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教會我們的事：莫文蔚〈忽然之間〉

忽然之間 / 天昏地暗 / 世界可以忽然什麼都沒有

莫文蔚 Karen Mok【忽然之間 Suddenly】Official Music Video

清明連假前：0403大地震

2024年4月3日，7:50的鬧鐘準時響起，按掉後躺在床上，等著8點整的賴床鬧鐘，雖然視線朦朧，但大腦已運轉起來：早晨的瑜伽課、等會的早飯，以及...

7:58 昏暗的房間，餘光掃過發光的手機，以為是8點的鬧鐘響起，此時，左右搖晃的劇烈不安震醒了床上的餘溫，隔壁房門在混亂中來回拍打，整棟建築像發了瘋似的搖擺，學校教的防災演習如空白筆記般潔白無瑕，面對突如其來的地震，心裡雜音不斷，但有個鮮明的念頭格外強烈：如果生命將停留於此，我不想一個人！

於是鞋子沒穿、眼鏡沒戴，連滾帶爬從二樓一路狂奔到騎樓，大氣還沒喘上兩口，就見左側鄰居家的掉了幾片磁磚到馬路上，對門鄰居阿姨開門過馬路到我身邊，詢問家裡狀況，「你應該躲在桌下，而不是跑出來！」，確認彼此安好，我返回家中整理自己，劫後餘生，歡喜的淚水不停滴落，緩了一陣子趕緊拿起手機確認家人、朋友的狀態：姊姊搭的火車馬上停駛、媽媽騎車騎到半路、奶奶在老人補習班的交通車上無恙，台北朋友傳了辦公室天花板掉下來的災情，還有人剛醒發現捷運停駛決定下樓買早餐，身處台東花蓮的朋友也趕快回報最新狀態。

這場芮氏規模7.2的地震，全台有感，就連外海的金門、馬祖都能感受到，新聞不斷更新最新災情，也用1999年的921大地震做比擬，當時我才3歲，對於這段歷史毫無記憶，但為921所寫的〈忽然之間〉，卻讓我感受到在束手無策的命運面前，人類始終保持強悍的韌性，為了自己、為了所愛，努力活下去。

我唱過那麼多歌當中，〈忽然之間〉得到很多人的喜愛，而每次唱我都會特別感動。當年台灣921大地震時，作詞人李焯雄親身經歷過那種無助的震撼，後來與另一位作詞人周耀輝共同譜詞，寫下災難當下、人心脆弱之時，心裡第一時間想起的會是誰。今天和大家分享這首歌曲背後的小故事，希望大家珍惜眼前，相信愛的力量，讓生命不留遺憾。

忽然之間，你想起曾經的誰？

演唱者莫文蔚曾在網路上發表上述這段話，這首〈忽然之間〉最早收錄在1999年12月發行的《就是莫文蔚》專輯中，以吉他作為開端，接著莫文蔚獨有的嗓音緩緩勾勒一個思念的情境，唇齒音的摩擦聲在耳機裡像一個安慰者的囈語，低音溫柔、高音細膩，帶領耳朵走進歌詞深處：我們像是懷揣著傷走了很久的旅人，路過一場星空下的音樂會，無目的的坐在柔軟草地上，身旁同樣是疲憊、打算小憩片刻的人們，舞台上的歌手緩緩吟唱，蟲鳴與空氣中的溫度觸發了感官記憶，把思緒拉回一個曾經的美好日常，有你、有我，還有無限可期的未來。你知道的，回憶之所以無可替代，是因為它無法重來，這個懷念心情陪我們走過漫漫長路，現在，允許它輕輕放下，在涼爽的風裡舒展、在輕柔的草皮中滾動，讓一路上的自責與愧疚抖落，回到最純然的想念，想念曾經相處的過眼平凡、想念過去的歡快時光，等到記憶退去，讓事過境遷的悵然和釋然篩過，終於把負重變成珍重，我們又能再重新抱著這份愛，繼續上路。

如果說原唱像陪伴大家走過漫長想念的沈澱，那麼其他翻唱版本，改編出不同新意：2020年白安的溫暖翻唱，像翻開泛黃的相片本，讓人不自覺的會心一笑；2021年動力火車的顏志琳用一把吉他自彈自唱，渾厚高音彷彿從心底湧現一股振作的力量，推著躊躇的腳步繼續往前；而2022年《披荊斬棘2》的節目中，鄭鈞、信、郝云、馬頔從第二段開始把節奏變慢、加入更多樂器，並省略一些詞，如：「分不開 ／（我們也許反而）／ 更相信愛」，四人的爆發力和清晰咬字，彷彿要告訴觀眾，不論發生任何事情，我都有愛你的堅定與決心；最不一樣的風格，要屬2022年大張偉和詹雯婷在《我們的歌4》的合唱，搖滾版的改編，就像世界即將毀滅，更要把握當下的熱血釋放，不管是哪種版本的演唱方式，都在訴說人們最原始的信仰：愛。

「創造的『創』字，與創傷的『創』、絆創膏的『創』字是同義的。 畢竟所謂的創造是先破壞再建造；是某個地方弄傷了，便將那裡修復吧。」—樹木希林《離開時，以我喜歡的樣子》

因爲地震，台灣才能在汪洋中長成一座小島；但也因為地震，生活在此的人們，被迫經歷生離和死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人造的世界裡太久，以為緊握的皆可控，以為想要的皆所及，直到自然提醒，震碎城市建構的秩序和規則，我們才明白天地萬物不偏袒生也不憐憫死，一切都是自然的過程；同時一場地震也讓我們驚覺日復日的繁忙中，想守護的不過是把嘮叨掛嘴邊的家人、一起咒罵爛工作的的朋友、日夜陪伴的寵物，還有不論現實多麼殘忍，始終都沒有放棄的自己。

「請恕我呼喚您的名字日不見神啊！孕育久遠先祖故土的產土神啊！我們長年從您那得到的這片山河之地，讓我們感到受寵若驚請讓我以最誠摯的敬意將它歸還，歸還於您！」—《鈴芽之旅》

震後災情在新聞裡不斷播放：天王星大樓傾倒、蘇花清水橋斷裂、晶英酒店工作人員受困......，再多的財富，也買不起此時此刻的平安和健康，但我們的日常生活，卻不斷販售金錢堆砌的幸福美滿。這場地震會震醒麻木工作的資本社會嗎？不顧一切保護嬰兒的護士會帶來恆久的感動嗎？放下偏見、仇富，一起抱團取暖的網民，能同心多久？餘震過後，人們將回到原本的生活中，當大量現實、壓力襲來，我們也會逐漸遺忘自然所教會我們的東西，或是就是因為人太健忘，所以我們才需要音樂重複播放，提醒在能珍惜的時候，愛著應該愛著的；在有能擁有的時候，把握能把握的，也許有天時針都停擺、生命像塵埃，我們會記得這麼唱：「分不開 / 我們也許反而更相信愛 」

【 歌曲連結 】

莫文蔚〈忽然之間〉

白安〈忽然之間〉

動力火車顏志琳〈忽然之間〉

《披荊斬棘2》鄭鈞、信、郝云、馬頔〈忽然之間〉

《我們的歌4》大張偉、詹雯婷〈忽然之間〉