有唾液,我還是下意識做了個吞嚥動作。
    顯然,因爲某種原因,那個巨怪活了過來。
    我望着華哥,他面色發白,朝後指了指。
    我點了點頭,隨即跟他一同輕手輕腳地退到了甬道的另一側。
    輕輕將巧巧放下,華哥將那杆沾滿血漿肉末的長槍遞給了我。
    「掄,會吧。」
    說着,華哥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根針管和一捆紗布。
    「你放心,她的恢復能力很強。」
    好似猜到了我欲言又止的內容,華哥邊說邊從背心內側摸出了個拇指大的玻璃小瓶,一把扯下瓶口的金屬封口。
    「你知道,紅桃是補給地點。」
    他將針管的針套取下,針尖插入玻璃瓶。
    「所以,方片就是地點裏的特殊道具。」
    針管吸出了瓶中的透明液體,華哥輕輕彈了彈針筒。
    「方片J。」
    華哥扭頭看了我一眼,隨即將針管對準了巧巧的頸部動脈。
    ……
    「吼!」
    一聲爆響,整個環形地下空間都在震顫。
    不遠處,渾身浴血的巨怪站起了身子,它碩大的腦袋幾乎頂到了天花板。
    「汪嗚惡!」
    隨着巨大身影的晃動,犬怪們的叫聲也從低吼變成了狂吠。
    難道怪物們還會互相攻擊?
    我腦中霎時閃現出那個蠻力女巨人和噁心的巨鼠,如果當時也讓他們互毆……
    「嗡——」
    驀地,整個地下空間都在震動。
    我下意識地退後了半步,腳跟碰到了匆忙抬頭的華哥,慌忙回首間,正瞥見角落裏的巧巧微微皺眉。
    「看!」
    華哥伸手一指,我跟着抬眼望去,卻見那巨怪張開了獠牙外翻的巨口,一股股赤色的煙霧正從其牙縫裏嫋嫋上飄。
    「赤霧!」
    我驚呼,側首對華哥說道:
    「先前就是那種霧讓我的牌起了變化!」
    嘴脣微動,華哥還沒來得及回覆,就聽犬怪中傳來一聲淒厲的嘶吼。
    「嗷嗚!」
    一隻犬怪率先躍起,竟是直衝巨怪的腦袋。
    「啪!」
    巨怪的大手猛然揮動,速度奇快,居然一把就捏住了於空中衝刺的犬怪,隨即不顧掌中怪物的掙扎,高高舉起。
    「嘰——」
    手掌用力,巨怪掌中的犬怪登時被擠壓爆裂。
    「嗡——」
    巨怪張嘴,周遭霎時又響起一陣詭異震響,模糊的血肉像是泥漿般從它的手掌縫裏落進了血盆大口。
    「嘔!」
    看到這一幕,饒是「見多識廣,見怪不怪」的我也不禁乾嘔起來。
    一旁的華哥雖然沒什麼動作,但也臉色煞白。
    本以爲能坐山觀虎鬥,想着這羣不畏生死的犬怪能和巨怪拼上一拼,哪怕打一波消耗也好。可現在看來,這多半會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而顯然,在這場血腥盛宴結束後,我們也將迎來延遲的死亡宣判。
    「怎麼辦,華哥……」
    我嚥下一口酸水,將目光投向那個可靠的中年男人。
    就在巨怪生吞了那隻犬人後,周遭有那麼一瞬的安靜,說不上多久,可能僅有一秒半秒,可我感覺卻像是做了個最長的嘆息。
    數十隻圍着巨怪的犬人不再低吼,它們竟開始緩緩後退,與巨怪保持起距離。
    巨怪也不着急進攻,只待在原地,身子時不時微微晃動下。
    什麼情況!
    我愣了片刻,心道莫非這些怪物也有恐懼的情緒,也懂戰術?
    可方纔華哥哪怕用步槍掃射,它們都只會悍不畏死地向前衝啊!
