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9-30|閱讀時間 ‧ 約 10 分鐘

回到民國十二年:我在上海愛上一個渣男(4~5)

    (4)

    又過了幾天,我幫元宇上完課,因為時間還早,他便和慎須玩起線上遊戲,我在旁邊沙發上滑著手機刷視頻,元宇一邊玩一邊對我說:

    「姐,星期六慎須生日,他問妳要不要一起幫他慶祝?」

    「好啊,你買個蛋糕回來,我買個生日禮物,我們在家幫他慶祝,要喝酒也行。」

    「吃什麼蛋糕?老人才吃蛋糕!」

    「注意你的口氣。」

    「對~對不起,我們要去外面熱炒店吃,慎須說人到就好。」

    「那~你們去就好,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好吧,我真的沒有社恐,但是我承認在人多的地方會讓我緊張和不快。

    「幹嘛這麼難相處?秉和他女朋友也會來耶。」

    於是,我被說服了和大家一起去熱炒店慶生,順便認識秉的女朋友。

    那天我和秉的女朋友坐在一起,大家吃吃喝喝氣氛很不錯。

    秉和他女朋友盧嫣已經交往五年,盧嫣還在唸歷史所,鑽研民國史。

    和我的蠻橫相比,盧嫣顯得非常的沉靜,但卻不是內向的那種安靜,坐在盧嫣的旁邊,我覺得心情變得異常的平和,像得到某種慰藉的力量一般。

    我很想和盧嫣多聊會,無奈熱炒店這種喧嘩場合只適合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聲說話,不適合小酌談心,只好作罷。

    大家一陣吃喝後,元宇想趁慎須不注意時去付錢,沒想到慎須早就交代店家,提早把錢付了。

    於是元宇提議去秉的哥哥開的酒吧續攤,並事先說好由他請客。我覺得很好奇,元宇說:「秉的哥哥是香蘭區扛壩子,這妳都不知道。」

    「失敬!失敬!」我抱拳致歉,這動作把大家都逗笑了。

    走上二樓的台階,就是秉的哥哥開的酒吧,酒吧名字很特別,叫「青樓」。

    進到裡面,秉安排大家坐在最裡面,我從沒來過這種地方,好奇的四處張望。

    我看到靠牆邊有一桌很特別,坐著一個看不出年紀的女人,也沒喝酒,像在等什麼人。

    有一位貌似女服務生的年輕小姐過來招呼大家,秉叫她「大嫂」,可能是秉的哥哥的女朋友吧。

    「我幫大家先上一些吃的,我們的調酒都很好喝,都上過一輪,然後有喜歡的再點。」

    秉口中的大嫂叫Joyce,雖然年紀輕,可是氣場強大,雖然輕聲細語卻霸氣外露,Joyce又指著剛剛進門就看到的那個獨坐女人說道:

    「如果想算命的,可以找吉老師。」

    陸續又有客人進來,都是年輕的男女朋友之類的,秉告訴大家Joyce是店老闆,平常是不出來服務的。

    「怎麼沒看到道上兄弟?」慎須提出了一個和我相同的問題。

    大家看著秉,秉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酒,手裡拿著一把不知從哪拿來的扇子,一邊搧著一邊說:

    「店是我哥出錢開的,給我大嫂管理的,原本是給兄弟大家聚會用的,但是我大嫂不同意,她嫌兄弟們大手大腳的弄壞了氣氛,」

    「她說開店做生意就是要賺錢,兄弟一來把場面弄得像菜市場一樣,只會壞了其他客人的興致,這樣怎麼賺錢?」

    (5)

    秉一邊說著,我看到門口陸續有客人進來,也有人是專門來給吉老師算命的。

    「怎麼樣?要不我們也去讓吉老師算算?」元宇和慎須躍躍欲試。

    「不了,我沒興趣。」我答說。

    其實我不是沒興趣,只不過這麼多人在,萬一講出什麼私密的話,我就出糗了。

    盧嫣喝了一口酒,像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對我說道:

