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

喜宴都長得差不多，鮮花、氣球、彩帶、拱門跟大螢幕上一直放著男女主角的相片或影片，喜氣洋洋或浪漫的歌曲，五彩的燈光，講個不停的主持人，跟大魚大肉的餐點，酒酣耳熱，胡說八道，嘻嘻哈哈

女主角終於進場，熟悉的樣貌陌生的妝扮，昕傑覺得很美，但頭上凸兀的戴了一朶牡丹花，雖然有點奇怪，但並不醜，他知道那個牡丹代表的意思，那朶牡丹是梅姨的遺物也是跟父親的定情物，他心裡有那種密密麻麻的痛覺，他知道那朶花提醒的是什麼

梅琪被父親牽著進場，音樂很大聲，還有拉炮跟彩帶，但是昕傑完全沒有感覺，燈光打在梅琪的身上，她到了台前，父親把她的手交給了新郎，現場響起掌聲

記憶回到了認識她的那年

母親剛過逝，父親行屍走肉一樣，那年他才13歲，成天逃學打架，原本年年第一名的成績，一落千丈，學校打給父親，父親只像個僵屍一樣的接聽電話「嗯..嗯…嗯…」掛了電話然後看著他，「昕傑….」欲言又止，低著頭撫著臉「唉…..」就連這樣也換不回來父親的注意，父親跟母親的感情太深了，他明白，父親是機師，原本在家的時間就不多也不穩定，他跟母親更親近，但母親驟然離世，父親連最後一面都來不及見，從美國線飛回來時，只剩下冰冷的遺體，痛徹心屝的父親跪在冰櫃前，連哭都哭不出來，對母親的走他連接受的時間都沒有就失去了

但他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並不懂得如何安慰父親，只想著用種種離經叛道的方法試圖爭得父親的一點點注意，那天照樣逃學，背著基本空空的只裝著偷偷買來裝成熟的香煙的書包，跑到一個賣場，鬼使神差下隨便偷了一個東西，他手上從來不缺錢，並不是買不起東西，母親走後父親不知道如何照顧他只是給了他許多錢，希望他照顧自己，他把那樣東西塞進書包裡，在走出賣場時，防盜門如他希望的響徹雲霄，他站在門邊站在三七步等著店員來，他其實不知道究道會有什麼後果也不想管，他只知道他不做點什麼心裡的悶跟苦不知道如何發洩，他不是沒想過自殘，但母親告訴過他，不管什麼情況下都絶不可傷害自己，他的身體是母親給的，不可以讓她傷心，但他不知道能做什麼能把心裡的痛發洩

然後，忽然間有一個人拉住他的袖子，有一個小孩的哭聲伴著防盜門的聲音一直在他耳邊吵個不停，他皺著眉看著旁邊的這個小不點，是一個小女孩，綁著二條小辮子，感覺真有點老土，鬼哭神嚎的感覺很煩，然後他還沒說話小女孩就邊哭邊說「哥哥對不起，店員姊姊對不起，是我偷偷放東西在哥哥書包裡，我想害他被大人罵，誰叫他老是欺負我….」

哭得沒完沒了，我把她的手扒開，「我不認識妳，你走開啦…」

她又撲上來「哥哥對不起，你不要丟下我啊啊啊啊…..」

店員跟原本圍觀的居然就相信了這個小鬼，「小哥哥，你是哥哥要照顧妹妹，不可以這樣…」

「我….」

店員看到是這樣，「你把東西還給我或者是去結帳，我就當你們是不小心的，好嗎?」

我嘆了口氣無奈的打開書包，把那個東西拿出來，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拿出來後才發現是一個絨毛玩具

小女孩居然無恥的說「哥哥你買給我好不好，我想要…，誰叫你不買我只好偷偷放進去」店員居然還笑了起來

「…………..」

我默默的去結帳，拉著這小鬼光速的逃離了賣場

「拿去….」

小女孩抱著絨毛玩具，機靈的看著我說「我厲害吧，我救了你..」

「救屁啊，我原本就是故意的，妳多管閒事…」

「哥哥你不知道，警察局很可怕的，我進去過」

「!!!，你為什麼為進去」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就被帶去了，警察叔叔對我很好，但他們對小偷很兇耶…好可怕…」

「………….，好吧..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她的眼裡又帶著淚了「爸爸媽媽都不在，我不要回去，那不是我家」我怕她又哭個沒完，我只好把她帶回家

