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個國家會這麼和平——讀百田尚樹《青蛙樂園》

 

百田尚樹自稱這是自己「寫得最得心應手的作品」、「最高傑作」，或許也正是因為這部作品完整的體現了他腦海裡對於日本國這個「青蛙樂園」以及「三戒」的擔憂。他藉著「蘇格拉底」這個角色，不斷的對讀著提出疑問，為什麼這個國家會這麼和平？遙遠過去的過錯是什麼？只要相信青蛙，相信三戒，真的就不會產生鬥爭嗎？

 

很犀利。《青蛙樂園》是百田尚樹做出的日本社會政治迷你模型，文字閱讀起來雖然輕鬆明快，但文字堆疊起的一個又一個的問號，會一步步將讀者逼到南方懸崖，離開祭典廣場的安逸，看見那帕吉以外的世界。

 

這本書裡最關鍵的角色莫過於身為外來者、觀察者的兩隻雨蛙。重要之一在於他們逃離者的身份，長老說這就是我們的命運，其實這樣的事情一直反覆地發生，只是因為你們太年輕所以不曉得罷了，我們無法與之對抗，達摩蛙終究會離開，所以我們只能等待那一刻的來臨，大部分的青蛙被動接受了，除了他們。重要之二在於他們曾經冒險過，曾經看見過甚至經歷過世界上各種險惡的環境，這是那帕吉土蛙們所沒有的視界。重要之三在於他們出於好奇對那帕吉政治、歷史的探勘考察，發現了許多土蛙其實並不清楚那帕吉的過去，也絲毫無興趣，缺乏了這些歷史脈絡，真的能夠為自己或者國家做出選擇嗎？

 

以下列出幾篇文章讓大家可以稍微瞭解一下戰後至今日本的政治歷史社會脈絡。

＊ 追憶的共同體：「八一五」與戰後日本的和平民族主義 （菜市場政治學）

 

理解了這些歷史，在回顧《青蛙樂園》裡的場景會更有不同的想法。書裡還有一句有趣的句子，「去他的史書。那種史書八成是強大的青蛙寫的吧」，這也是為什麼幾乎各國都會有類似的教科書爭議事件，甚至其他國家也會給予關注。從小接觸學習的歷史版本絕對會影響到一整個世代的自我及國家認同，其客觀性自然不能像是中國古代史書那般誰掌權誰正統誰正確的獨裁標準。

 

 

但是百田尚樹雖然提出了歷史的重要性，但他所深信的歷史卻又是那麼諷刺的偏頗，近年來頻繁的問題發言也引起了許多爭議，例如「南京大屠殺不存在，是蔣介石政府作出的宣傳，東京大轟炸是大屠殺卻被東京審判加以掩蓋」，甚至在今年二月也在推特上抨擊村上春樹新出版之長篇小說《刺殺騎士團長》。而這項主張其實也可以在《青蛙樂園》中看到一些端倪，包括「在拿破崙岩場殘殺土蛙，肚子被剖開大洞，活生生地被剝皮，是誰下的毒手」，以及對「謝罪之歌」的質疑。

 

一邊寫著，一邊回憶著書中那些犀利的問句，相信著「三戒」的青蛙們以及迪博萊克，就像是當初韓戰時期堅持反對重新武裝的首相吉田茂。他曾說過「就算非武裝，我想靠著世界的輿論之力，日本的安全即可獲得保障。」，而美國特使杜勒斯則留下了「好像遇到《愛麗絲夢遊仙境》的愛麗絲一樣。」的驚訝。日本內閣統計的「社會意識調查」資料裡也顯示従1976年到現在，若用一個正面詞彙概括日本社會，超過半數的日本人選擇了「和平」，而非「富足」或其他正面形容詞。日本戰後所誕生的和平主義，分析起來似乎帶有一絲神秘，甚至宗教性的性質。它過於美好，理想化，幾乎就像是另一個烏托邦的存在，一個樂園。而百田使用「青蛙」這個主角，或許是想要比喻井底之蛙的天真，抑或溫水裡忘記掙扎的青蛙的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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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簡介】

