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見這棟陳舊的日式建築,一時並沒有察覺詭譎,可能是初搾的自由,眼前一切都是美好的。
推開略顯傾頹的紅木門,咿咿呀呀,門栓似許久未曾轉動。
屋子比想像寬闊,四周長著各種果樹,認得的有芒果、蓮霧、龍眼、枇杷,幾乎每棵都高過屋頂,樹下有木梯,看來爬樹是前居者的日常活動;屋內蜿蜒羅列小房間,陰暗的走廊,凸顯一種氛圍,廚房、衛浴間就在走廊那一頭,推開廚房扉門是後院,草木扶疏,和鄰居隔道高牆,牆下種植灌木叢,散發出濃烈香氣,似乎混合七里香、茶花香;點算房間有五間,我們有四人,其中一間堆滿雜物,正好一人一間,我挑了走廊盡頭最後、最小的那一間,我不愛太大房間,整理起來很費神,能睡、放得下衣櫥、有書桌、書能放就行,最好坐下來,轉個身,要的東西都拿得到,這房間剛好符合,別人看覺得小,我看是美好。
房子雖然老舊,其實不太髒,掃地、擦床板、拆卸窗戶清洗很快完成,書桌有點老式,但堅固,不會搖晃,擺上書,點上檯燈,桌面立時光亮,窗外盛暑的花香飄進雅房,即將過季的龍眼子啊~卻掉落一地,剝開了殼,小白蟲在裡面蠕動,原來他餵養這麼多脆弱的生命。
掏了杓麥斯威爾,加入用電湯匙燒開的水,小房間咖啡香四溢,打開泰戈爾詩集。
「使生麗如夏花,死美如秋葉。
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
同學聞香來,歇息抹腳,我歡喜的各掏幾匙到他們的杯裡,四個人端著杯子,滿溢的香氛,開始這房子的巡禮,包括一草一木,鑫奕在客廳唯一的一張桌子上,說要擺上硯台、筆架,閒來練字;智銘屈起右手腕,用力一擠,手臂鼓起一團肌肉,說要在後院弄兩個石輪,時不時舉一舉;震峰的房間最大,變成交誼廳,繞完了,到他房裡彈吉他、唱民歌。
過了九點半,早吃晚飯的腸肚咕嚕咕嚕的響,騎腳踏車往文化路覓食,也買日常用品,我買了書架,以便把書桌放不下的書擺在上舖空床板上。
這一年的八月底,沒有盛暑的燥熱,群樹環繞中清涼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