    「要開始了!」
    華哥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他臉上的咬肌凸起,回身看了眼巧巧。
    「怎麼樣?」
    「嗯!」
    巧巧扶着牆,緩緩站了起來。
    「什麼要開始了,這是要幹啥?」
    見華哥與巧巧再次展現瞭如戰友一般的默契,我不禁聯想起方纔與犬怪打鬥時的場景。
    他拋槍,她接住,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得像是電影片段。
    我甚至懷疑,如果這是部小說,那我一定是許多章纔會出現一次的小人物,不然怎麼解釋眼下這隻有我一人摸不着頭腦的情況。
    「這些犬人都是梅花的一環」
    華哥檢查着防彈背心的各個口袋。
    「梅花?」
    「對。」
    他將一顆拳頭大小的手雷遞給了我。
    「紅桃的補給線索指引方片的幫助道具,黑桃的出逃線索則會開啓梅花的潛在危機。」
    「這是破片手雷。」
    「啊?」
    我的大腦還在處理華哥的話,雙手只能捧着手雷,一臉不知所措。
    「這是保險,拉了,心裏默數1、2,就丟,懂嗎?」
    華哥比了個投擲的姿勢。
    「嗯,我玩過喫雞。」
    華哥聽言一頓,隨即點頭。
    「差不多。」
    「那些犬人是梅花J,是會進化的。」
    「啥,進化?」
    我和華哥四目相對,卻見數十步開外的犬人驀地躁動起來。
    「咔,咔,咔!」
    伴隨着一陣陣骨節扭動的脆響,那些個犬人竟肉眼可見地拔高了身體。
    這就是進化?
    我看着那些個皮膚皸裂,關節巨大,不時發出痛苦哀嚎的犬怪,一時不知道作何表達。
    「我們拉下閘門,從下一層上來時。」
    巧巧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曾用燃燒的汽油擊退過它們一次。」
    「那時候它們的皮膚上還有黑色的毛。」
    「嗯,」華哥接茬。
    「如果當時沒有蹦出那個女巨人,我們多半已經交代了。」
    「女巨人?」
    我一愣。
    「……」
    巧巧本還想說什麼,可犬怪們卻在此刻發起了衝鋒!
    這些個如今足有兩米多的怪物一股腦兒地衝向了巨怪,幾乎眨眼間,它們密密麻麻的赤紅色身軀就如鋪蓋般將巨怪蓋了個嚴實。
    「我們上來的閘口就在它們打鬥的後方。」
    華哥將兩個手雷遞給巧巧。
    「眼下這層的線索暫時找不到,咱們不如就先退到下一層。」
    「那裏還有些武器裝備,補給一下再……」
    他話沒說完,我忽覺渾身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一側人影一閃,我視線跟轉,卻見巧巧雙手皆空,兩顆手雷已於空中劃過弧線。
    在手雷即將落地的周圍,幾個犬怪如蜘蛛般匍匐在地,它們身上滿布赤色結痂,乍一看簡直與甬道各處的蒸汽殘留無二!
    這些傢伙無聲無息地潛行爬行着,此刻竟只離我們不足十米!
    「走!」
    巧巧大喊,一把拉住我往後跑。
    沒多反應,我只覺身後閃過一陣白煙,緊接着就是一陣刺耳的尖嘯與哀嚎聲。
    那不是破片手雷,是白磷。
    我霎時反應過來,再一回頭,那幾只企圖偷襲的精壯犬怪已被燒得面目全非,只剩在地上掙扎的分兒了。
    「吼!」
    還沒來得及感嘆,卻聽遠處一聲怒吼。
    伴隨地面的震動,巨怪的兩隻大手硬是像撕棉絮似的,將圍堵在其身上的犬怪們扯拽了開。
    隨後巨怪又像大猩猩般,雙手高舉,一記猛錘!
    「轟!」
    一時間血肉橫飛,剩餘的犬怪潰散而逃。
    看着眼前無比混亂的一幕,我汗涔涔的手不禁再次緊握,不知爲何,一股熟悉的感覺忽然湧上心頭。
    一直根本不知道上升通道所在的我,腦海裏居然閃回起華哥與巧巧開啓閘門的瞬間,那地方就在原本存貯巨怪的容器下頭。
    而閘門一開,這層中心的玻璃幕牆一破,我們所在的整片區域就從環形變爲了圓,成了活脫脫的鬥獸場。
    華哥,巧巧,我,犬人,還有巨怪,接下來將上演一場名爲生存,名爲屠殺的遊戲。
    只有贏家才能走出這裏!
