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07|閱讀時間 ‧ 約 23 分鐘

乖,給我摸摸耳朵0

    知道自己男朋友是狐狸精時,我捂着耳朵躲到了角落。
    我瑟瑟發抖:「你不要喫我,兔兔不好喫的。」
    他拉過我,眼尾帶笑:「好喫的。」
    我以爲自己找了個靠山過硬的人類男朋友。
    沒想到人家就是個喫人不吐骨頭的狐狸精!
    01
    坐在我對面的男人拿着筆敲了敲桌子。
    「名字?」
    一開口就是一副欠了他錢的語氣,臉上更是冷酷無情。
    聽見聲音,我頭上垂着的耳朵生理性地立了起來。
    然後在看到男人皺着的眉頭時,又耷拉着垂了下去。
    沒錯,我是一個兔子精,建國之後成精的那種。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精了。
    只記得我睡了一覺,醒來後就發現能化成人了。
    在森林裏晃悠了幾個月後,我來到了人類世界。
    那可真是花花世界迷人眼,烤腸都要兩塊五。
    我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大難題,沒有錢。
    問題是沒錢也擋不住我餓啊,所以我搶了一個小朋友手裏的麪包。
    天地良心,我特意挑了一下面相看起來比較可愛的小男孩。
    想着他看起來挺友好的,應該不會和我計較。
    可我是萬萬沒想到啊,小男孩哭起來簡直驚天地泣鬼神。
    也是我涉世未深,並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個詞叫熊孩子。
    我好說歹說,甚至把剛咬了一口的麪包吐出來還給他。
    結果他哭得更厲害了。
    沒辦法,我只好跟他說:「你別哭啦,姐姐告訴你一個祕密,其實姐姐有魔法。」
    小男孩哭是不哭了,就是扁着嘴看我。
    彷彿在說,我倒要看看你在玩什麼把戲。
    於是下一秒,他被我頭上的耳朵吸引了。
    小男孩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又恢復成原來乖巧的樣子:「哇,是兔子耳朵哎,姐姐我能摸摸嗎?」
    說完還嘟着嘴巴,可憐巴巴地望着我。
    彷彿剛剛哭得鬼哭狼嚎的人是我的幻覺。
    我蹲下給他摸自己的耳朵,還不忘叮囑他:「不許告訴別人哦。」
    就在他摸得起勁時,我感覺有一股視線盯着我。
    是一個男人,不,一個很好看的男人。
    長得就像畫本里的玉面書生。
    我本能地感覺到危機,當時就想逃,卻被趕過來的他拽住了耳朵。
    這個男人真的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拽得我頭皮生疼。
    那個,能不能鬆手,頭皮有點緊。
    我小心翼翼地側着腦袋,想要把我的耳朵從他手裏拯救出來。
    小男孩在一旁還一臉興奮:「哥哥,你看,這個姐姐好厲害,她變的耳朵和我們的不一樣。」
    男人聽見小朋友說話,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開了我。
    然後蹲下盯着小男孩看了一會,也不知道在他耳邊說了什麼。
    下一秒小男孩轉身就去找他媽媽了。
    走之前,那男人還把我搶來的麪包還給了他。
    我真是欲哭無淚,賠了耳朵又折了麪包。
    這個男人真是太兇殘了!
