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上,BBC主播激動地宣稱來自北方的低溫正不斷迫近,有機會讓數年不見雪的南方英格蘭再次白雪皚皚。不出其然,週日夜,與朋友Y在酒館時,她突然激動的指著窗外,示意我轉頭。是雪,真的下雪了。
步出餐館,不由分說就拾起積雪在路邊打起雪仗,看著眼前放聲尖叫的Y,我心想這不是來自燠熱南方的我才該有的反應嗎?來自高緯度秦皇島的她應早已習慣如此景象才是。不過話說回來,誰不愛打雪仗呢?
路上銀閃閃的新鮮積雪壓倒徘徊在街上深秋蠟黃鬱悶的最後一根稻草,於是我們正式入冬。
愈近年末,原本就擁擠的城市更顯躁動不安。聖誕佳節的笙歌、世足決賽的狂躁、讓一切都戴上縱情的眼鏡,驟然暴升的年底結案工作量卻不通情理的要求人們工作到最後一刻。話雖如此,克制與放縱兩種相反的內心活動不斷爭鬥所建構出的十二月,依舊充實的無法讓人討厭。
除了那下午四點便早早收拾下班的陽光外,其餘一切都如同被按下了緩速鍵,城裡的人們以拖待變似的尋找與寒冬共處的哲學。而聰明的寒風依舊找到了鑽進肌膚每一寸間隙的方法,於是賴著不願起身的暖床便成了清早的日常;洗澡熱水不是十分充足的荒謬事實也打消了泡澡這件人生奢侈,趁黑五特價購入的浴鹽只能暫擱一旁。
真正辛苦的是身處能源價格噴漲的英國,慘忍的四小時是給自己的每日電暖器額度。按下開關,嗡嗡作響的電暖器蒸散掉屋內的氤氳濕冷,我心想,若真有暖氣神祇存在,人們必定在聖誕時節額手稱頌。
而我,則不得不就著這每日定時開關的人造溫暖入眠,因為至少在那些苦得發澀的一個個寒夜裡,我還能作一個為期四小時的香甜美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