她在我家倒是過得很自在，自己開冰箱，又翻箱倒櫃的找東西吃，我不想理她，隨便她，她倒也沒煩人，自己吃飽了靜靜的看卡通

然後父親忽然回家了，一進門看到那個女孩，又看看我「昕傑，她是誰?」

「不知道！」

「叔叔好，我是梅琪，您叫我小琪就好」我翻白眼，她倒是很自在大方

「小琪妳好，你是昕傑的朋友嗎?」

「我才沒有這種小鬼朋友！」

「叔叔，我今天救了哥哥哦~」她得意的說著，「哥哥他在賣場偷東西….」

她小嘴挺能講，三言二語就把今天的事說了一遍，父親看著我，沒有說話，

「所以，叔叔你說我是不是很厲害….」

父親坐在小琪旁邊說「妳是好孩子，叔叔謝謝妳，妳不要跟哥哥學，他做錯了，小琪下次就讓他去給警察叔叔教訓就好，不用救他」

結果父親跟小琪倒是投緣的很，聊了起來，小琪告訴父親，她從沒有看過父親，她的母親為了養她，在外面忙於工作，她母親是醫師，工作忙碌，請了保母照顧她，但她說家裡總是冷冷清清的，所以她總是自己偷偷往外跑，在外面遊盪，等母親回家她才回家

我心裡也很同情她，敢情遇到一個同病相憐的人了，正恍神中，家裡門鈴響了，父親開了門，進來一個女子

「小琪你急死媽媽了，保母說妳不見了…」抱著小琪就一直哭

我又翻了白眼，女人就是愛哭，我媽媽就不這樣

就這樣，小琪跟她母親走進了我們父親的生命，因為小琪跟我們投緣，才剛上小學的小琪，下了課就往我們家跑，我們二家住得近，看起來像是我陪伴小琪，但其實我們知道，是小琪陪伴了我，我開始乖乖的回學校上學，下課回家教她寫作業，她的功課在我的指導下也一直維持的很優異，我因為在小琪的糾纏下，也只得乖乖回學校上課，接她放學，三年後，她的母親就再婚嫁給了我父親

他們的婚禮上我們二個就充當花僮(雖然我已經年紀太大像伴郎了)，所有的人都為他們二個還有我們二個感到高興，婚禮上，他們又講起了這個緣分，大家都讚美小琪是小紅娘，替我們二家牽了緣份，變成了一家人，我們二個也相處的很好，就像我們原本就是一家人，我照顧她有時也欺負她，看起來就像她的親哥哥

但世事就是不會圓滿，她的母親雖然我一直稱呼她阿姨，但她對我的用心跟照顧，讓我也早就視她為親人，小琪的母親是醫生，結婚前總是滿世界跑，跟著紅十字會去偏遠地區或是國外，替紅十字會做義診，是一個充滿愛心的醫生，小琪長大了許多，又有了我們的陪伴，她說她打算去非洲一個疾病嚴重的地區半年，那裡極缺醫療資源，她願意去奉獻做義診，雖然我們捨不得但還是覺得她是去做好事應該幫助她，送她登機那天，小琪還說媽媽不可以去看國外的帥哥，爸爸會傷心的，父親還為了母親，特別協商了公司，他親自駕駛那班客機，送她母親去了非洲，還說好了回程再去當地接她，她們二個離情依依，在機場吻了又吻，那時我們還不知道，那是我們最後一次看她

梅姨在義診的地區遇到當地流血政變，她為了救人出了意外，她過世消息回來的時，我們都不敢相信，父親又再次受了打擊，似乎他注定要一個人孤孤單單，父親從國外帶回了繼母的骨灰，辦完了後事，小琪收拾行李打算離開，小琪說她跟我們都沒有血緣，如今母親走了，沒有理由賴在我們家，父親告訴小琪，她母親早就希望能讓我父親領養小琪，她的親生父親從來沒有盡過一天責任，小琪不需再跟著媽媽的姓氏，父親對待小琪就像親生一樣，所以希望她由我父親領養，跟我們同姓，在她離去前就已經把手續辦好了，只是還沒告訴她而已

小琪抱著父親大哭，叫他爸爸，我心裡也很感動，我們真的是一家人了

中間我慢慢的長大，她也是，她從一個圓臉胖呼呼的小鬼頭，抽高變瘦成一個小美人，她長得越來越像梅姨，甚至有點像我，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有原因的，我們都覺得是一家人相處久了越來越像了，我們的相處時間很多，有著共同的喜好跟習慣，我早就開始學樂器，他知道了也吵著要學，我去學習跆拳道，她也吵著要學，她像是一個我的小小跟屁蟲，我們就像親兄妹一樣，直到有一天，我感覺我們之間有了變化，她越來越成熟美麗，她知道我一切喜好，細心的陪伴跟照顧我，在我最低谷的時候，知道怎麼鼓勵我陪伴我，不知道何時起，我已經悄悄的愛上了她，我心中十分糾結，我從不曾告訴她這件事，但我有感覺，她跟我是一樣的，從日常生活中，從她的眼神中，我知道她也愛著我