    「秉跟我說了妳夢中的事,我查了一下,妳夢中的「朋磁」德國轎車就是現在的賓士車,至於那個LOGO,只有兩個圓圈,中間點綴著樹枝的圖案,是賓士1909年的舊標誌,不是現在我們看到的三芒星。」

    「所以妳的夢境應該是1909年之後的民國時代,而且從德國出口新版的車到中國,至少要1910之後了,也有可能是民國了。」

    「還有妳出嫁時由哥哥抱妳上花轎,那是一種叫「抱轎」的婚禮傳統,妳弟弟拿著一個新的時鐘把它掛到牆上,那也是一種叫「掛鐘」的婚禮習俗。」

    「這二個婚禮習俗都常見於中國東北,所以妳的夢境應該是1909年後的東北。」

    來自研究民國史的研究生的訊息量有點大,我喃喃說道:

    「1909年~那是清朝嗎?」

    「妳夢中的男生有留辮子嗎?」

    我想了一下,「好像沒有,雖然大家穿的跟電視劇裏的古裝一樣,但是印象中哥哥弟弟們都沒有辮子。」

    「那有可能是民國了。」盧嫣說。

    有差嗎?好像沒有。

    「我覺得妳應該去找個催眠師催眠。」元宇插嘴道。

    我喝了一口酒,深呼吸了一下,今天真該謝謝盧嫣,一下子解開了我多年的疑問,雖然只是解開夢境時間點而已。

    「其實我有找過催眠師,是我一個高中同學介紹的,但是催眠師說我心理深處一直在抗拒回溯前世,所以總是無法成功。」

    盧嫣說道:

    「現在已經大概知道夢境的時間,如果針對民國初年這個時間點,或許催眠成功的機率會增加。」

    我對盧嫣點點頭,這其中含有感謝的意思,但我沒有說出來。

    她笑了笑,卻說了一句:「沒事的。」

    這一晚大家都很高興,尤其是我,多年來糾纏著我的夢境,似乎慢慢有了頭緒。

    結果當天晚上,喝到不勝酒力的我,竟作了一個比之前更鮮明的夢,如果說之前的夢像是在看電視劇,是第三人稱視角,這一次卻是實實在在的第一人稱了。

    我很清楚我在夢中。

    但是我在夢裏醒了過來,旁邊站著三個人看著我。

    「二夫人,您看,二小姐醒來了!」一位貌似電視劇中的丫鬟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著她挺眼熟的。

    「姑娘啊,妳可嚇壞娘了,醒來就好,醒來就好。」說話的人應該是我媽,四十幾歲的婦人,氣質挺好的,長的就像官家的夫人,可為什麼是「二」夫人呢?

    「二夫人,老爺吩咐說的二小姐一醒來就告訴他。」丫鬟恭敬的跟我媽媽說。

    「先別煩他,晚上回來再說也還行,他忙著日本大地震救濟災民的事兒呢。」

    日本又地震了?救濟災民?現在到底是何年何月啊?

    「是。」

    「懷瓔啊,妳歇會兒,肚子餓了吧?」我媽媽轉頭對丫鬟說道:「圓兒啊,妳去廚房把人參雞湯端上來吧。」

    我媽媽看著我,大概怕我不夠吃,又說道:「喔,再拿幾個玉米麵餅子。」

    圓兒應了一聲「好的」便下去了。

    這時站在我媽旁邊的一個小女孩說話了,「媽媽,我姐是不是真要嫁給那個傻拉巴唧的人呢?」

    我媽媽露出為難又逃避的表情,說道:「邊拉兒閃著去,妳姐才剛醒,別提這些憋屈的事兒。」

    我這個小妹妹,看起來應該才十二、三出頭歲。

    等等!我深吸了一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我很清楚知道自己現在身處夢境之中,我必須先弄清楚我是誰,我在哪裡,還有這是哪年哪月才行!