某一天，寧靜的雨蛙國度突然遭到凶殘的達摩蛙占領。為了全族存亡，年輕的雨蛙蘇格拉底不顧長老反對，帶領六十隻同伴離鄉背井尋找能夠和平生活的地方。牠們踏遍荒野、河流、森林與岩場，同伴們一個個倒下、犧牲，蘇格拉底與另一隻存活下來的雨蛙羅伯特，最終越過高聳的岩壁，抵達了和平又豐饒的國度──那帕吉。

那帕吉王國沒有任何戰爭與危險，當地的土蛙非常親切，池水甘美、食物充足。蘇格拉底與羅伯特認為自己真的找到樂園了，世界上怎會有這麼善良的青蛙？牠們決定留在這裡學習和平生活的祕訣。土蛙說，只要嚴守奇妙的戒律「三戒」──「一、要相信青蛙。二、不與青蛙鬥爭。三、不要擁有鬥爭的力量。」便能夠保護那帕吉，帶來永遠的和平。

羅伯特對此深信不疑，然而蘇格拉底看見鄰近隨時會跳上岩壁的牛蛙，認為事情沒有這麼單純，於是牠在這個國家四處訪查，發現土蛙們背負著殘酷的歷史，以及隱藏在和平背後的衝擊性真相……

 

【書籍特色】

《青蛙樂園》是一本任何人都能夠輕鬆閱讀的寓言故事，也是一本暗喻「日本」這個國家政經民情的犀利巨作。雖然影射的是日本現況，然套入台灣局勢卻也意外貼切。

故事中，由於家鄉被其他蛙種侵略，名為「蘇格拉底」的雨蛙帶著少許的夥伴踏上尋找新土地的旅程，過程中除了遭遇外敵攻擊，也面臨青蛙與青蛙間的無數內鬥。「蘇格拉底」發現，每個地區的居住生態都異常殘酷，為了「安居樂業」，強勢的青蛙會驅逐弱勢的青蛙，甚至將之「獻祭」成為侵略者的食糧…...在進行了無數個遠征後，失落、疲憊、大量失去夥伴的雨蛙們來到了新的地區「那帕吉」，一個資源豐饒、沒有戰爭，「蘇格拉底」心中的「樂園」之地。

然而，隨著時間過去，雨蛙們漸漸發現，溫順善良的「那帕吉樂園」可能是比任何地區都恐怖的地方。住在此地的土蛙國民們遵循著奇妙的「青蛙三戒」、被「看不見的敵人」保護著、甚至對樂園以外的事物一無所知……「蘇格拉底」察覺「樂園」的真面目後，決定要採取行動。

一進入書中世界後，讀者馬上就能覺察到此書描述的正是現代的日本社會。而「那帕吉樂園」所指的就是日本，土蛙國民則是日本人〈那帕吉的拼音為「Napaj」，反過來則是「Japan」〉

作者百田尚樹用了大量隱喻描述了日本代代以來的政經民情與國際情勢：良善的一面、鄉愿的一面、甚至是天真到令人咋舌的一面，讓人在看似童趣的雨蛙冒險裡，咀嚼到犀利的背景含意。

誰是夥伴？誰是敵人？故事裡的各物種代表了真實世界裡的什麼角色？《青蛙樂園》是一本能讓你閱畢後或笑或唏噓，接著陷入深深反思的作品──「安居樂業」的定義是什麼？人們真的需要「樂園」嗎？

 

【作者簡介】

百田尚樹

作家。一九五六年生於大阪。同志社大學肄業。為熱門節目【偵探！夜間獨家（暫譯）】的主要編劇作家。二○○六年以《永遠の0》（春天出版）出道成為小說家。以《被稱作海盜的男人》（上‧下，講談社）獲頒「二○一三年本屋大賞」。其他著作包括《怪物（暫譯）》（幻冬舍文庫）、《打敗「最輕量級」的男人（暫譯）》（PHP文藝文庫）、《販賣夢想的男人》（春天出版）、《至高的音樂—古典永恆名曲（暫譯）》（PHP研究所）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