「哥~」

我回頭看見她，一身紅，就跟我第一次在賣場遇到她那時一樣，但一切又已經不同

「哥~爸哭得上不了台，冀全希望你能代替爸上台講幾句…」

我看著父親不停抹淚的背影，心裡百感交集，「好」

我上了台，聚光燈換成打在我身上，我看著台下一身紅的小琪跟又高又帥的冀全，郎才女貌，十分登對，男方家很體面，父母都很友善，對待小琪就像女兒一樣親熱，婚禮籌備過程也給了我們家很多的尊重

「小琪是爸爸跟我的心肝寶貝，我跟爸爸都希望她幸福」我有點想哭，但我只能麻木自己表現得體，為了小琪…

「她當年人小鬼大，帶著她的媽媽，我的繼母梅女士，加入了我們的家庭，給了缺失了母愛的我跟同樣失去摯愛的爸爸幸福的十年時光，彌補了我們的缺憾，我跟爸爸都很感謝她們母女，繼母梅阿姨走後，可愛的小琪又代替她母親給了我跟父親許多安慰，她是我們這個家，我們父子的黏著劑，當年要不是她我差點走上歧途，因為她我們的家庭今天才能這樣幸福的聚在一起，今天我跟爸爸萬般不捨的送她出嫁，冀全，我們把小琪交給妳，希望你一輩子對她好，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沒有血緣更勝血緣，小琪永遠是我們家的女兒，家門永遠為妳而開，有空常回來…」我半違心的講完了這些

掌聲是代表我得體的像個大舅哥的致完了辭，接下來就是她們交換信物的環節，我站在旁邊，看著男儐相拿出了戒指，交給了新郎，套進了她的無名指，我看著小琪

時光荏然，我已經大學畢業，出了社會，我想跟小琪告白，想跟她在一起，但熟識的親朋好友，全都反對，所有陰陽怪氣的話一一的冒了出來

繼母的妹妹，阿姨第一個反對

「你們父子就是這樣照顧梅玲的女兒的?童養媳嗎?小琪又不欠你們父子，為什麼要一輩子綁死在你們家?」

「阿姨，你誤會了，我跟小琪真心相愛」

「誰不知道你們近水樓台，小琪從小就在你們家，誰知道你們用什麼哄的她?」

然後就是我的親舅舅

「小傑，你們還是不要在一起吧，實在是…不太好，這麼多年，其實大部份的人都不知情，連小琪都已經改跟你父親姓，根本沒人知道她不是你親妹，所有人都覺得怪怪的….」

原來這些年父母的努力融合的組合家庭，為了讓小琪在繼母離開後安心的留下所做的一切努力，反而成為我們在一起的最大阻力，但其實所有人的陰陽怪氣都是有原因的，只有我跟小琪不知道而已

當年父母婚後搬了家我們也轉了學，後來所有的鄰居跟同學都以為我們就是一家人，根本沒想到會這樣

我跟小琪出了社會，我們的同學同事，也全都以為我們就是親人，我以為這是我們最大的阻力，但天知道這阻力只是一碟小菜而已

我們開始偷偷摸摸約會，但是總是會被別人看見，我感到尷尬，還是不敢說出實情，總是說她是我妹妹，然後就有各種風言風語不堪入耳，我決定跟小琪分手，並打算搬出了家在外租屋，小琪很傷心，她說應該是她離開才對，然後她向公司申請調離家鄉到外地去了

冀全把戒指套在小琪手上，她帶著複雜的笑容看向我，我不敢多看她，低下了頭，只記得她一身紅色的禮服，她想哭又帶著笑的表情有點奇怪….但所有的人都覺得她是感動到流淚，只有我知道她是為什麼

她們逐桌敬酒的時候，我也拼命的喝酒，她被冀全牽著往下一桌走去，我看著她的背影，然後她偷偷的回頭看了我一眼，在這堆熱鬧中，我是女方親人，是大舅子，很多人一直來向我父親敬酒，我替父親擋酒，沒完沒了的灌

我出了車禍，她從外地趕回來，在醫院病床前哭個不停，她說她不想離開我，離開我心很痛，問我願不願恴為她勇敢一次，這段時間她不在我也想了許多，分開的這段時間我們沒有聯絡，但再看到她時，我發現我的感情沒有半分減少，反而還更想愛她，我出院時，告訴爸爸，我們想在一起，什麼都阻止不了我們

爸爸沒說話，只是他經常去我母親跟梅姨的墓前發呆，他這輩子最愛的二個女人，一個把我帶到這世界，另一個則把小琪帶進他的生命，二個都是他的孩子，他沒有理由反對，但殘的真象跟事實讓他也不知道怎麼辦