    我下意識的想拿出手機看時間,手機呢?手機還在,我瞄了一眼,發現開不了機。

    房門外這時傳來一聲腳步聲,

    「二夫人好,我剛正哄著駿駿睡,聽說懷瓔醒了,就趕忙過來看看,」說話的是一個看似二十幾歲的女人,雖然年輕,但是談吐間頗有江湖英氣。

    「五妹啊,妳看我這閨女去了趟上海,怎知道這才剛回家就病倒了,幸好菩薩保佑啊,總算醒來了。」

    原來我是剛去上海~

    「我說二姐,老爺昨晚兒睡的老不安穩了,老打把勢,後來還過來看了看懷瓔後才又睡著覺的。」她一邊說著,一邊拿過圓兒手中的茶杯,放自己嘴邊試了試溫度,然後用湯匙舀了一匙塞到我嘴裡。

    「你說我們做爹娘的哪有不護犢子的,自己閨女要出門子再怎麼也得選個好人家不是嗎?」

    出門子應該是出嫁的意思吧。

    這個女的搞不好是我爸的另一個小老婆吧?她叫我媽二夫人,那我媽就是二房,我媽叫她五妹,那她不就是五房?

    以上推理合乎邏輯,但我是誰,我在哪裡,還有這是哪年哪月我真的一無所悉。

    我注意到剛剛她走進來時手裡拿著一份報紙,餵我喝參茶時便放在了床邊的茶几上。

    報紙不是都會有年月日嗎?

    哈哈!答案就要揭曉了。我看著茶几上那份「盛京時報」,慢慢伸手過去拿。

    誰知那個女的一把拿過報紙,坐在我床上跟我媽媽聊起了。

    「二姐你看,『日本大地震之慘狀』」她把報紙的標題指給我媽媽看。

    我媽媽接過報紙又繼續唸著:「前古未曾有之大地震。自一日正午起上下左右之震動繼續不止。原因或云係富士山暴發之所致。關東東海中央信越等各地方之大慘狀不可得而名狀。」

    「這老嚇人了,聽說人都死了好多呀。」五房說著還邊撫著自己胸脯。

    「今兒不是九月四號嗎,這大地震九月一號的事兒,隔天我們老爺還親自去日本領事署呢!」

    「二姐妳看這報紙也登了,『張總司令注意日本天災』,『張總司令曾謂町野顧問曰。友邦此次慘禍予為拯度之同情。微力所及敢不竭盡。凡此間所有米穀食糧以及其他何等物品。如有必需時均可供給。』」五房把報紙內容一字字唸出來。

    「我聽下面的人都說,我們老爺可真仗義,送了日本災民麵粉2萬袋、⽜100頭,這會兒老爺子還四處找牛呢!」

    這五房說的比手劃腳,我和媽媽根本插不了話,我只想拿到報紙看看今天的夢境是哪一天,我想叫五房把報紙給我,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總不能和媽媽一樣喊她五妹。

    算了,等我醒來再Google,「日本大地震」應該就知道了。

    這時有另一個丫鬟來了,「五夫人,駿駿哭著找您~」

    「哎呦,妳看我這當娘的,淨顧著掛心懷瓔,都忘了自個兒的崽了,我得走了~」五房把報紙一丟,起身走到門邊,像想到什麼似的又轉身問道:

    「對了,懷瓔的婚期準定是農曆九月初八吧?今兒都七月二十四了,也就剩個把月了,咱們老爺說了,和蒙古王子結了親家,兩家關係就更瓷實了。」

    說完又落下一句:「二姐那我先走了。」人已經走到門外了。

    「妳慢點兒啊,漱怡。」我媽媽回道,不過像是對著空氣說的話。

    我伸過手去想抓報紙,可是手卻使不上力,轉頭看著媽媽,媽媽卻離我越來越遠,到後來只聽到小女生的哭聲:「媽媽,姐姐又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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