    參天的霓虹光柱五光十色,四射的煙花點亮夜空。
    一番激鬥,巨大的圓形擂臺上只有一人站立。
    此刻穿着高衩的性感兔女郎捧着金燦燦的獎品一字排開,神情激動的主持人高舉話筒,口水噴濺。
    「WinnerIS——」
    「王曉!」
    主持人攥着年輕人的手高高舉起。
    霎時,可容納十萬人的會館噓聲如潮。
    懸掛於頂的環形大屏上,也被清一色的【黑幕】彈幕刷滿。
    「哈哈,看來大家還陷在你驚人操作裏無法自拔!」
    主持人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珠,推了推從鼻樑滑下的黑色眼鏡框。
    「但是,比賽結果已經過組委會審覈,那作爲本次大賽的最大黑馬,你有什麼想說的?」
    主持人將話筒懟到王曉嘴邊。
    「我說過,欠的錢,肯定還。」
    說罷,王曉朝後退了一步,他頓了頓,隨即右手向後摸索,取下了那根連接他脖頸設備與會館頂部,猶若果凍狀的神經連接線。
    「哦,哈哈,還真是特別的感言呢!」
    半晌,見王曉再沒發言的意思,主持人只得訕訕一笑,接回主動權。
    「那麼,下面有請咱們「天倫集團」董事長烏華先生爲他頒獎!」
    一道深藍色的光柱從會館頂端射出,很快聚成一個穿着西裝的中年男人模樣。
    男人走上擂臺,向觀衆揮了揮手,隨後打了響指,憑空變出了張足有兩人臂展長的橫幅,上面只寫着一串數字:
    「300,000,000」
    「讓我們再次恭喜王曉,獲得三億獎金,外加Bouns金條……」
    主持人慷慨激昂。
    「什麼時候知道的?」
    烏華的投影站在王曉邊上,他的聲音通過王曉脖頸上像是按摩儀一樣的設備傳出。
    「知道什麼,華哥?」
    王曉臉上掛着淡淡的笑。
    「遊戲的真正意義。」
    「你是說,明白自己身在遊戲中,而不是現實?」
    另一方沒說話,算是默認。
    沒錯,這是新時代最受歡迎的遊戲。
    名爲——【活着】。
    所有參賽者只需繳納一萬參賽費,而贏家則可分得獎池中半數獎金,一兩億是小意思,數十億也不是沒可能。
    是以小博大,逆天改命,衝破階級的最直接途徑。
    獲勝方式通俗易懂,玩家只需活到最後。但還有個附加條件,識別出這不是真實世界。
    由於所有玩家參賽後,都必須簽署免責條約,同意免費且自願讓主辦方——也就是「天倫集團」讀取自己所有記憶供遊戲數據搭建。
    所以很難有人可以在自己的認知和記憶框架下甄別出這只是個虛擬出來的世界。
    「其實很簡單。」
    王曉摸了摸鼻子。
    「因爲我是個孤兒,身邊一切與我親近的關係都是我的幻想。」
    「所以,他們在這裏並不存在。」
    「這樣啊……」
    烏華頓了頓。
    「那你和第1屆,第3屆,第45屆和第68屆的冠軍,情況一樣。」
    「什麼?」
    王曉聽言嘴巴半張,隨後微微低頭抿了抿嘴。
    「所以,我們對於你這樣天賦異稟的人,有額外的優惠!」
    「優惠?」
    「對,只需繳納10億,即可永久將完整記憶複製上傳至服務器,而且可以與遊戲中保持實時更新,成爲我們的終身玩家!就像我一樣!」
    「換言之就是,永遠活着,活在你想要的記憶裏!」
    「那遊戲場景內容?」
    「隨意挑選!」
    「萬一未完成……」
    「根本無所謂。」
    ……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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