我跟小琪打算默默的登記結婚，打算先請父親去解除領養關係，讓小琪改回原本的姓，然後我們再結婚，除了沒有給她一個婚禮，我們也做了所有的婚前準備，我買了房子，登記在小琪名下，我們去做了婚前健康檢查，結果發現了我們二個的基因如果生孩子，有很大機率會生出有缺陷的孩子

我們有如遭到雷殛，然後互相安慰，我們可以去領養孩子，沒有孩子也很好，然後父親感覺實在沒法阻止我們後，拿出母親的遺書跟梅姨的日記，母親們都有著神奇的共性，對於會傷害孩子的事都會把他爛在肚子裡

母親在意外後，短暫清醒的時間裡，交待了舅舅，希望父親好好扶養我長大，看著我結婚生子，希望我沒有遺憾，然後說她知道父親曾有過一個無緣的戀人，她知道他們曾經在海外見過面，而梅姨的日記裡，更是令我驚駭，原來小琪是梅姨跟她初戀情人的女兒，而她的初戀情人居然就是我父親，她們當年在外地偶遇，意外之下有了小琪，但梅姨從來沒有說過這件事，她當年到我家接小琪時，看到父親時有多驚駭就像我如今看到這個日記的感覺一樣，梅姨在生前甚至不曾跟我父親說小琪就是他的女兒，只說小琪的父親不在了，她一直是單親媽媽，梅姨從來沒有想過會再遇到父親，也沒有想要破壞他的家庭，原本打算帶著祕密跟小琪消失在人海裡，沒想到小琪自帶尋親導航，居然讓她再次見到了父親，然後才有了後來的故事，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梅姨跟父親為什麼能這麼快的相戀，還以為是小琪帶來了緣份，在梅姨過世後，父親翻了她的遺物日記，才知道了原來小琪是他的親生女兒這件事，也才知道了為何小琪長得跟我有點像，但其實她是像爸爸，他原本也不想讓我們知道，希望這個祕密隨著梅姨的去世，永遠埋葬，但沒想到我們二個居然相愛了，他無法阻止我們只好拿出了這本日記

小琪回新娘休息室去換衣服了，喜宴終歸要曲終人散，她再出來時跟冀全一起站在門邊送客，冀全看起來已經醉得差不多了，但還是勉強的站在那裡一一跟客人握手送別，終於賓客全走光了，剩下親人跟工作人員在收拾會場，我等到最後，上前去想跟她告別，此時冀全已經攤在椅子上，近乎醉倒，我跟她們告別轉身要走時，小琪拉住了我的袖子，就跟當年在賣場時，還有小時在學校，在家裡，在外面，她總是當我的跟屁蟲，總是拉著我的袖子，我耳邊響起「哥~」這聲熟悉的哥，從小聽到大從賣場那天一直到今天

我跟小琪看完了梅姨的日記，終於知道無可挽回了，我們注定無法在一起，連這麼神奇的事都能讓我們遇到，我無話可說

小琪又默默的回到她在外地的單位，我們刻意的不聯繫，她也會在我不在家時，回來看望父親，再然後她就認識了冀全，一個十全十美的對象

我只能祝福我的妹妹，傷心又開心的祝福她們，百年好合

她拉著我的衣袖，我回頭，像她小時候那樣摸摸她的頭，又拍拍她的手，說

「回去吧，要幸福」

她放開了我的衣袖，我不敢回頭走出婚宴會館，外面人都散了，曲終人散….

曲終人散

作詞：十一郎

妳讓他用戒指把妳套上的時候 我察覺到妳臉上複雜的笑容 那原本該是我 付予妳的承諾 現在我只能隱身熱鬧中 我跟著所有人向妳祝賀的時候 只有妳知道我多喝了幾杯酒 我不能再看妳 多一眼都是痛 即使知道暗地裡妳又回頭 我終於知道曲終人散的寂寞 只有傷心人才有 妳最後一身紅 殘留在我眼中 我沒有再依戀的藉口 原來這就是曲終人散的寂寞 我還想等妳什麼 妳緊緊拉住我衣袖 又放開讓我走 這一次跟我徹底分手

我跟著所有人向妳祝賀的時候 只有妳知道我多喝了幾杯酒 我不能再看妳 多一眼都是痛 即使知道暗地裡妳又回頭 我終於知道曲終人散的寂寞 只有傷心人才有 妳最後一身紅 殘留在我眼中

我沒有再依戀的藉口 原來這就是曲終人散的寂寞 我還想等妳什麼 妳緊緊拉住我衣袖 又放開讓我走 這一次跟我徹底分手 我終於知道曲終人散的寂寞 只有傷心人才有 妳最後一身紅 殘留在我眼中 我沒有再依戀的藉口 原來這就是曲終人散的寂寞 我還想等妳什麼 妳緊緊拉住我衣袖 又放開讓我走 這一次跟我徹底分手 妳緊緊拉住我衣袖 又放開讓我走 這一次跟我徹底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