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車，開往世界盡頭

無盡的苔原與冰蝕谷共構出了帶有末日感的冰島地景

六月的夏旅降落在北歐五國之一的冰島。

身處這座島嶼的六天，我不斷想起朱宥勳筆下的《堊觀》那本書。

自大西洋中洋脊迸裂出的這座火山島，貧脊的土壤與高緯的環境讓島上幾乎長不出樹。因此，一望無際的平坦苔原混雜著凹凸的熔岩地，以及在遠處若隱若現的上古冰川，的確有著人們口中世界盡頭般的末世感。

駛離十分現代的首都雷克雅維克（Reykjavik），沿著縮窄成單線道的公路向東，兩旁路燈現蹤的頻率跟著降低，現代人類倚賴燈樓塔房的空間感在單調重複的地景中驟然遺失。不僅這樣，地處高緯、正值盛夏的冰島日照時間突破20小時，以極緩速流逝的天光也剝奪了平常視為理所當然的時間感。大口吸氣，來自北海的絨密細雨如塊濕布，將初來乍到的躁動氣息牢牢裹住，眼耳鼻口傳統五感在此似乎都不再管用。

然後我才發現，這座自古遺世的島嶼簡直就是《堊觀》書中臺東加路蘭地區的北歐翻版－同樣倚著廣闊海洋，無邊且重複的低矮平原突兀接壤著不生寸草的堊地山廓，視線始終遍尋不著焦點，科技的張狂、文字的精確，自此交還這座島嶼。

講點輕鬆的，在這一週不多的樣本中，冰島人出乎意料的友善熱情，多次在路上被主動幫忙或攀談，因此這邊人口雖然不多，但都讓我留下滿好的印象。

出發前其實並沒有對這趟有過多期待，還深怕天光的半夜讓人睡不著覺因此備妥了助眠藥與眼罩，但事實是每天又開車又爬山又划船又浮潛，累得跟狗一樣，倒頭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