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leidoscope / space. 2

當我與他都恢復些許理智，窗外已是夜幕低垂，從氣密窗向外看去的時候，一切都顯得祥和與寧靜，可有人注意到玻璃後方意亂情迷的男女？

看著鏡中的裸身，還有胸口的點點紅痕，我不由自主地撫過，那些歡愛的痕跡都還沒有消退。

也是，幾個小時連續不斷的歡愛，淫靡的印記怎會輕易散去？

多麽荒唐的證明。

閉上眼，那股陽剛的手勁彷彿還在胸前作亂。

踏進淋浴間裡，我轉開熱水想洗淨身上的薄汗。

我不解。

當我看向鏡中的自己，我萬般不解。

我沒有特別勻稱的身材，也沒有皎好的臉蛋，從頭到腳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我不明白為何他在我身上癡狂，任憑性慾將我們變成野獸，啃咬彼此，卻又舔舐，只知道順從本能索取生理需求。

可是在肌膚相親之後，才讓我想起，還有心。

悲哀啊。

只在歡愛過後貼著彼此胸口，我們才意識到這件事。

我如履薄冰，他深不可測，這樣的人怎會彼此擁有最純粹的情意？

說穿了，兩具赤裸的身軀其實是一樣的孤寂，因為不同的原因而已。

轉開蓮蓬頭，我站在陌生的浴室，用著不屬於我氣味的洗髮精和沐浴乳，將那些歡好盡數洗去，但我不能保證自己能維持潔淨的狀態多久，畢竟夜還長。

身體乾爽之後，我慵懶地倚臥床頭，等待他盥洗，疲憊讓我略微有些睏意，我曾想著就這麼沉沉睡去吧，別再清醒該有多好。

半夢半醒間，只覺得有人從身後輕柔的替我掩好被褥，我想轉身看看，卻有些提不起勁，視線逐漸模糊，眼前被漆黑籠罩。

當我再次張開眼，身後的床鋪陷落，有人單膝跪在另一側上了床，下一秒，那人就伸手將我擁入懷中，來來回回順著我的頭髮。

我開始不覺得他是商人，他更像個成功的演員，可以把愛憐詮釋地如此逼真，這漆黑的房間裡我們兩人宛如真實愛侶。

沒有掙扎和抗拒，我就這麼靜默且側身躺著，那溫熱的吐息就在頸項間，撩撥我心弦。

「你不要上床的時候一直跟我說我愛你啦。」

我沒好氣地說道，眼皮抬都沒抬一下。

「為什麼？你不覺得那個情境很適合說我愛你嗎？」

他狀似可惜般說著。

聞言，我的腦中名為理智的神經似乎「啪」的一聲斷了。

「你是找死吧？」

我回頭瞪了他一眼，接著冷聲說道。

「不是啦，我是真的這麼認為啊⋯⋯」

聽著他慌亂的解釋，這個人只有意識到對自己不利的時候，才會動真格反駁。

我不禁皺眉暗忖，你的真性情可以不要只用在這時候嗎？

「但我是真的想讓妳舒服嘛，我想寵你啊。」

聽著一副理所當然溺愛我的話音，再看看攏了攏圈住我胸前手臂的他，我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面對一隻狡詐的狐狸，我已經習慣築起心牆，剖析那些他對我傾訴的隻字片語，這已經被我練就成一種本能，甚至在外人眼裡是病態般的過度解釋。

但我拒絕讓自己頻頻上當。

他言下之意就是，我可以寵妳，但也只能寵你。

他可以把我慣的不知天高地厚，只要在他能力所及，我想要的，他都會給我。

僅是如此，沒有再多了。

「愛」也可以各自表述，我已經替他想好理由了。

他從身後與我相擁，見我不語，可能感受到我的不悅，他將唇瓣輕柔地吻上我的耳後，如蜻蜓點水般，試圖用親暱安撫，彷彿這樣能除去我築起的隔閡，但我無動於衷。

『這麼倔。』

我突然想起，這是某任男友好不容易哄了我，給下的結論。

某些時候我不願讓步，就會貫徹到底。

「不要生氣了，寶寶。好不好？」

他耐著性子柔聲哄我，對我的無理取鬧視而不見。

點點落下的碎吻讓我失神，我討厭這樣向情慾屈服的自己，顯得不爭氣又沒出息。

「你的曲線真的很美，很誘人，你知道嗎？」

撫過我的胸，到腰，最後在臀停下，他低語喃喃。

不必回頭，可以想見他必定像是鑑賞藝術品一般，一邊感受觸及的愉悅，一邊點評。

霎時，感覺到自己即將敗陣下來，我有些失落，喪氣的用力咬下自己的手指，用盡力氣克制自己不發出呻吟，只有疼痛能讓我保存理智。

又是一波攻城掠地。

「唔⋯⋯」

當吮吻的節奏變得急促，那是一種預告，我的臀抵著他滾燙的慾望，不言而喻。

不再是輕柔的摟著我，他將身軀的重量加諸在我身上，與我糾纏，像是緊咬獵物的獵人，不停追逐著我，即使我將面容埋入枕中。

他順勢將我翻身，吻著我裸露的背脊，一路向下，我羞澀的閃躲，他卻圈著我的腳踝，不顧我輕呼，下一刻吻上我的腳背。

「我從沒吻過女人的這裏，妳是第一個。」

他略帶笑意，抬眼對我說道。

勢在必得的樣子，是算準了我會為之動容吧，這不是一般的特權。

我有些氣惱，慌亂的抓著他的手，示意他鬆開對我的禁錮，他卻反手牽著我然後與我十指緊扣，將我按回床上。

「妳全身上下還有哪裡沒被我親過？⋯⋯而且，妳的手好小喔。」

把玩著我的手，他有些訝異的說道。

「有嗎？」

喘著氣，我狐疑地反問。

「有啊，好可愛，好像小孩子。」

他輕笑。

他得意的時候就是我皺眉的時候。

順著他的眼神，我看向交握的雙手，同時真切地感受到他粗糙的掌心，還有膚色的差異，蔥白般的手指被他糾纏著，緊緊鎖住，怎樣都不放。

我在心底默默嘆口氣。

真真切切的是個小人，就會趁我心慌，為所欲為。

檀口輕啓之時，他即刻覆上唇，深深地吮吻，如同讓我墜入深淵。

想趁機遮掩裸露的胸乳，他又含住乳尖逗弄，把吮吻的聲音弄得格外清晰。

他的一舉一動，手指收攏，或者揉捻，又或者輕挑。

我都難以承受。

「剩下的到鏡子前吧，妳會喜歡的。」

我嘆口氣，看來是不用睡了。

下半夜。

應該又是滿室旖旎，春光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