    於是我趁他不注意偷偷地跑了。
    02
    我聽婆婆說過,有些人會想要抓類似我們這樣的妖怪賣掉。
    我問婆婆爲什麼,婆婆說有些事不用知道得那麼清楚,有時候人性是很黑暗的。
    所以我覺得那個男人肯定就是婆婆說的壞人。
    要是被他抓住就完蛋了。
    於是我混進公園裏跳廣場舞的大媽中,試圖和他們融爲一體。
    「哎喲,現在的小姑娘怎麼打扮得不倫不類的就出來啦。」
    「就是呀,戴着那耳朵看起來不是什麼正經姑娘。」
    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跟廣場舞。
    一點都沒有他們是在說我的自覺。
    我一看,那個男人果然追過來了。
    他那銳利的鷹眼掃過周圍的人羣,一秒就鎖定了我。
    糟了,忘記把兔子耳朵收起來了,暴露了……
    我正想跑就被抓住了,「想跑?」
    我感受到一絲殺氣,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男人正想把我帶走,一轉身就看見一羣大媽圍着我們。
    我在她們眼裏看到好大一個瓜。
    她們不愧是穿梭在各個八卦情報的神祕存在。
    沒有她們不想知道的八卦,如果有,那可能是喫瓜喫到了自己家,塌房塌了自家樓。
    我靈機一動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有變態!」
    男人想要捂住我的嘴巴,被一個大媽搶了先。
    她一把拉過我擋在我身前,那真是身姿矯捷,身輕如燕。
    「怎麼回事啊,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欺負小姑娘。」
    我聽出來是剛剛議論我的一個大媽。
    另一個大媽道:「就是啊,不會是人販子吧。」
    男人臉色鐵青,忍着怒氣開口:「我是警察,找她有點事調查。」
    大媽們一臉不相信:「你說是就是啊,那反詐視頻裏的騙子也說自己是警察。」
    我在大媽後面狐假虎威,無比贊同地點點頭。
    那男人臉黑得像炭,眼裏似乎都能噴火,「我真是警察!」
    「那你們拿出證件來,不然我們就報警了。我告訴你小夥子,回頭是岸,就你這個刑爲五年起步。」
    「就是,大白天的,現在人販子都不揹着點人嗎,當我們是死的啊。」
    你大媽終究是你大媽,幾句話說得他啞口無言。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大媽抓着我的手安慰我:「沒事,別怕,他要叫人,我們就報警。」
    我感動得點點頭,正想回她,就聽見警笛聲。
    「誰報的警啊?」
    「沒有啊。」
    「我報的。」男人面無表情地開口。
    大媽們蚌住了,愣在原地。
    從車裏下來一個穿着制服的人,遞了個東西給男人。男人將證件展示給大媽們:「現在相信我了?」
    大媽尷尬地鬆開我:「我就說,原來是警察同志啊。來來來,小姑娘就交給你了,好好教育教育啊。」
    男人咬牙切齒地看着我:「走吧!」
    我含淚被帶上了警車。
    03
    那人把我帶進了一個小屋子裏,黑着臉坐在我對面,像審犯人一樣審我。
    我心裏不解,難道搶小朋友的麪包是犯了很大的罪嗎!
    兔兔不知道,兔兔委屈。
    「名字?」
    我耷拉着耳朵:「我也不知道。」
    我沒有名字,婆婆他們只叫我兔兔。
    他皺着眉:「爲什麼跑?」
    「因爲我覺得你不是個好人。」我小聲嘀咕。
    「你哪裏看出來我不是個好人了?」
    「你臉上又沒刻『我是好人』這幾個字。」看着男人氣憤的臉,我語氣越來越弱,「而且你還那麼兇。」
    就在他想說些什麼時,我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咕叫了幾聲。
    雖然我覺得它挺合時宜的。
    「嗤,真是厲害了,小孩子的東西都搶。」男人一點都不留情面地嘲笑我。
    我想反駁,又蔫了吧唧地癱了回去。
    算了,妖怪可以不要臉的。
    剛剛就不應該把咬了一口的麪包吐出來還給小朋友!我恨!
    我像剛剛小朋友一樣嘟着嘴巴,抬頭眼巴巴地看着他:「我餓了,有喫的嗎?」
    男人嫌棄地看了我一眼:「嘴巴抽筋了?」
    我:!!!
    這個直男!
    「芳芳,進來。」他衝外面喊了一聲。
    然後進來了個好看的小姐姐。
    她一進來就大笑:「哈哈哈。老大,我聽說你被人當成人販子啦!雖然你的確長得像拐賣小孩的,可這也太好笑了吧。」
    男人陰沉沉地開口:「你可以準備最近去旅個遊。」
    「嗯?老大你怎麼突然這麼好?」
    男人勾了勾脣:「送你一份自由,明天開始不用來上班了。」
    「別,老大,我錯了。」女人笑笑,視線轉到我身上,一瞬間就星星眼,「是兔子哎,可以摸摸你的耳朵嘛。」
    我點了點頭後她一臉陶醉地伸出了手。
    一邊摸一邊感嘆:「啊,天啊,這觸感,啊,毛茸茸的,真是太舒服了。」
    這個畫面,說實話有些喪心病狂。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抱着懷裏的小姑娘,嘴裏發出滿足的呻吟。
    被無視的男人看不下去了:「芳芳!」
    抱着我的女子鬆開了手,暗地裏翻了個白眼:「老大,都說了不要叫人家芳芳了,像村口賣餅的,麻煩請叫我miss芳。」
    說完還優雅地甩了甩自己的大波浪。
    「你要是再不拿點東西進來,那隻兔子就要餓死了。」
    兔子說的是我嗎?
    我趴在椅背上,覺得自己彷彿看見了滿天的星星。
    芳芳連忙拿了根胡蘿蔔給我:「兔兔,來,喫蘿蔔。」
    這個語氣,和我在公園裏聽見的逗寵物狗狗的一模一樣。
    「有別的喫的嗎?」我可憐地問小姐姐。
    因爲我是隻不喜歡喫胡蘿蔔的兔子。
    芳芳還沒說話,男人就挑眉瞪我:「你還挑?」
    我瘋狂地搖了搖頭,低頭吧唧吧唧地啃起了胡蘿蔔。
    嚶嚶嚶,這人好凶。
    真是世道不易,兔兔嘆氣。
    03
    「芳芳是你的名字嗎?」
    我看着蹲在我面前看我喫東西的芳芳,她臉上變態的表情彷彿下一秒就要去拐賣小孩。
    可下一秒她臉上的笑容又裂了裂:「叫我miss芳,謝謝。」
    「那那個人是叫老大嗎?」我聽見芳芳剛剛這麼叫他。
    「那個啊,我們叫他老大。你可以叫他……」芳芳轉了轉眼珠子,一臉壞笑地說,「叫他哥哥。」
    「哥哥?」我跟着叫了一遍。
    「崔芳芳!你想死是不是?」暴躁的聲音打斷了芳芳的壞笑,「我叫江濤,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我乖巧地點了點頭,默默地往芳芳那移動。
    這個江濤太可怕了,那眼神彷彿要喫人。
    芳芳湊在我耳邊低聲地說:「我跟你說,老大他就是更年期,不要惹他,不然死得很慘。」
    我問她:「什麼是更年期?」
    芳芳正想回答,被江濤打斷:「你想一個名字,沒有名字不好上身份證。」
    名字?我想了想剛剛還在疑惑的問題:「更年期?」
    「噗……」江濤剛喝進去的茶水噴了出來。
    我看着他慌亂地擦桌子,默默地搖了搖頭,真是太不衛生了。
    江濤頂着被我嫌棄的眼神,驚訝地問我:「你要叫更年期?」
    面對江濤的震驚,我不明覺厲,甚至覺得這個名字挺好聽。
    於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芳芳在一旁語重心長:「兔兔,我覺得名字這事是一輩子的大事,咱要謹慎一點。姐跟你說,姐是過來人,你聽姐的一句勸。當初姐就是因爲不懂事,叫了崔芳芳,真是要多土有多土。」
    「我覺得芳芳挺好聽的。」我說的是實話,芳芳總比狗蛋好聽。
    森林邊上的村子裏有戶人家,那家的婆婆總是狗蛋狗蛋地叫自己的孫子。
    婆婆說賤命好養活,我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那要不叫狗蛋?」
    「噗!」這下不僅江濤,連帶着芳芳一起將茶水噴了出來。
    他們將杯子放在一旁,短時間內估計不會想喝了。
    「要不叫小白吧,看她的耳朵,像是隻小白兔。」
    芳芳在經歷了「二丫、鐵柱、糞球……」等一系列接地氣的名字後,決定不再讓我自己想了。
    江濤點頭同意,實在是不想自己的耳朵被我摧殘了。
    「那就叫江小白吧。」最終江濤拍板決定。
    總之是沒經過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畢竟我覺得翠花也挺好聽。
    04
    我被帶到了一個小黑屋裏,一進去有個圓圓的東西對着我。
    然後那個東西閃了一下,我閉了閉眼。
    「哎,拍照不能閉眼。」操作的師傅提醒我。
    我端正地坐好,點了點頭。
    幾分鐘後,師傅崩潰得叫來了江濤。
    「這小姑娘一拍照就眨眼啊,老大怎麼辦?」
    江濤皺着眉在看之前的幾張照片,無一例外都是閉着眼的。
    他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好好拍,不然做不了身份證。」
    我看着面色不愉的他,乖巧地點了點頭。
    然後在師傅摁快門時,又閉了閉眼睛。
    江濤臉上都快冷成冰碴了,他可能覺得我在故意刁難他。
    「不是,這個閃光燈,閃得眼睛疼。」我弱弱地舉爪解釋。
    江濤嘆了口氣,走到我面前,雙手捧起我的臉。
    我能看見他長長的睫毛,細膩的皮膚,身上還有好聞的檸檬香。
    「看着我的眼睛。」他的聲音像是有蠱惑性,我不由自主地照着他說的做。
    然後江濤用兩根小木棍抵住了我的眼皮。
    等我回過神,就看見手中多了一張新出爐的身份證。
    「嘖嘖嘖,老大真是喪心病狂,好好的一妹子,這身份證照得像章魚哥。」
    芳芳拿着我的身份證忍不住吐槽。
    「芳芳,你們這是什麼地方啊?」
    我纔想起我都不知道他們是誰,稀裏糊塗地就上了警車到了這。
    芳芳在一旁給我解惑:「我們是國家妖怪局,就是專門管理妖怪事務的,屬於國家機構,我們可是公務員哦。」
    好傢伙,可給她驕傲壞了。
    果然宇宙的盡頭是考編。
    芳芳摸了摸我的頭:「江濤是我們的老大,你以後有什麼事就來找我們。」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很明顯將這句話聽進去了。
    於是在江濤走出辦公室時,我拉住他:「江濤,我能不能住你家?」
    05
    江濤正好在和身邊的人說話,估計是他同事。
    他們聽見我的話後,眼睛瞪得老大,轉頭齊刷刷地看着江濤。
    看着他的眼神裏還帶着鄙夷,估計在心裏都在罵他禽獸。
    「江濤,不錯啊,小女朋友挺主動。」一個有些禿頭的中年男人拍了拍江濤,「放心,我們不搞人妖歧視的。」
    江濤翻了個白眼,欲言又止,最後手抵着額頭無奈地問我:「爲什麼?」
    「我沒地方去,芳芳說你是什麼頭,有事找你就行。」
    我也不知道什麼頭,芳芳說得太快,我沒聽清。
    「頭?」江濤瞟了我一眼,「大冤種的頭嗎?」
    嗯……這話我沒法接,聽着像是罵人的。
    芳芳在江濤帶着殺氣的眼神中開口:「不是,老大,我和小白說如果以後有事可以找你,你怎麼也算是妖怪警察嘛,有事找警察,沒毛病。」
    我將頭點得像撥浪鼓:「沒毛病!」
    江濤直接轉身就走:「沒門!」
    可以說是冷酷,無情,無理取鬧,喪心病狂,狼心狗肺了。
    這些成語都是我看電視學來的。
    芳芳湊過來教我:「小白,我教你,你去找老大求求情,撒撒嬌,哪個男的能抵抗軟萌萌的妹子啊。」
    我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求人辦事之前要給人好處。
    於是我扛着一扇門去了江濤辦公室。
    「江小白,你幹什麼?」江濤震驚地看着多出來的一扇門。
    「你這裏明明有門,爲啥說沒門呢?我還特意給你找了一扇。」
    還沒等江濤說話,外面傳來一聲怒吼:「哪個兔崽子把我辦公室的門拆了,啊?你給我出來?看我等會拔了你的毛。」
    咦,他怎麼知道拆他門的是兔子呢?明明我拆的時候沒人啊。
    江濤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臉便祕地讓我把門裝回去。
    「可是……」我遲疑了一下。
    就看見江濤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裏的筆,彷彿在擦一把剛開刃的刀,眼神陰沉可怕。
    「剛好天冷了,拔了毛可以做個兔毛圍巾。」
    江濤抬頭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陰沉沉地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脖子。
    我嚇得趕緊溜了。
    06
    可我還是不知道怎樣才能讓江濤答應。
    一想到要流浪街頭,連狗都搶不過,簡直悲從心來。
    芳芳看見在牆角蹲着的我,關心我道:「小白,在想什麼?」
    「在想哪隻狗狗的狗糧比較好搶。」
    芳芳:「……雖然你不是真的人,但你是真的狗。」
    我鬱悶地變出頭上的耳朵耷拉下來蓋住自己的耳朵,欲蓋彌彰。
    「哇,是兔兔哎,好可愛的耳朵哦。」
    「能不能摸一摸啊,天啊,好可愛。」
    不遠處突然站着一羣男男女女,看我的眼神就和芳芳一樣,直冒綠光。
    我突然想到了辦法。
    於是江濤出辦公室時,就看見一羣人圍着牆角。
    「哎哎,讓我也摸摸。」
    「怎麼樣,是不是觸感超好。」
    「啊啊啊啊,好想把她帶回家。」
    江濤重重地咳了一聲,可是大家沉迷於摸兔,無人理他。
    「都在幹什麼呢,不下班了?」
    聽見江濤的聲音,圍着我的人都原地站得筆直。
    「老大,好巧啊。」
    「嗨,老大。」
    在接收到他的目光時,剛剛還說願意把我帶回家的人一下子落荒而逃。
    我憤憤地看着朝我走來的江濤,在他冷酷的眼神中漸漸地泄了氣,就像漏了氣的輪胎。
    還能聽見噗的一聲,氣沒了。
    「那個,我給你摸摸耳朵,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嗚嗚,江濤的眼神真的太恐怖了,不帶我回家就算了,還把別人都嚇跑了。
    江濤居高臨下地看着我,遲遲沒有動作。
    我的耳朵立得有些累,剛想垂下來,被江濤拽住了。
    我皺着臉看他:「輕一點,耳朵會痛的。」
    江濤紅了紅臉,捏着我的耳朵揉了揉。
    奇怪,明明揉的是我的耳朵,爲什麼他的耳朵越來越紅了。
    07
    最終我還是被江濤帶回了家。
    我坐在江濤的車上,風吹着我的頭髮。
    「江小白,你要是再把頭伸出窗外,我就把你扔下去。」
    我默默地收回自己的腦袋,乖乖地縮在椅子上。
    我覺得江濤一定是摸耳朵摸爽了,所以才帶我回家的。
    我就說嘛,兔兔那麼可愛,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兔兔呢。
    「兔兔那麼可愛。」我正嘚瑟着,不小心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江濤在一旁哼了一聲:「是啊,兔兔那麼可愛,麻辣兔頭,燒烤兔腿,清蒸爆炒都不錯。」
    說完還悠悠地看了我一眼。
    我感覺身上一陣寒顫,卻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江濤不說話了,可能是覺得剛剛自己幻聽。
    可是我繼續重塑他的三觀:「我也好想喫兔兔。」
    江濤震驚地看着我,那眼神就跟看變態似的。
    「江小白,你是一隻兔子。」
    「可是肉的確很好喫啊。」
    「兔子不是喫蘿蔔青菜嗎?」
    「我又不是兔子,我是兔妖。」
    江濤不說話了,可能是被我無語到了。
    我在婆婆家,都是喫肉和飯菜的,可能是我的腸胃比較強大。
    我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真的好餓哦。
    江濤家裏是兩室一廳。
    「你就住這,過兩天去找工作,要付房租的。」
    江濤把我帶入一個房間,暖黃色的燈光下顯得舒適溫暖。
    我一個衝刺倒在柔軟的牀上,好舒服哦。
    他把我拉起來,推進浴室:「去洗澡。」
    我從浴室出來,剛想換上新買的衣服,卻覺得腳底一滑。
    「啊!」
    然後白花花的兔子摔在了地上。
    剛剛緊急之下,我變回了原形,想着有毛毛應該不會摔得很痛。
    江濤推門進來時,只看到地上毛茸茸的我。
    「江小白?」他語氣裏帶着嫌棄。
    我身上的毛毛都被水弄溼了,可憐地抱着江濤的褲腳蹭了蹭。
    江濤一臉無奈地用毛巾把我抱起來放在腿上,拿來了吹風機。
    「洗個澡還能摔跤,真是服了你。」
    他嘮叨的聲音被吹風機的「嗚嗚」聲掩蓋。
    我軟軟地趴着,任由他給我吹乾。
    08
    江濤修長的手指掀起我身上的毛毛,手動給我翻面。
    他的手掌很大,一隻手就能握住我。
    我被他吹得昏昏欲睡時,聞到了一股香味。
    江濤關了吹風機,起身去了廚房。
    我蹦蹦跳跳地跟在他後面,看見他將飯菜端着放在桌上。
    聞起來就很香。
    我當即就變回了原形,身上光溜溜的。
    江濤立馬抬手捂着眼睛不看我:「江小白,去把衣服穿好!」
    「哦!」
    我正想回房間,卻被飯菜的香味誘惑得走不動道。
    它們彷彿在說,快來呀,來喫我呀。
    我看見江濤依舊捂着眼睛,心裏想他應該看不見。
    於是我躡手躡腳地拿起勺子扒拉了幾口飯菜。
    真的是太好喫了。
    「江小白,你怎麼還沒去穿衣服?」江濤大吼。
    遭了,被發現了。
    在江濤惱羞成怒暴走之前,我急忙跑進了房間。
    飯桌上,江濤紅着耳朵坐着,時不時地抬頭看我一眼。
    我專心致志地乾飯,彷彿餓死鬼投胎。
    「唔,這真四太好次了。」
    嘴巴里東西塞得太多,話都說不清楚了。
    「江小白,以後不可以不穿衣服就出現在別人面前,記住了嗎?」江濤用筷子敲了敲我的頭,叮囑我。
    這個我知道,之前婆婆教過我。
    剛剛是因爲太餓了,所以一時忘記了。
    「還有,以後在外面不可以變回原形。」江濤繼續唸經,「不可以讓別人發現你妖怪的身份。」
    我點點頭,示意他我知道了。
    喫好飯後我坐在沙發上看「還珠格格」。
    紫薇和爾康還在吵。
    我笑嘻嘻地對着江濤有樣學樣:「你無情,你冷酷,你無理取鬧。」
    江濤黑着臉拿過遙控器就關了電視,然後扔給我一本妖怪知識啓蒙。
    「小孩子少看這些亂七八糟的。」
    我恨恨地看着江濤,他眼睛裏倒映出他手機上正在播放的「甄嬛傳」。
    哼,賤人就是矯情!
    09
    我拿着手機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想要找個工作。
    「小妹妹,你在幹什麼呀?」一個大姐走過來,笑眯眯地看着我。
    「姐姐,我想找工作。」
    「找工作啊,小妹妹你跟我來,我這有份工作。」
    這個大姐看着挺面善的,還熱心腸。
    大姐將我帶上了一個麪包車,裏面還坐着兩個小姑娘。
    「你們也是找工作的嗎?」我好奇地看着他們。
    那兩個小姑娘面色發黃,對着我點了點頭。
    麪包車在一箇舊房子門口停了下來,裏面坐着十幾個小姑娘。
    我被大姐帶進去,在她轉身想走時拉住了她:
    「姐姐,這個工作是做什麼的呀,有多少工資啊。」
    大姐一改溫柔的假象,推了我一把:「在這等着,會輪到你的。」
    我被她推倒在地,喫痛地叫了一聲。
    可大姐只是冷冷地看着我,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我憤怒地爬起來想走,卻被兩個男人一人抓住了一個胳膊。
    我想要掙脫,可對方力氣實在太大。
    「進來這還想跑?」大姐捏着我的臉左右轉了轉,「這小姑娘長得挺好看,可以賣個好價錢。」
    我直接抬腿就踢了過去,大姐猝不及防地捱了我一腳。
    「小兔崽子,你敢打我。」
    「啪」的一聲,巴掌就落在了我的臉上。
    我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大姐似乎還沒消氣,掄圓了胳膊又想打我,被男人制止了。
    「算了算了,這小姑娘長得好看,臉打壞了賣不了多少錢。」
    大姐這才放下了手,卻依舊踹了我一腳。
    「老實點!」
    10
    我和十幾個小姑娘一同蹲在地上。
    周圍有兩三個男的在看着我們,他們手上都拿着棍子。
    我看出來了,他們似乎是想把我賣了。
    原來不是長得兇的人才是人販子。
    對比他們,江濤可真是太好了。
    我覺得又餓又難受,臉上還疼,腿也疼。
    我悄悄地拿出褲子裏的手機,卻發現沒有信號。
    正想移動下位置,卻被人踹倒在地。
    「臭婊子,被打了還不安分點,幸好外面有信號屏蔽器。」
    男人搶過我手上的手機,在我臉上拍了兩下,威脅我:「我勸你安分點,還能給你找個好點的人家,不然給你賣到山溝溝裏去,專門給人家生兒子。」
    我裝作害怕的樣子點了點頭。
    然後趁他們不注意時慢慢地往角落移動,變回了原形。
    我從窗口的鐵柵欄裏跳了出去,掉在外面的草叢上。
    正想看看這是哪時,我聽見了車輪聲。
    接着我看見沉着張臉、滿身殺氣的江濤下了車。
    我跑過去,一躍而起。
    江濤重拳出擊,眼看要打在我身上。
    在看見是我時又突然停了手:「小白?」
    芳芳一把撈過我,避免我與他的拳頭親密接觸。
    江濤踢開門時,看守的男人手上正拿着我的衣服研究,估計是想不通一個大活人怎麼就消失了。
    我明顯地感受到江濤身上的殺氣又重了點。
    「你誰啊?」男人拿着棍子就衝了上來。
    我緊張地捂住了眼睛,只聽見打鬥聲和悶哼聲。
    再睜眼時,那幾個男人就躺地上了。
    江濤嫌棄地擦了擦手上的丁點血跡,滿臉戾氣。
    我害怕得往芳芳懷裏縮了縮。
    嚶嚶嚶,江濤好可怕,以後還是少招惹他。
    11
    說實話,這是我來人類世界的第二天,也是我進局子的第二天。
    江濤又拿着一支筆,在那敲敲敲。
    就像廟裏那敲木魚的和尚,我頭都疼了。
    芳芳拿着冰袋進來:「老大,你也別怪小白,她幫警察偵破了一例拐賣案件呢。」
    她將冰袋敷在我臉上,大姐打的那一巴掌讓我的右臉腫了起來。
    我偷偷地看了眼江濤,他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我生怕他一生氣,將我趕出去,連忙認錯道:「江濤,我錯了,我不是故意在人類面前變回原形的。」
    江濤停下手中的木魚,一張俊臉上依舊有些怒氣。
    他走過來接過芳芳手裏的冰袋,示意她先出去。
    「我不是生氣你變回原形。」明明是37度的嘴,說出來的話溫度冷冰冰。
    「那爲什麼?」我直接問他。
    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臉,實在想不出我又犯了什麼錯。
    江濤戳了戳我的頭,恨鐵不成鋼地大吼:「江小白,你怎麼那麼笨,那麼容易相信別人。人家叫你走你就走啊,也不怕把你賣了。」
    我掏了掏快被他吼聾的耳朵,不解地看着他:「可是你也是別人啊,我還不是第一天就跟你回了家。」
    「再說了,我哪裏知道他們是壞人,壞人又沒有把『壞』寫在臉上。那大姐一開始看起來可比你當初溫柔多了。」我委屈地小聲反駁。
    江濤一口氣差點順不過來,拿着冰袋的手都在暗暗地用力。
    「痛,痛,江濤你輕一點。」我喫痛地抓住江濤的手,嚴重懷疑他在公報私仇。
    江濤耳朵紅了一下,拍開我的手:「痛就對了,讓你長點記性。」
    雖然語氣不善,但他手頭上的力道還是減輕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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